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手中利器伤不了这邪魅之物,反倒给他杀了两人,这种一边挨打的情形,饶再是悍通之人,现在也起了退走之意,“撤撤撤……这怪物寻常刀剑伤不了,……”周君向其他人大喊道,“弓箭手支援下,带上火瞄准了射……”撤退之余下他不忘叫远处的甲士掩护。
箭羽划空嗖嗖而至,每支箭上都涂了硫磺,带着火焰射向戏台上唱戏的老生,周君等人赶紧狼狈不堪的跳下戏台,往来时的方向奔去,老生杀得兴起,哪里会轻易的让周君他们逃去,他一拍头上官帽长翅,提着根白森森的大腿骨就追着周君一行人过来。
三名弓箭手脚下放着一摞箭矢,往旁边的火盆里引燃后搭在弦上就向着追装将过来的老生射去,火箭射在老生身上,只是阻了下他身形,老生一把抓下箭矢又继续追着周君等人向着营地方向而来。
杨树刚从小山坡处出来,就见着不远处一穿着花里胡哨的戏子提着根白花花的大棒跳将过来,周君等甲士在前边狼狈不堪的跑着,他们来的方向正对着杨树这里,恍神功夫,周君等众人已然从杨树前面跑了过去,一张花脸已映入杨树眼帘,”卧槽,鬼啊!“杨树发出一声惊呼折身就要逃跑,但为时已晚,老生伸出那根大腿骨压在了杨树肩头,”操你妈的“杨树杀气未衰,逮着那把还沾着肉猴子血迹的匕首就往老生头上插去,不偏不倚,正插进了那老生的眼眶里。
“力拔山兮气盖世,气盖世……”老生一把抓起杨树径直就往边上的小山坡丢去,那山坡上乱石突兀,杨树就这样栽过去无异于鸡蛋磕石头非当场肝脑涂地不可。
杨树在半空中,吓得手脚乱舞,这时从山坡上突然窜出个人来,于半空中将杨树接了下来,刚一落地,他就撒手将杨树丢在了边上,然后另外一只手从怀里挑出了只布袋。
“陈先生来了,陈先生来了……大家稳住不要慌一起干死那龟儿子。”川耗子眼睛好使,最先认出了那人,他这一喊,本来有些溃散迹象的阵容又重新稳定了下来
那人约莫三十五岁左右,面容消瘦,胡子扎拉,似是刚睡醒起来,眼角上眼屎都未曾擦干净,他手中的布袋又脏又破,油斑污渍点点,袋角那里蹬出了根还没有啃干净的鸡骨头,煞是惹眼。“咦,这不是之前青云街用布袋大变活人的那个人吗?”杨树见着这中年男人后立马就认了出来,关键是他那条布袋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大师,多谢救命之恩,这唱戏的老鬼刀枪不入,你可得小心些了。”杨树捡回条小命,忙不迭地的道谢。
那中年人听得杨树如是说,扭头看了他一眼后简洁明了的说了个字:“滚!”
“好嘞……”杨树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他倒是能给自己找补,马上屁颠屁颠就往回跑。
唱戏的老生察觉到了异样,回头见着刚被自己丢到空中的小鬼又神气活现的在地上奔跑,这对它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舍弃了前面那几个甲士就冲着杨树追去,杨树边跑边回头,见着那老生不追别人向着自己跳来,吓得魂飞魄散,“大师,大师,这老鬼记仇,你赶紧作法啊。”
不由杨树催促,叫陈先生的中年男子将手中袋口对准那个老生,右手拇指中指轻弹,开始念起了咒语来,那咒语发音古怪,晦涩难懂,不似大周国任何一城的官话或者方言,倒跟那些异域番话有些相似,念到最后,一声“急急如律令,起!“,但那口袋似乎要跟陈先生作对一样,非但未起,反而掉到了地上,“他妈的,没喝多少酒啊,哪里又念错了,操。”陈先生嘴里舌头打着结自言自语道。
“道士?“眼里还插着杨树那把匕首的老生出现在陈先生面前,凶光乍现,”丢你老母,这么快……“陈先生嘴里骂着手可没有停,从怀里抓出把花花绿绿的符纸就向着老生洒去,不过大部分符纸随风四处飞扬,少数几张落在老生脸上什么反应都没有,还不如那三名弓箭手的箭矢有用。
杨树跑得贼快,不一会儿就进了营地,一叠符纸刚巧给风吹到了他的面前,杨树捡起来一看,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各种奇怪的线条记号,每张线条记号各不相同,当中的字也是迥异,有安神保胎,小儿惊啼,经血不畅等等,“道士还兼职郎中?”杨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陈先生符纸未能奏效,这时唱戏老生手中白骨敲在了他的腿上,“咔擦”一声,隔老远人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一只形同枯槁手从陈先生的肩胛处穿透到了后背,剧烈的疼痛彻底让他酒醒了来。
陈先生忍着巨痛重新抓出一把符纸,右手食指蘸了点从自己肩胛处流出来的鲜血,在最上面那张上符纸上飞速划写着,”急急如律令,退!“符纸拍在唱戏老生额头上,“呯”那符纸当即自燃化作灰烬,电光火石间唱戏老生也给炸开了丈许远,趁着这机会,陈先生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向着营地方向跳去。
唱戏老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哇呀呀叫着将手中的大白骨棒向着陈先生丢去,大白骨棒旋转着擦着陈先生头皮掠过,惊出他一身冷汗,不过前面一名甲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大白骨棒结结实实的砸在头颅上,哼也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大白骨棒余势未衰,撞在头盔上后反弹向着另外一边斜飞而去,一名手镣脚镣未除的犯人跑得慢了些,眼看就要命丧骨棒之下还不自知,躲在一旁的杨树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按倒,两人双双趴在地上,骨棒飞了过去插在有些风化的山岩上,棒身犹自颤抖不已,碎石稀里哗啦掉了一地,那人捡回了条命,冲着杨树点了下头,这时唱戏老生跳将着过来,二人立马搀扶着爬起来各自找掩体逃命去了。
唱戏老生追着陈先生进了营地,营地里当即鸡飞狗跳,混乱不堪。“川耗子,你和刘攀带几个人去保护刘公,其他人跟我上,去拖住那老鬼,给陈先生作法争取时间。”周君临危不乱,当机立断就作出了反应。
”队长,刘公公那里有人看着的,这鬼东西扎手,我和刘攀跟着你吧。“川耗子向着周君道。
“行行行,你叫几个兄弟去就行了,你们两个跟我来。”周君道。
陈先生受了重伤又逃了一路,血气大失,现在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唱戏老生跳将着过来,沿途遇着阻拦骚扰的甲士他也不去追击,似是就非要致陈先生于死地不可,陈先生见鬼物临近,将袋口对准了那老生,捏了个诀后又念起了咒语。
唱戏老生鬼口开张,嘴里绿光忽现,一口冥火又酝酿而起,冷不防边上川耗子等人扛着根圆木撞来,让人意外的是,不惧刀剑的老生竟然给那根圆木刺穿了身体,虽然刺穿了身体,但似乎并没有伤着那唱戏老生,扛着圆木最前头的一个甲士来不及躲闪,唱戏老生面对面向着他哈哈大笑,冥火径直喷在了他身上,冥火遇热即燃,那甲士痛苦不堪扭曲着身体,不消一会儿就烧得什么都没有剩下。
川耗子等人丢下圆木就跑,唱戏老生慢慢从圆木挣脱出来,另外一边周君提着根戈矛准备向他扎去,刚好给转过头来的唱戏老生见着了,周君手一哆嗦,戈矛向着唱戏老生抛去,也不管有没有扎中,转身子就跑。唱戏老生一把接住周君丢过来的戈矛,此时他已经从圆木穿身里出了来,腹间有个大海碗粗的空洞甚是吓人。唱戏老生拿着戈矛一步步向着陈先生逼近。
黄豆大的汗水不停的在陈先生脸上滑了下来,他嘴里念词越来越快,布袋口里泛起了金光,“急急如律令,起!”陈先生一声暴喝,那布袋猛的陡然而起,升到了半空中将那唱戏老生罩在了一片金光之下。
唱戏老生身上”滋滋“作响,给那金光灼烧起了黑烟,“道士住手!道士住手!”唱戏老生凄厉尖锐的喊道。金光更盛,布袋仿似一个无底的洞口,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些黑烟尽数给吸了进去,片刻功夫不到,唱戏老生烟消云散,化作黑烟给那布袋尽数给吸了进去。
“啪”那布袋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袋里面似有东西还在翻滚不断,一只没有血肉的手从袋口猛的伸了出来,陈先生一个饿虎扑食抢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根红线,将那袋口绑了个结结实实,里外三层,徒留那只手在外面。
大伙见着陈先生降服了鬼怪,纷纷围了上来,就连一直躲在中军帐篷里的刘公公,也在亲兵卫士的拥护下颤颤巍巍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大妖伏法,众人欢呼,然而陈先生的状况却并不是很乐观,他被唱戏老生伤着的肩胛处,此时已经腐烂流脓,稍一挤压,黑色的血喷涌而出,陈先生将上衣扒开露出半边膀子,再问一甲士要了把匕首后,连深深吸了三口气,猛的把刀尖插进肩胛处剜了一圈后挑了块腐肉出来,陈先生冷汗直冒,强烈的疼痛使得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牙齿“咯咯”作响,手抖得厉害,他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个白色的小瓷瓶,用嘴咬去瓶塞,将瓶口对准伤口处想把里面药粉倒出来,可是手实在抖得厉害,药粉全洒到了地上。“陈老师,我来帮你,我来帮你。”川耗子见陈先生不能自理,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小瓷瓶。
“倒好多哦陈老师?”川耗子道。
“全……全部!“陈先生打了个冷噤道。
川耗子将一瓶药粉全倒在了陈先生伤口处,登时白沫沸腾,像水煮开了般剧烈
”啊……!“陈先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头向一边偏去,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