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申时,姜恒耐不住,就领了子玉和钱管事来到白家,投了拜帖,过一会儿,白逸仙跑出来,领着几人,七转八拐进来内府。
金老板和白若愚正坐在客厅,姜恒抢过去见了礼,大家才坐了。
姜家的事一定经过丹器朋的,想白家和金老板都已知晓,姜恒毫无遮掩,直奔主题,表明来意:“金老板、白老爷子的清名,晚辈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拜见,望今后能时常聆听教诲,且我姜家事临困厄,也希翼二位前辈施以援手,解救一二。”
见姜恒并不转弯抹角,坦荡道出原委,金老板反是欣赏,对姜恒好感顿生。
白若愚笑道:“你家的事,我是知道的,齐家确有些过分,不过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现成的佛爷在这,你还不去求他?”
姜恒拿出易髓丹,每人送了十枚:“还望前辈成全。”
两人哈哈大笑:“我们怎能希图小辈的东西,快收回去吧。”
姜恒再三恳请,两人才收下。
金老板思量一番,方开口道:“些许小事,你不必担心,你的易髓丹,尤其是姬子玉的极品丹,我原是看好的,我此次前来本也是想看看蓬莱丹、器的情况,寻求合作,拓展福瑞商号的商路,本已觉得你们姜家很有潜力,合作是没问题的,我这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
其一,就是姜家并入福瑞商号,可称福瑞商号蓬莱分部,当然还是由你们姜家主持一切事务,我们也会在各方面提供帮助,只是年终利润我们要占两成,而且炼制的高级、特殊的丹药要服从总部的调动,总部会给你们高于世面的补偿。
其二,就是成为福瑞商号的合作伙伴,你们炼制的丹药全部交由福瑞商号处理,我们也会给你们满意的价格,算是福瑞商号的丹药供货商,价格方面你尽可放心,若是对价格不满意,你们可以随时退出合作,自去发展。你再斟酌斟酌吧。”
姜恒脑中飞速盘算,金老板的条件算是优厚了,也许大商家根本不需要玩弄手段,尤其是第二条路,姜家此后可以盘出溢香楼,二弟也可以撤回各地的买卖,这样可以回笼大量现银。撤回各地的丹道师,今后一意经营丹堂和丹药坊,也许姜家的丹道可以更上一层楼,二弟也不用四处奔波了,丹道才是姜家的根本,万一有了什么意外,只要姜家的丹道不失,有大量的现银,铺开各处买卖是轻而易举的事。
“谢谢金老板成全,我们希望走第二条路。”姜恒转瞬就作了决定。
“好,明天你过来,我们就签了协议。”金老板不虚此行,也显得很是高兴,又取出几块铜牌,告诉姜恒:“挂在你家铺子门上,谁见了也知道是我们福瑞商号的人。”
姜恒大喜,颤抖着接过来,大事已定。
那边白若愚已是叫过子玉问长问短,知道他才尊者修为,很是惋惜:“我本拟荐你入太学呢,怎么才尊者修为,太学最低门槛也是男爵,这可不成了。”
金老板听见更是诧异,尊者修为炼制极品补灵丹,极品大力丸,这可没听说过,不禁问起白若愚,太学里有么。
白若愚直摇头:“不知道,没见过,太学里就没有尊者修为的。”
金老板见子玉姓姬,以为他只是一个外姓之人,不在姜家门墙,便开口相询:“不入太学,随我去福瑞商号也好,我们那里条件不比太学差。”
姜恒忙解释:“子玉是家父关门弟子,原是我师弟,和家里极亲近的,两位前辈的美意,我们心领了。”
“哦,倒是我们鲁莽了。”
正事已决,大家又聊起丹道、丹器汇等事。
子玉听得无聊,白逸仙却冲他挤眉弄眼,子玉会意,两人就辞出来,说是自去玩耍。
两人出来,子玉不解,问道:“白兄,何事?”
“赏花,你不想去么。”白逸仙未免洋洋得意。
嫣红几个,子玉倒是又见过几次,她们的文辞、才华、性情都对子玉胃口,相处熟了,在一起吃酒行令的玩耍,子玉也觉舒服欢喜,只不过白逸仙说什么大被同眠,子玉只觉得自己脑袋巨大且铮明瓦亮、闪闪发光。
“还去赏桃花么。”子玉调笑。
“不是,嫣红他们是桃花,梨花,荷花,这回我们去看兰花,空谷幽兰。”白逸仙神秘兮兮地说。
两人边走边说,这朵兰花不知何时迁来蓬莱,可巧被白逸仙偶得,和她相熟也不过是近日之事,白逸仙思之念之不能自拔,兰花娴静,在家安居,只购一婢女里外张罗家事。
子玉叹道:“白兄鼻子还真是'嗅觉敏锐'。”
白逸仙领着子玉来到一处院落门前,抬手叫门,里面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见是白逸仙,忙让了进去。
“白公子可来了,我家小姐,嘴上不说,心里念着你呢,早上起来就在楼上张望,唉声叹气的。”
二人进屋,楼上迎下一位看似二十几岁的女子,生得果然俊俏,尤其自带一种忧郁气质,让人心头发颤,惹人爱怜,真是我见犹怜,况逸仙乎。
白逸仙先介绍了,原来这女子叫涤尘,刚迁来蓬莱不久,无甚家人,一人独住。
见涤尘面露不豫之色,白逸仙忙说:“子玉是我好友,今后总是要相见的。”
听白逸仙是要将自己引见给朋友之意,涤尘方露出和色:“既如此,不如上楼坐地。”转身引二人上楼说话。
三人闲聊,说起子玉丹器汇大展神通,涤尘也不感兴趣,对自己的身世也是闭口不谈。
不多时,丫头送上一桌酒菜,应是早已有备,大家围坐吃酒聊天,渐渐酒浓。
涤尘此时方有一丝笑意,子玉只觉得那笑中也透着淡淡的忧伤,自己不觉也跟着伤感起来。
白逸仙更是烦闷,几欲垂泪:“涤尘姐姐,可有什么苦事,就说出来,逸仙也好分担些。”
“白公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愁苦之事呢。”涤尘转过脸。
白逸仙将杯中酒一口饮尽,竟摔了杯,发起疯魔来:“涤尘姐姐也可怜则个,逸仙自见姐姐,日夜想念,茶饭无思,把心肝掏给姐姐,姐姐稍有笑容,我就欢喜无限,姐姐愁了,我也伤心欲绝,不想姐姐并不知心,总是把我当外人,说些体己话也不能够,我还不如去死了,才畅快呢。”
涤尘忙起来,捂了白逸仙的嘴,眼里含着泪,声音哽咽:“白公子快别说这种话,我怎么不和你知心了,只是我……”
涤尘欲语还休,转身走向窗台,开了窗,流泪向外面张望。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虽不大,天色阴暗,天上的阴云越压越低,越压越低,仿佛压到了人的心上。
白逸仙默默流泪,不作一语,怔怔的在那里,仿佛定住了。
子玉不知前因后果,也不好开口。
三人各自无语,屋内好像静止了的图画。
良久良久,街上传来了叫卖声,一个身形瘦弱的货郎,挑着担缓缓走过,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蓦地,涤尘背着身,幽幽地问道:“白公子果真爱怜我么?”
白逸仙一惊,发气说道:“姐姐还不知我的心么。”
涤尘仍不转身,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给两位公子讲个故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