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顾里的车前,我总有想换条裙子的冲动,但上了他的自行车,见识过什么叫作飙车,也就庆幸自己没穿裙子了。
他骑车总是“唰”一下地面,“唰”一下盲道,我也总算知道像韩剧里那样浪漫的自行车载人都是假的,中间幻想过去扶他的腰,却迟迟不敢下手。
“你车骑得好快啊!”我难得这么淑女又委婉的说话(差点被自己恶心到)。
“还能骑得更快,要不要见识一下?”风里他的声音丝毫不减,反而夹杂了类似于玩到嗨的笑声。
“反话你听不懂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叫你滚下我的自行车!”看到他这幅快乐异常的神情(与我此时此刻的头脑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像是被什么点着的火炮——原形毕露,管不得喜不喜欢他了。
“你这样说话才好。刚刚那个样子肉麻兮兮的,不自然。没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好。”
“很少有人这么夸我……”慢慢地,我似乎能感觉到正在逐渐放慢的车速。
第一次,离顾里那么近,那么近,甚至近到——可以……把他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
一路上没有言语,时光就好像一幅静止的画,所有美好汇聚于此。
离图书馆越来越近,心中纵有千般不悦,也安安稳稳下自行车。
傅慧乖乖靠在图书馆旁的一棵大树上,阳光把她精致小巧的脸勾勒的格外美。讲真的,有时候我还挺羡慕傅慧的——长得漂亮,性格温柔。父母说不上是什么有钱人,但家里也算是小康——不必像我们家那样,爸妈一天到晚忙些不怎么挣钱的活儿。假使傅慧成绩稍微靠中点,我也少羡慕些,可她偏偏学习成绩又好到不行,走哪都受欢迎。
不过,现在可不是论羡慕的时候,我一步步向傅慧挪近。
“傅慧,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可没忘记还要请人吃饭这回事,不过50块也只勉勉强强够我一个人吃的,现在又多了两张嘴,别说kfc了,怕是麻辣烫都填不饱肚子。
“你,要多少?”傅慧和我在一起时,不管我做什么(不包括犯法的),她都坚信是有原因的,哪怕我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这也是这段友情令我珍惜的原因之一。
“你有多少?”
“120元”
“事出紧急,事后我会还的。”我悄悄地从傅慧手里拿钱,偷偷摸摸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偷——当然是怕顾里看见。
“顾里,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安排?”顾里从头到尾一直站在自行车旁,不好奇我和傅慧说什么,我默认为那是他对我和傅慧的尊重。毕竟我也不喜欢爱八卦的男人。
“等小白狗。”原先一直以为他是个话不多的人,又酷酷的一副做派。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幽默起来,从不落于人后。
“小白狗?”傅慧好奇的挑了挑眉——她是不认识顾里的——我没告诉她我喜欢顾里,即使我们两个人是死党,也仍然需要保留隐私。傅慧被来就有点脸盲的“毛病”,她又不像一般的女生,整日关注些校园八卦。
“就是1个人的绰号,一会见到你就明白了。这位叫顾里,我刚认识的。”我对傅慧的解释中,多少还是不能做到全部托盘而出。
“哦。”傅慧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喂!喂!喂!”一个头从出租车里探了出来,“顾里,你能不能别老把我撂下,说好的穿一个裤裆的兄弟呢!”相比起顾里的长相,简陌白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相——鼻梁不高挺,眼睛也并非深邃的那种,整张脸蛋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综合起来也并非难看到不入眼的地步。不开口,他就是一个普通人——100个人里根本注意不到他,他一旦开口,就是个幽默明星——一千个人里也寻得到他。
“谁和你穿一个裤裆?滚边去。”顾里有着似乎欧洲人才配有的高挺鼻梁,眼神深邃,不似当下奶油小生的稚嫩长相。他不管是站着或坐着,哪怕隔他千尺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
“红衣小姐姐,我可不会忘记你说要请我吃饭。”简陌白像顾里抛了个白眼回复他。
“别整天红衣小姐姐,红衣小姐姐的。我有名字,我叫何梦璃。”
“何梦里?好奇怪的名字!”
“你是不是欠扁。我说的是何梦璃,璃是第二声。”我倒也不怎么气,只是单纯想逗逗他。毕竟从小到大,把我名字叫错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了。
“'何梦里'这个名字很有意境啊。我反倒觉得'何梦璃'听起来有种说不出来,无法确切形容的做作,和你本人不像。”顾里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其实具体是幅怎样的画面我也无法形容的恰到好处),如果非要我去描绘,我大概会用这句话:“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抹。白云映笑颜。”叫我“何梦里”的人很多,但好像从来没人这么夸过“何梦里”三个字——在我目前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顾里是觉得这样叫好听才故意叫错的。
“瞧把你能的!”简陌白先是调侃一下,随后又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说道:“顾里,语文不及格——55分。”
“行,你语文及格,你厉害!”
“顾里,不许再扯开话题了。我在这讲正事呢!对吧?梦里小姐姐?请客吃饭刻不容缓啊,我肚子都差点要叫出来。”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顾里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简陌白的脑门,简某人双手捂住脑门,一只脚都站不稳,跳起来喊道:“疼…疼疼疼……”
这是戳了一下脑门而已,哪会有这么疼?也无非是想搏众人一笑罢了。能笑得出来就是件好事——我才不管别人是在逗你笑呢,还是在真犯蠢。不光我笑了,就连一向笑点很高的傅慧也在一旁连声“咯吱”笑起来。
“别笑了,走,吃饭去。”好说歹说是我做东,就算钱袋空空我也要冲一回胖子的——有没有钱,顾里和简陌白又不知道。
外面是很亮堂的,进了KFC就不一样了。店里打着暖光灯,温柔的灯光掠过傅慧的脸,精致小巧的五官越发引人注目,一旁的顾里也似乎因为这“美颜级”灯光,脸颊平添些许柔气——平日里,他因为立体的五官,总显得很“高冷”。这会倒是因为灯光,显得“平易近人”起来。讲到这里,我也要吐槽一句:“看脸蛋的时代,真的是连灯光也不例外!像我和简陌白,在这样的环境里,竟更像是不知哪来的路人甲了。”
“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你们三个点吧。”想是想打肿脸冲胖子的,可偏偏是钱包扁扁,这冲的胖子脸没多久就漏气了。
“除了甜品,我什么都可以吃,你们点。”顾里这时候只出神的望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哇!这个刚上市的鸡块看上去好好吃啊!点这个套餐怎么样?蓝衣小姐姐?”我猜想蓝衣小姐姐应该指的是傅慧——她今天正好穿了件蓝色条纹衬衫。这个简陌白总喜欢拿人衣服的颜色给取名,确切说应该是取绰号。
“我叫傅慧。其实……我也什么都能吃,你自己看吧。”她多数时候就是个委婉的女生,不管做什么都害怕别人不满意。(我样样都羡慕她,却只有这点被我嫌弃。古话说“人善被犬欺”,即使你委婉的给那些小人脸面,可他们会给你留自尊吗?)
“那我就自己一个人点。”简陌白是个脸皮厚的。“一个个的,都叫我点,点上来还不见得你们不吃。说得我跟头猪似的,全我吃!”他一个人哼哼吱吱的,一个接一个点——看得我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揍他一顿。
“几班的?”顾里双手环腰,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左顾右盼,看方向上,更像是在问傅慧。心里确定了好几遍,我这才极不情愿的推搡了傅慧一下。
“我吗?三……”我一再推搡着,她也慢慢吞吞的反应过来。
“又没问你,你瞎掺合些什么?”傅慧话还没说完,顾里倒是抢先一步终结她的话。
“那……就是我喽?”我结结巴巴的,又有点小激动。
“除了你,还有谁?”这次我是和他对视的。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完整的倒映在我的眼中,我的心噗噗跳着——想必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的悸动”。
“我是3班的,跟她同班!”一时间,我受宠若惊——恐怕只差站起来,翻桌子了。
“哦,知道了。”他嘴角的又扬起一个弧度刚好的微笑。
“点完了,总给228。”听着简陌白的话,我紧紧握住手里的170元钱。可这种时候,还能怎么办?无奈下,我也只能硬头皮上了。
我刚要起身,一只手立刻把我拦截了下来。(骨骼分明的手,我随便瞟一眼就知道是顾里的)“有我顾里在的地方,哪还有别人付钱的道理?坐下来吃!”他半命令似的要求我坐下,我此刻没有半点不悦——明明像我这样的脾气,应该是要把巴掌呼他脸上的。
望着顾里渐渐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是一直这么高的,但那一刻,我觉得他远比平时高得多。有一个看不见的肩膀,默默让我依靠——就好像小时候一直想依靠的那种父亲的肩膀。但从小到大,我一次也没有过,父亲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矮小的轮廓,什么也做不了。
我尽可能的,用最慢的速度去吃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顾里多待一会。(谁知道他会不会转身又忘记我呢。)他就在我面前,我的胃口反而没那么好,什么也吃不下了。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好啊,只要你愿意。”我分明喝的是可乐,却平添一丝醉意。
告别了简陌白和傅慧,也就只剩我和顾里两个人了。起初我是不怎么好意思,毕竟我是个母胎单身,长这么大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小时候貌似和白行帆牵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况且他在我眼里也不能算个男人。)不过,只要想到顾里有极大的可能把我当作普通朋友,也就见怪不怪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也没多说什么,倒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们两个也才认识寥寥一天,强行插话只会显得我聒噪。他把我送到小区楼下,那时我也只轻轻说了一句:“晚上记得登qq我想找你聊天。”他还是一笑应答,留了一个“OK”手势,就抛下背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