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爱过这样一个男人……”走上楼的时候,自己不住的心跳声,再也无法瞒住了,它那么清晰可见。我反复的唱着父亲车子上播放的老歌——不久以前,我还是嫌它低俗,如今却巴不得天天唱,夜夜唱。青春期也就是这样善变吧。
“何梦璃。”身后一个人的声音冒出,我回头一望。
“别老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一身正气的样子,真的很让我作呕。
“你看见顾里送我回家了是不是?”我心情很平静,没半点不悦,淡淡地说。
“对,我还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本来我是很好脾气的在和他说话,但是起码建立在他对我的尊重上。有一个瞬间,我听到这句话,想把他的嘴撕烂。
“顾里是怎么样的人?纨绔子弟?成绩不好,老师也不喜欢,整天搞麻烦是不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有点压抑不住脾气。“在你们这种所谓的三好学生眼里,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是,顾里纵然在你们眼里千差万差,但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他的担当,喜欢他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你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像个老女人。”有时候生气,总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些极度伤害别人的话来。大概是多年来积压的嫉妒心,对他讲话我很多时候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两家走得近,父母处处爱把我和他比较,即使是现在,这样的优良传统也没有消失。他成绩好,长相虽然没有顾里惊艳,却也是清秀类型的那种男孩子,老师喜欢,同学也喜欢——可我对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几近于厌恶,又找不出来个原因。)在上了初中以后,他就莫名其妙的爱管我——大人物的口吻教育我,是我最讨厌的。他莫名之中就有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我看来,他就和爸爸一样,遇见厉害点的人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教育我这种小人物。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白行帆从来是个不会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的人,即便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没挂半点伤心或是生气的颜色。
“你知道就好。你不攻击顾里,我也不会这么和你说话。好说歹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说不上青梅竹马,也是熟人了。我的事,希望你不会告诉任何人。”明明是想说写好听的话来,可我这嘴巴…偏偏就是臭的不得了,好的话一旦说出来,也全成了臭的。
“我不会说的,你放心。”也不知道是被我说怕啦,还是怎么样。给了一个保证后,他的嘴巴紧紧闭着,自顾自的快步上楼。
“不会说就好。”我浅浅回了一句,同样是没带一点情绪。他好像没听见,一个字也没回。不过,很大可能是听了装作没听见——我又不在乎,管他呢。只默默从包里掏出钥匙,迅速将家门打开。
踏入门的一刻,我忘记了所有不愉快。换了拖鞋,关了门,立刻跑进房间,打开电脑。一秒钟点开qq(家里的网速从没这么快过)。
从前不敢写的验证,今天我却写的痛痛快快。“我是何梦璃。”五个字,快速又简洁的发出。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直到一句“对方已成为你的好友。”,我是早知道他会同意的,可当时我是真的激动到不能说话。
我刚想打字,对方一句话就拦截了我。
“常安?你的qq名很好听。”想是顾里太尴尬的缘故,他莫名其妙就夸起我的qq名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取常安这个qq名吗?”我心里别提多希望——他是知道“长安归故里”的。
“可能,”我那么希望他能快速回复,可他却一个劲的故弄玄虚,一句话能打完的字,偏要分两条信息打。“是渴望安稳吧。”下一条回复我足足等了两分钟,我能看出他是真的在用心回复,尽管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答案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意思?”
“我先不告诉你,但可以提醒你一点。这个名字是为我喜欢的人取的。”发出这句话时,我盼着他能够多少从我的回答中知道点什么。
“那……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但你可以帮我追求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兴奋过了头,说起话来语无伦次。
“我吗?那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
“你不必知道他是谁,你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坐在电脑前打字,就是在帮我。”我的提示已经到了极点,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人真奇怪,说出来的话我很多都听不懂。”一句话,外加上一个表情,结束了这个提示。我不停的埋怨着他太单纯,明明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可他片字不懂。我宁愿相信他是真的不懂,也不愿意相信他懂了装不懂。
慢慢地,夕阳爬上我的窗,整个房间都是安静的,只有接连不断的键盘敲击声回旋于半空。时间悄悄从指尖流走,我丝毫不在意周遭的一切,兀自敲打着键盘,盯着一块半大不小的屏幕,思绪早已抽离。
“叮铃铃……叮铃铃……”家里老师电话机的响声迫使我离开了电脑,但仍不忘记留下2个字:“等我。”
“喂,妈妈,怎么了?”
“那个……梦梦啊,爸妈这段时间都会很忙。你愿不愿意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妈妈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虚弱,我倒没有在意,当是工作后的疲惫。
“我是无所谓了。”外公死的很早,外婆生了舅舅和妈妈,如今却是一个人住的,她年纪大了,估摸着也不会怎么关我的事。更何况舅舅没孩子,外婆也只有我这么一个外孙女,住在她那,我的零花钱肯定也是不会少的。
“那你快点准备好啊,一会天就黑了。衣服什么的生活用品多收拾一点,要住一段时间的。”
“好的。”我草草回复一下,就将电话挂断。
“顾里,不用等我了,今晚我有事。能问一句,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看着对方简洁迅速的回复,我打开衣柜,只挑走了一条红色连衣裙,默默装进包里。加上我身上的这套衣服,也就是我的行李了。(不是不爱美,只是很多衣服都是几年前的老款,我也没几件好一点的衣服。顾里偏巧喜欢红色,我也就正好拿了新的红色衣服。)剩余的东西,属实没带走什么——除了必要的课本和洗漱的用品。
有时候真的挺怅惘的,自己去外婆家,能带走的说得过去的新衣服只有寥寥一两件。临走前稍稍费些时间的事情也只有检查门窗。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子女,我绝不会让他们和我一样,连穿好看的衣服都成为一件奢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