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十章创办盐场
最终,钱留陆把发现的书信交给了文天祥元帅。
文天祥看过信后,吩咐钱留陆道:“把此人严加看管,定不可叫他逃出去。”
钱留陆行了一个军礼,退出了文天祥的竹楼。留下文天祥一个人拿着密报,思索了起来。
前几日,他们众人商量着要给送皇帝陛下一份大礼,而这大礼,就是广南西路境内的海盗。
广西南路南临大海,西临李越王朝和大理王朝,地处三国交界,盗贼海盗众多,数不胜数,剿之不尽。
原来元军在的时候,也曾对剿匪一事下过大力,可效果却是差强人意。
来的元军多了,匪贼们一哄而散,钻山入林躲避元军兵锋。可要是元军人数少了,他们也会上演一出伏击的精彩戏码,让元军有来无回。
元军损兵折将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熄了剿匪的念头。文天祥知道他们的事迹后,觉得这是一个壮大抗元队伍的机会,动了招安这些匪贼的心思,就写了招安的密信,派人送到了这些匪贼首领的手里。
最后结果当然是让文天祥大失所望。广南西路大大小小的二百多伙匪贼,只有寥寥数人给他回信,却也是婉拒者居多。
其中只有一人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让文天祥稍有欣慰,感慨万千。
这个人就是西沙岛的张宣。
此时看到张宣写给元军统帅的书信,文天祥呆坐无言。张宣在信中自称粗人,详细叙述了南海诸岛的势力分布和大小,并邀请百西伊到西沙一游,共同议定招安一事。
这是张宣在写给文天祥的信中所没有的。要知道,张宣自曝老巢的位置的举动,就相当于宣布归降了。等同张宣亲自把脖子伸在了百西伊的屠刀之下,屠刀是否落下,就完全看百西伊的心情了。
虽说对张宣的失望在所难免,可也知道,不可能每个人都如他自己一般,懂的忠君爱国,与其生气,还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来的实在。
能够得到了这封书信,证明老天爷是帮着自己的,这就够了。
文天祥走到桌子上的军事地图前,手指点了点西沙岛所在的位置,又把目光投向了沿海一带的雷州,思索了起来。
南宋时候的雷州地处大陆最南端,三面临海,归于广南西路所辖。当初赵昰初困硇洲岛,因硇洲岛上民众基数不足,还在雷州招引过流民。
而文天祥的副将刘子俊,在商量着要给皇帝送礼的第二天,就被派到雷州剿匪了。
此时的刘子俊正率部穿梭在遂溪县的密林中,追赶一个拼命逃窜的海盗头目。因此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武器是一把长刀,故被人叫做李刀疤。
说起来也是巧合,当时刘子俊他们正在赶路,打算前往下一个匪贼窝点。突然,探路的士卒回来禀报,前面发现有一伙人,正在围攻一个壮汉。
当时刘子俊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本着锄强扶弱的想法,把正在争斗的两者围了起来。
原来,这壮汉正是探事司的密探于苏,因为广南西路的元军在静江战役中一网打尽,导致收复速度过快,而朝廷委派的治理人员,因为道路原因,还未来得及到任,探事司派他留守此处,勉强维持一下秩序。
于苏得到遂溪县快报,有贼人拦路抢劫,乍听此信,他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单枪匹马的就来救人了。没想到却是把自己陷进了围攻,脱不得身了。
刘子俊他们来的正好,见到于苏使用的武器为禁军制式手刀,立刻便知晓了敌我之分,眼看于苏渐渐不支,赶忙加入战团,双方拼杀起来。
贼人人多势众,却不想来者是久经战阵的军队,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防备,几个回合下来,都被戮杀当场,只有寥寥数人被彻底围在了中央。
直到这个时候,刘刀疤才想起逃跑,却也晚了。
最后,只有刘刀疤一个人靠着心腹的拼死掩护,终是冲破了包围圈。他没敢回头,任由心腹们一个个的血洒当场,而他则迅速冲进了路边的密林中。
本来,此处是为了方便打劫路人,而特意选择的埋伏之地,现在却用在了逃跑上。
委实是世事难料。
广南东路的惠州境内,朝廷新开辟了两个新的盐场。一是归善县的淡水盐场,一是海丰县石桥盐场。
听陈家汇说,这年头的海盐,基本都是靠煎煮得来的,据说最早发现盐的人是炎黄时期叫夙沙氏。
照此看来,夙沙氏应该是个瞌睡虫,他在海边用陶罐煮蛤螺时,不小心睡着了,以致将陶罐中的水熬干了,结果却在罐底得到了一层结晶海盐,伸手一尝,哦呵!原来这就是咸味的根源,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成了喜咸一族的开山祖师。
此时的制盐方法和熬糖差不多,先在大釜里煮得高浓度卤水,再转移到小釜中,最后得到白色半球体,这就是煎好的锅盐,再敲碎打散,就成了散卖的海盐。
煮盐的黄金时段,是每年十月至一月间,这段时期是农闲,几乎全广南海滨的百姓,都会被发动起来,伐薪挑水,煮海为盐,三个月,便能得盐三万六千石!
这个数字,到此时却是缩减了一倍,每年只产一万石,整个广南两路的产量大概是四万,但价格却越来越贵,因为没人煮盐了,都去逃命了。
都知道盐是生活必需品,尤其是战后百废待兴之际,盐成了尤为紧缺之物。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中国,还没有后世繁多的瓜果蔬菜!
赵昰于是把朝廷开源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制盐上。他要用盐创办属于宋朝的第一家国有企业。不过却不能用蒸煮制盐的老法子了,一是产量不高,最重要的就是过度伐木会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
现在还没有水泥的影子,大到房屋家具,小到犁耙农具,再加上人们烧火做饭,战争武器的枪杆旗帜,殉葬所用的棺木等等,木材的用量之大是无与伦比的。赵昰可不想再造一个黄土高原出来。
后世的日晒法就是无木可用的一种无奈。不过日晒法制盐没什么难度,只要想办法解决日照周期就行了。
赵昰询问陈家汇后,才知道,原来海盐用煮,实在是逼不得已。海水的盐度,远不如安邑盐池、花马池的卤水,晒盐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且农闲的冬天太阳强度低,无法施行晒制。
全程指望太阳又不现实,海边天气变化无常,也许就在卤水已浓,大功即将告成时,天上忽然下了场雨,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么。
赵昰为此想出了一个办法。
此时正值农闲。淡水盐场的海边,已经被挖成了一个个的一米见方的浅坑。这些在海滩上挖的坑,此时正蓄满了上次涨潮留下的海水,一群农妇光着脚站在田中,用带齿的木耙纵横交错地耙地,将海水与泥沙混合,使之在太阳暴晒下,变成了板结的块状物,再一块块送去后方。
运送泥块就得需要壮年男子了。
德诺拉·塔格此时也在运送泥块的人群中。他的身边是两个以前元军的旧部。此时,这两个元军旧部正在努力的试图说服德诺拉·塔格带领他们逃跑。
“元帅,此处并无宋军看管,我们刚好寻了条小船,只要到了海上…”士兵甲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却没发现德诺拉·塔格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元帅,我现在是宋朝子民。”德诺拉·塔格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们刚才所说的,我就当没听到,想逃就逃,我不会管你们。”
“元帅,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了?”士兵乙兀自不信。
“元帅,求求你,带我们离开吧!”士兵甲哀求道。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德诺拉反问道:“宋朝君主监禁你们了还是打骂你们了?还是没给们吃饱饭?还是说没给你们工钱?”
士兵乙愤怒道:“可我们是堂堂的蒙古勇士,不是牧场里的羊群,我们的家应该是辽阔的草原,不是现在的这海边盐场!”
他的声音大了些,盐场上的人们纷纷看了过来,又当做没看见,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计。
德诺拉笑了起来,指着盐场上正在干活的人群说到:“那咱们为何要和宋朝打仗呢?不要忘了你我都是在静江战场被俘的,难道静江城也在草原上不成?还不是看中了人家的金钱,土地和女人!这些宋朝皇帝都给了你们,你们还想要逃回草原?”
两人被驳斥的哑口无言,德诺拉脸上的愤慨渐渐消失,看了看周围忙碌的人群,继续轻声道:“就说昨天,你们为寻找船只故意引发的混乱冲突,可结果是什么?你们可有受到不公平对待?你们当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