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八章海盗的意义
张宣听得谭老大所言,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他此时就是需要一个由头而已,没必要较真,也就摆出一副欣喜的表情,道:“谭老大真乃汉子也!那好,我就直说了。想必在座的各位其中也有人收到过元军百西伊·塔格将军的招安信,今日请各位当家头领参谋参谋,我张某不才,有意投靠大元朝廷,不知有没有人和张某的想法一样的,等到了大元朝廷后,也可互相提携共进。”
“张老大年长,在下韦伯关,容我尊称一声兄长。不过在下想问张兄,是否知道,南宋朝廷现在已经收复了广南西路一事?是否知道百西伊·塔格已经被南宋朝廷的新式火炮炸的粉身碎骨了?”韦伯关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较之张宣年龄小了很多,他知道自己身单力孤,不好直接回绝张宣,只是问了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张宣当然知道韦伯关问这个问题的目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看似简单,却是能一举试探出很多东西。
南宋朝廷收复广南西路已经两月有余,更是得知元军统帅百西伊·塔格已亡,广南西路各州元军尽皆一网而尽。虽然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张宣却实是惊慌失措,最主要的,还是害怕他里通元朝的事情,暴露给南宋朝廷。
大沙子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很大的可能,就是被南宋朝廷捉住了。不用说,密信也一定也会被南宋朝廷得到。
还好,他当初没有在密信里暴露出东海岛的老巢所在,就是为了提防密信暴露的风险。
所谓狡兔三窟,更别说整天在刀头舔血的海盗了。更是深得此中真意。
而密信中提到的西沙群岛,除了偶尔出海的渔民,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出没。
这个问题也始终困扰着张宣。既然南宋朝廷已经得知,他有意反叛的消息,况且还知道了他确切的藏匿地点,这么长时间为何会一直无动于衷?
他没有派人去大陆上探查原因,因为没有必要。南宋朝廷既然已经知道了他有意反叛,南宋朝廷和他之间,就再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南宋朝廷早晚会腾出手来收拾自己!
既然必须要对抗,当然得选择有利于他自己的主场!还有比这即可进,又可退的广袤大海,更有优势的主场吗?
所以,他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只做了两件事,造船和练兵。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现在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容不得张宣退缩。只听张宣缓缓的说道:“张某当然知道这些,我更是知道南宋朝廷已经拥有了十数万兵马!可众位兄弟仔细想上一想,想当初南宋朝廷,可是拥有足足百万雄兵!最后结果呢?还不是被大元铁骑,赶到这偏远地方苟延残喘了?广南西路之失只是一时,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还有,在座的各位不妨想想,若是元军缓过劲来,南宋朝廷又如何抵挡?若是把我等推上前去,那可真就成了填旋之材。”
是啊,当初南宋朝廷雄师百万,尚且抵挡不住元朝的十万铁骑,虽然眼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暂胜一场,却也不敢让人信服。
见众人意有所动,张宣决定趁热打铁,继续道:“此时大元铁骑不便回转,咱们要是能此时投诚,时机那是恰到好处。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大元朝廷得知此事,定会嘉奖我等,彼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实话实说,要不是我心念各位兄弟,定不会说与外人。诸位,机不可失啊!”
夜晚降临,微风轻抚,微凉的空气中,已隐隐有些湿咸的气息。蜒起伏的山路上,蹄声嘀嗒清脆,扬起的尘灰中,疾驶来三匹快马。
骏马气喘咻咻,口吐着水雾,不断打着喷嚏,身上积满灰尘,显见已行了极远的路程。三个骑士中,两个年轻人和一个粗壮的大汉,衣裳脸颊沾满了尘土,汗珠顺着脸膛滴下,冲出条条沟渠,将他们画成了几张大花脸。
“公子,前面就是吴川城了。”行在最前面的霍元甲早就下得马来,待后面的两个年轻人赶上来,急忙跃出禀报到。
中间的年轻人急忙御马上前,与那壮汉并行。这吴川城的城门上方字迹斑驳,不知是年代久远,亦或是战火失修所致。其上隐隐可见三个暗红的大字——“吴川城”。
“这里就是吴川城么?”青年男子显然就是赵昰。他拍了拍躁动不安的马背,灰尘遍布的脸上显露出浓浓的欣喜。
后面马上的吕品以,擦了额头上地汗珠。从马背上取过水囊和糕点递到前面二人手中:“公子,霍统领,先吃点干粮吧!”
赵昰接过干粮,狼吞虎咽几口,又猛灌几口清水,盯着城墙上稀疏的火把亮光,久久才长吁一口气:“去叫门,咱们进城!”
霍元甲当即领命而去。
吴川码头,陆逊正在忙着战舰布防。昏暗的船舱里,只有一个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发出的亮光,正好照射在铺展开来的地图上。
陆逊的手指在地图的几处点了点,嘴里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需要注意,所有人枕戈待旦,以火为号,连一只蚊子都不能跑出去!听明白了没有?”
“是!”众人纷纷抱拳领命。
“报!”正在这时,有士卒在舱外禀报,打断了众人。
陆逊面有不渝,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士卒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急忙说道:“探马来报,皇上三人已经进入吴川城,正在赶往码头,估计片刻即到!”
“臣等恭迎皇上驾临!”
赵昰到达吴川码头的时候,陆逊已经率领将士们出舱迎接了。赵昰赶紧下马,深吸了一口气,挥手道:“众将士辛苦了,快快平身。”
“谢皇上!”众将士纷纷站立起身,分列道路两旁。
待走的近了,赵昰才发现,诺大的吴川码头,并无明显的火团光芒,想来是陆逊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而特意做的安排。远处海面上的船舶比肩迭踵,犹如沉眠的巨大怪兽,隐藏在夜幕之下,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赵昰明白,这是陆逊为了隐蔽行踪,而做出的安排,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就算水师的行踪暴露出来,赵昰也不会怪罪于他。要是广南西路刚刚收复,一切都是无序状态的时候,得知海盗密谋降元的消息,他还可能会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而无计可施。
可此时已不同往日,赵昰可算的上是兵强马壮,舟船众多,就算硬碰硬的来上一场对抗,赵昰也不会生出半点恐惧之感。
要是海盗们选择退避,那正好,赵昰巴不得南海的海盗驱之不尽。
这些日子以来,赵昰始终思考者要不要发展水师的问题。
此时不比后世,且不说海洋之争并不剧烈,就是这造船一事,就能让他举棋难定。
没有钢铁战舰,远洋航行对船只的考验太大了,要是操作不好,就会如同明朝搞得下西洋运动,留于形式,最后只能是劳民伤财,吃力不讨好。
来自后世的赵昰,当然知道海洋的重要性,华夏也远不是儒家鼓吹的,地大物博这四个字就能满足的。
可又不能建立专门的船队进行探索,弄得他头疼已久,毫无办法。
要是找不到水师存在的意义,大臣们就会以耗费巨大,毫无益利为由,慢慢缩减水师的规模,最后结果,自然也就难逃被取消编制的宿命。
赵昰没办法直接对大臣们说后世会如何如何,只怕他刚说完,就会被认为得了失心疯。只能另想他法。
虽然此时还无人注意规模越来越大的水师舰队,可该做的准备还是需要做的,免的事到临头无计可施。
直到探事司于苏把文天祥的情况报给赵昰,他才把目光又聚集在海盗身上。
还有比这更能充分说明水师存在的必要性吗?
陆地上,海盗们就如同搁浅的鱼虾,只有等死的份,破坏力有限。可要是他们逃往深海,就得做好终日尽食鱼虾的准备。
有限的破坏力,有限的数量,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练兵对象。
有时候,敌人不是只有消灭一条途径,换个思路,可能就会发现一片新天地。
当然,前提必须是赵昰,或者说南宋朝廷的力量,可以始终压制住海盗。要不然,赵昰专门为水师打造的这把妖刀,很有可能会反噬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