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下发传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几乎是同时的，所有人都“呵”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张试卷……一片空白。
柯艾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面色淡定地盯着那一个透明的密封袋看，昨晚潜入档案室的时候他就偷看过了一遍，所以当其他人都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表现出超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淡定。
“试卷是不是发错了？”
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个学生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代表所有考生提出疑问。
“不要发出质疑，经过我们的检查，试卷没有任何问题，你们还剩下两小时五十分钟的答题时间！”诺顿从后门闪现出来，义正言辞地回答。
考场里一片哗然，邻近的几个学生交头接耳，每个人都觉得碰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柯艾缓缓地拆开了密封袋，盯着课桌右上角的笔发呆，从窗外倾洒下来的阳光照在这一张雪白的纸上，他想起昨晚在地下室里看见的一卷档案，还有那张和他相似的红底相片，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空白得如同一张纸，一个字也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
一个字也……
某一个时刻，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猛地揉了揉眼睛，盯着那张空白的试卷。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可是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让他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空白的试卷上接二连三地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复杂的字母，像是电影里古老的牛皮书受到火烤，书写在其中的秘密缓缓地浮出了水面，一整张试卷瞬间布满了复杂的符号和数字，这些复杂的符号一眼看上去像是古老的梵文，再看的时候又像难以书写的俄语。
柯艾忽然明白了过来，脑子里有一个小人儿握拳砸在掌心，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是一场十分重要的统考，关乎所有考生的生死存亡，作为出题人的诺顿怎么可能不在最重要的考题上设防？说到底白卷只是一种防止考题泄露的障眼法而已，老家伙一定是用了某种炼金术让所有考卷在开考的这一天浮出水面。
可惜了他昨晚费尽心力潜入档案室，到头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人面兽心的老家伙估计现在正躲在某个地方对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吧？
他仔细地数了一下，每一个题目前面都标了数字，从数字1到数字30，三十个题目一个也不少，成百上千个奇怪的符号组成了连贯的句子，看起来错综复杂令人头皮发麻却又隐含着某种整齐的美感。
原本岔岔不平的考生们此刻也都平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在试卷上书写，教室里“刷刷刷”地响起笔尖划在课桌上的声音，他瞥见菲尼克丝已经写出了好几条答案。
炼金术考试已经开始了，柯艾觉得自己这种普通人和这群拥有超能力的人类坐在同一个考场里考试，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不觉得自己身负消灭魔兽、寻找失落符文的伟大使命，只觉得今天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温柔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校园里的过道上。灵儿坐在一束灿烂的阳光中，今天戴了一个深色的发卡。
他看了一眼挂在黑板上面的时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两个半小时，对于他来说这是一段神游物外的时间。
他记得以前考数理化的时候自己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完选择题，然后盯着某个地方发呆。后面的填空题和大题上随便扫几眼进行“会做与不会做”之间的确认，稍微会一点的他就写下两条可能有关的公式，不会做的就在空白的地方写一个大大的“答”字，因为这样阅卷老师会象征性地给上一分。
他并不是故意要跟含辛茹苦栽培他的老师作对，而是他对于数字符号的认知实在有限。
所以当考完试以后，和身边那些对完答案追悔莫及、情绪低落的同学相比，他显得犹为镇定自若。时间足够的话他还会在课桌上画几只可爱的麋鹿，可是这张不可思议的试卷上竟然全是问答题和填空题，他连转笔乱蒙ABCD的机会都没有。
“白痴，你连火金元素结合都答不出来么？”
“还有这个，简述炼金元素融合过程你都不了解么？”
“嗯……生物标本应该用什么溶液储存你总该知道吧？”
某个讥诮而又狡猾的声音忽然不合时宜地在他脑子里响起，“别吵！”柯艾脸色阴沉了下来，忽然猛地一拍桌子。
这句话刚喊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环视了一圈，忽然发现这个安静的考场里变得……诡异了起来。
只见邻近座位的几个哥们肩膀互相搭在一块儿，捂着脸庞莫名其妙地大笑出声，像是正在观看喜剧演员的精彩表演，这可是在考试啊……而且柯艾看见他们的面前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座位，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开怀大笑的东西。
隔着几排座位几名考生脸色阴沉地可怕；坐在他前面的菲尼克丝像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发育良好的身材柔韧地像是一条鱼……
前一秒钟整个考场里的学生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试卷答题，后一秒钟所有人都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和昨天晚上皇甫帅在念出那些奇怪的咒语一个情况。
根本没人注意到柯艾刚才的反常，就连讲台上的三位监考官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灵儿依然旁若无人地低着头发呆，雷迪森悠闲地哼起了小曲，乔莹的目光在整个考场里游离，嘴角时不时露出笑容，像一名在剧院欣赏表演的观众。
不正常……所有人都不正常。
柯艾一直怀疑自己来到的并不是这个帝国最高等的学府，而是一间精神病院，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参加这场考试的所有人同时病情发作，暴露出了他们原本是疯子的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