绾卿无意间瞥见了云朗唇边那抹微笑,心中顿时明了。
这一切恐怕是云朗暗中操作。他和周广到底暗中约定了甚么?绾卿微微皱了眉思索,猜测了几种均被自己否定了。
算了,他要是想说自己会告诉我的。
“皇上,皇后娘娘遣人过来请皇上移驾昭阳殿。”因着周广早有吩咐,无事不得打扰,因而原成安只能在门外高声禀报。
殿内三人听见,云朗依旧含着笑意摩挲着绾卿的手,绾卿浑不在意出着神,周广皱了皱随即应了一声。
绾卿坐在御撵之中的时候还在想着临走前云朗眸中的深意,云朗告诉她要乖乖的,自己会在宫门口等她。随后便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很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了周广。
绾卿抬眸看一眼周广,发现他也正怜爱地看着自己,心内别扭,于是又垂了眼帘挡住了那道视线。
两仪殿据昭阳殿并不远,没多久御撵便停了下来。绾卿听见外头原成安高声唱喏:“皇上驾到。”,于是原本莺莺燕燕的喧哗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周广先下了御撵,这些人刚要开口请安的时候突然发觉皇帝转了身将手伸向了御撵。众人惊讶,难不成这御撵之内还有别人?
话说这御撵可是代表着皇帝无上的皇权,即便是位高如皇后娘娘也不得乘坐。
有人微微抬了眸,瞧见了那伸出的手白皙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手,难不成竟是皇帝偏宠的夫人?不是皇后南宫氏宠冠六宫,无人能比吗?
那些夫人心底发起了嘀咕,纷纷瞟向了主位旁婀娜多姿的皇后娘娘,南宫氏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有甚么变化。难道猜错了?
众人这时才瞧见,自御撵上被皇帝陛下亲自接下来的正是一位姑娘,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左右,但是眉目之间的贵气却是掩不住。
周广牵着绾卿径自绕过众人来到主位之上,他的坐榻宽得很,于是便直接将绾卿安排与他同座,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心中更加震惊于此女子的身份了。
免去礼仪,众人直身就坐,周广说了些场面话,花月宴正式开始。
这时,南宫月娇媚一笑,款款落座,眸光从绾卿脸上一扫而过。
绾卿瞬间觉得好似有千万把刀子割过一般,她唇边不由得弯起了一个弧度,瞬间,贵气逼人、高不可攀。
南宫月瞧着这小姑娘,心内隐隐不安,但她并未管着一点儿不安,眼前最重要的是要借机修补她和周广的关系,不知道为何,周广已经连续多日不曾到她宫中,今日更是瞧都不瞧她一眼。
南宫月心里着急,因而周广刚一落座,她便铆足了劲想讨好周广。于是,她斟了一杯酒想要敬周广,但偏偏周广却好像没看到,转向了绾卿开始嘘寒问暖。
南宫月脸上的笑容僵住,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进退两难。地下虽然歌舞升平,但众人都觉察出上面怪异的气氛,因而都不敢交头接耳,一个个都闷头盯着自己的宴几吃菜。
南宫月勉强一笑,收回手来,若无其事地自饮了杯中酒,但只有她清楚此刻自己捏着玉杯的手有多么的用力。
“今日既是花月宴,那必定少不了固定的赏艺。想来今年的各位贵女定是精心准备过的,不如这样,各位贵女便以彩签决定先后吧。”
说着,南宫月轻叩双手,不出一会儿,舞姬退下,一群训练有素的宫娥各自捧了一个花篮来到每个席位前。
每个花篮内都铺着白色的素锦,素锦上整整齐齐地散着数十支彩签,每位贵女须得摸一支作为自己的排号。
待所有贵女都拿到彩签之后,赏艺便正式开始。
期间绾卿一直静静地看着那些贵女一脸跃跃欲试地捏着彩签跪坐在席上,心底有些好笑。
抽到第一支彩签的贵女是奉常竹之耀的嫡长女竹燕衾,只见她从座上走出来到大殿中央,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帝后行了个大礼,接着便朝一旁点了点头。
绾卿有些好奇地往一旁看去,只见两个宫娥抬了对折好的一匹布走了出来,继而两人各自执一边缓缓展开布匹。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副刺绣的山和地理图。
周广眼前一亮,朗声大笑着夸赞好手艺。南宫月也淡淡含笑道一声好心思,随即转头吩咐贴身宫女给予赏赐。
竹燕衾屈身行礼谢恩,脸上含笑回到座位上,微微抬起的下颚有些小小的得意。
绾卿轻轻一瞄便看到竹燕衾眼底闪烁的得意,心中暗道,堂堂九卿之中掌国之礼仪的奉常之女竟这般沉不住气,看来这竹之耀教女无方。
接下来第二签的是列于九卿的执金吾烈堂之妹烈鸢,不愧出身武家,一套剑法舞的是英姿飒爽、赫赫生威,绾卿倒是对这个眉间自带英气的女子有些感兴趣,因而饶有兴趣地盯着烈鸢看了许久,知道烈鸢回眸,绾卿才淡淡一笑收回了视线。
接下来的一血贵女不外是琴棋书画,大同小异,绾卿看下来都是兴趣缺缺,倒是几个跳舞的勉强勾起了她的兴趣,好歹多瞄了几眼,眼前看着,心底却想着不知道云朗瞧见会不会感兴趣,想着想着便自个儿郁闷起来。
他那般玩世不恭的性子,必定对这些腰肢柔软的娇媚贵女十分感兴趣。
于是绾卿便无端地阴郁起来,撅了嘴瞪着地下不吭声。周广瞧见还以为这些不得绾卿的心意,于是跟南宫月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绾卿浩浩荡荡地走了。
皇帝一走,花月宴便冷清了下来,南宫月也没心思再与那些贵妇人答茬,索性借故也离了座。
皇后走后,那些夫人贵女聊了一会儿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今年的花月宴,实在怪异而冷清。
“可知道那女子是谁?”南宫月坐在榻上,双目阴沉,一双丹蔻狠狠扯着丝锦手帕。
“小人不知。”栖凤宫的宦官小黄门赵秸弓着身,眼睛小心地瞄了一眼南宫月,大气也不敢出。
“混账!”南宫月怒喝一句,赵秸吓得徒然跪下,身子贴在地面打着颤。
“这点小事都不知道,本宫要你们何用?”南宫月正在气头上,就连她身边最得宠的风仪女官夏岑也当时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南宫月瞟一眼夏岑,心中怒气更甚。
“夏岑,你跟个闷葫芦似的作甚?”这夏岑平日里最有心眼,南宫月很多事都要借鉴她的意见,现下南宫月没了主意,自然想起了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