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皇帝就颁发了圣旨,说长孙无恙医术高超,救治公主有功。特封他为太医署署使,掌管太医属上下五十多名御医。
但长孙无恙却是抗了旨,表示自己并没有入朝为官的意愿,只想云游四海,悬壶济世。
皇帝慕容余寰也没有因为他的抗旨而大发雷霆,反而是随了他,另外赏了些金银和医书。并且,安排了他在皇家别院住了下来,待遇之深厚。
恰巧,月华殿与皇家别院挨得很近,差不多百步可到。这样,也是方便了长孙无恙随时可去月华殿中,观察云笙的身体状况。
酉时,夜幕降临。大雨磅礴而下,有银光划破半空并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一直守候在云笙床前的箐儿,被雷声惊醒。她睁着还有些迷糊的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却见长孙无恙正站在窗外,眼睛正看向她。
箐儿以为是自己睡意未醒,看花了眼,不禁揉了揉双眼。再一次望向窗外时。那个人确确实实的还站在那里,并不是看花眼。
她便跑去开了门,将长孙无恙迎了进来。向他疑道:“李公子怎么在外面?”
长孙无恙拍了拍自己衣裳上的雨水,淡淡道:“我知晓公主今晚会发烧,所以过来送药。”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桌子上。
箐儿倒是听的一愣,“发烧?”
长孙无恙则是一副悠然的样子,道:“你现在去摸一下你家公主的额头,准是烫的吓人!”
箐儿照做,果不其然。在手背碰到云笙的额头时,箐儿立刻就感受到了滚滚的烫意。
随即,拿起长孙无恙带来的那瓶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塞进了云笙的嘴里。
药丸一入口,便化了!倒是省去了吞咽这一个步骤。
箐儿不禁惊叹道:“李公子的药可真神奇。不过,李公子怎会知道我家公主会发烧?”
长孙无恙也不急着回答,先是坐了下来,拿出一方丝帕仔细的擦了擦身上被雨水淋湿的部位。才道:“蛊虫离体,宿主的身体会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这就免不了要发烧一场。”
那方丝帕很明显是女子之物,想来是某位女子所绣,送给他的吧!他的左手手腕处已被层层白布包裹着,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有血渗出。
箐儿好像是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她道:“李公子的手好像还在出血,确定无碍吗?”
“没事!”
长孙无恙,一直在房中待到云笙退了烧后,方才离开。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空气中还留有昨夜下雨时的尘土气息。
今日的月华殿,格外的热闹。因为昏迷了数日的云笙,终于醒了!那些个一直悬着心得丫鬟们,也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干起活来,也不像之前那般毫无生气。
在房间里听着箐儿讲,长孙无恙是如何如何救她时,这心啊!就跳个不停。特别是在听到箐儿说,他把她看光了的这个事的时候,更是脸红的不知所措。
自己这还未嫁出去,就先被其他男子看光了去,还是他要嫁的人的侍卫看光的。这要是被百姓知晓,她皇家颜面何存?自己名节何保?
但对于这些,云笙更想知道是谁下蛊害他。长孙无恙看光她的事,也是事出有因,云笙自是理解。更何况,这件事只有当时她,箐儿和当事人知道,箐儿为人她自然是信的过,她自己更不必说了,谁会将自己被人看光的事拿到外面去说,那不是傻子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云笙想,依那个长孙无恙在一梦居里的表现,她还真怕他说出去。所以,云笙决定去皇家别院找他去,顺便好好感谢他。
一番洗漱打扮后,云笙准备吃早膳。但看到桌上饭菜,想到自己身体内曾有过那么恶心的东西时,她便实在是倒胃口,吃不下去。所以最后,也只喝了一杯茶来填填肚子。
来到皇家别院,院内一个丫鬟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云笙觉得自己是走进了冷宫。
她问声旁的箐儿:“这里怎么一个丫鬟都没有?”
箐儿道:“公主,本来陛下是派了好些婢女来服侍李公子的,但李公子说不需要,所以,也就没有派人来。”
这皇家别院也是格外的漂亮,布置的也非常大气。规格不比她月华殿差,这本来也是用来给每年来朝的各国时臣和王侯公主居住的。
云笙敲了敲门,喊道:“李公子,在吗?”
屋内并没有回应的声音,云笙以为他不在,索性就推门而进。结果,却见到长孙无恙正躺在床上休息。
一时,内心发慌,赶紧退了出去。
她道:“这都日上三竿了,他居然还在睡觉。”
箐儿也是掩嘴偷笑,打趣道:“公主慌张时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云笙往箐儿的脑壳上敲了敲,道:“你还敢打趣我。”
箐儿捂着被云笙敲过的脑袋,忍住不笑。“不敢,不敢。”
在院内石桌坐下,云笙双手撑着下巴,说道:“肯定是昨天太累了,所以今天睡得有些长,我们在外面等等就好。”
“嗯嗯!”箐儿点点头。
……
京城中,驿馆内。
长孙念正苦恼的看着桌子上的那封摊开的书信,他已数日都没有睡个好觉,就是因为这封举报信的出现。
这信上一一列举了黎王长孙旭的罪状。勾结朝中大臣,豢养死士,私养军队等大大小小十几条罪状。特别是豢养死士和私养军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这要是没有篡位之心,何故私养军队和豢养死士?
长孙念苦恼就苦恼在这里,而长孙旭是他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自然是不想这些事被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父亲知晓。
皇家无情,一旦触涉及到皇位,父子情也不管用。多少年来,弑父篡位,杀兄诛子在皇家愈演愈烈。
长孙念很疼惜自己这个弟弟,他拿起书信,决定去找长孙旭问问清楚。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难免不会是别人诬陷他的。
长孙旭的房间就在他的楼下,长孙旭的贴身侍卫郭辉正在门外守着。那么,长孙旭就必定在房间里。
郭辉见来着是太子,所以并未阻拦。
长孙念推门进入房间时,长孙旭正在看画本子。
长孙旭瞧了一眼来者,眼神冰冷,看不见任何情绪。他继续看着画本子,嘴里说道:“太子怎么突然来我这里?”
相较于长孙旭的冷漠,长孙念则是一脸关心忧虑的样子。他道:“这里不是皇宫,旭儿不需要叫我太子,我还是想你能唤我一声大哥!”
长孙旭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虽说长孙念疼惜自己这个弟弟,可长孙旭却是丝毫不领情。只因小的时候,长孙念带着弟弟出宫玩,却不甚将他遗失,导致长孙旭在外流浪六年才被找到。
那时,长孙旭才四岁。
他记得长孙旭被找回来时,他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是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衣衫破烂,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连人都变得特别敏感,一点稍大的声响,都能令他害怕不已。
所以,可想而知。那六年里,他过的怎样不堪的生活。
长孙念的心里也一直都自责不已,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他这一辈子都要疼惜他,保护他,绝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这么多年过去,长孙念都时时刻刻的记着。可长孙旭却是越长大越恨他,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因长孙念而起。所以,他从不领他的情。对长孙念,也是冷漠至极。
“不是,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长孙念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将手里捏了都有些温度的信,放到他的面前。
道:“这信上所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长孙旭这才放下手里画本子,盯着长孙念看。
随后,拿起桌上的那封信,仔细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