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我与王三胖正在坦赞铁路调度值班室等待交班。
此时没有列车始发终到,闲来无事,三胖正向一名坦桑尼亚女调度员吹牛道:“怎么样?洒家让那印度花卷儿抱着公鸡磕头,他的疟疾就再也没犯过病吧?”
那女调度员用中文道:“胖调度,你这抱着公鸡的法子还真灵,回头我让家里的婶婶也捉一只鸡来祈祷。”
“别听他瞎说,您婶婶怎么身体不好?”我问道。
“她也是得了疟疾,反反复复总是不好。”女调度员道。
“来咱铁路医院啊!”王三胖道。
“王连长,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儿事。”孟琳琳来到调度室,低声对三胖道。
“蚊子表姐好!哎呦!今儿怎么看着不高兴了?怎么还好像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胖哥替你出气!”王三胖边说边走出去道。
……
约么半晌,接班的调度员来了,我与他们交接,下班走出办公楼。
一颗大树下,孟翻译似是嘤嘤而泣,王三胖拿着一张纸,正似手足无措。
“怎么啦?小两口闹变扭了?”我走上前去调侃道。
孟琳琳见我走来,急忙回过身去擦干了脸上的泪珠。
王三胖忸怩道:“你别瞎说,咱们都是革命友谊。”
“得了吧你,肖总工都说了,给你俩开单位介绍信。”我笑道。
“你看看这个。”三胖把那张纸递过来道。
我接过,只见是一封电报:因工作需要,调援建坦赞铁路专家组孙际涯、王三胖贰名同志,速回国。报到地址: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民族路xx号。
见是部队的电报,我高兴得一蹦多高,回国,穿军装!最重要的是,回南宁报到,扛枪!
孟琳琳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孙连长,肖总工让我把这封电报赶紧给你俩送来。”说罢,面色甚是怅然。
我见王三胖、孟琳琳如此这般,笑道:“又不是不再见面了,革命的友谊天长地久,等这期援建任务完成了,回国见就是。你俩先聊,我找肖总工去。”
说罢快步往铁路大院走去……
肖总工在办公室见我来了,笑道:“老战友刘开山这小子借给我俩连长,这么快就要回去?不厚道啊!”
“总工,其实我和三胖也舍不得您和大家。”我道。
“好孩子,咱们回国见!”肖总工说罢,眼睛竟也润了。
他急忙摘下眼镜,揉了揉,又笑道:“三胖和琳琳怎么样?”
“正在叙革命友谊呢!”我笑道。
“这俩还真般配!答应的事就做到,等我们也援建结束回国,我找刘老头给他们开介绍信去”肖总工哈哈笑道。
与专家组和非洲兄弟姐妹一起工作的近两年时间,我和王三胖与大家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当晚,铁路大院召开欢送会,我和三胖与众人痛饮,欢声笑语,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
……
祖国的邮轮,运载着游子,稳稳地航行在公海上。
王三胖道:“你说部队这么着急火燎地抽咱俩回去......”
“估计是!”我道。
“太好了,孙首长,你说咱们这回怎么揍他!”王三胖笑道。
“我这是不作数的,还是听上级怎么安排吧!”我笑道。
一路无话。这一日,已是邻近春节,我们经广州港,转车来到南宁,找部队报到。
师长刘开山和一众首长坐在会议室已经等着我们,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我和三胖的肩膀道:“嗯,我看看,你俩小子在非洲晒黑了没有?哈哈!”
“报告师长同志!大桥连连长孙际涯、隧道连连长王三胖奉调回部队报到!请首长指示!”我和三胖道。
“经研究,原大桥连连长孙际涯,任警卫连连长;原隧道连连长王三胖,任警卫连指导员。”政治部主任宣读命令道。
“是!坚决服从命令!”我和王三胖向首长们敬了个礼,脸上也乐开了花。
“同志们援建海外任务完成得很好!”刘师长肯定道。
随即话锋一转道:“有一个号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小朋友......”刘师长怒道。
“不能!”会议室的指战员齐声道!
“那怎么办?”刘师长问道?
……
警卫连的任务是保卫师部机关安全;防止敌方特工渗透;防止敌人破坏我边境铁道线;保障我铁路运兵、运送物资安全;保障我客货列车通过边境铁路的运输安全……
这一天,师部到广西凭祥铁路沿线驻扎,我正带着几名战士巡线,远处传来嘹亮的“嗷!呜!”汽笛之声,阵阵冲天的白雾越来越近……
我一边招呼战士注意避让列车,一边命令警戒。
不一会儿,一辆前进型蒸汽机车牵引着货列在快速通过。
刚参军不久的战士范高胜抹了抹脸上的煤灰,对我道:“连长啊,你说这蒸汽机车为啥有时候冒白烟,又有时候冒黑烟呢?”
“狗剩儿嘞!那还用问,就像恁今天想吃酸,明天想吃甜咸!”也是刚入伍的战士邱尔丹笑道。
“想‘吸’酸的还不简单?螺蛳粉就好啦。”新兵武竹仔道。
“俺内个亲娘哎!狗剩儿、二蛋、猪仔你们几个坏小子竟闹笑话,啥黑烟白烟,吃酸吃咸,还有螺蛳粉?连长让你们避让列车、注意警戒,咋像在家做饭一样?”老兵齐国边笑道。
齐国边说是“老兵”,其实也只比范高胜、邱尔丹、武竹仔3人入伍早两个月,但部队就是这样,哪怕早一天,也是老兵。
“报告连长,我不爱吃咸,爱吃酸!”范高胜笑道。
“报告连长,我想喝胡辣汤!”邱尔丹笑道。
“报告连长,回去给他们‘喜’个煮一碗螺蛳粉‘吸’就都有啦!”
范高胜是山西人,邱尔丹是河南人,齐国边是山东人,武竹仔是广西人,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
他们在老家时,范高胜叫“狗剩儿”,邱尔丹叫“二蛋”,齐国边叫“锅饼”,武竹仔叫“猪仔”。他们的爹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文化,都是给孩子随便取个小名儿,图个“歪名儿好养活”。
后来参了军,还是师政委给这些农村出来的淳朴小伙子们,照着原来的名字,逐一取了“大名”。但大家伙儿叫惯了,除了开会等正式场合,平时还是以小名称呼,十分亲切。
我们的战士虽来自祖国的五湖四海,生活习惯各不相同,但部队是一座大熔炉,人民子弟兵官兵一致,亲如兄弟。
这四个人是连里的活宝,没事儿尽逗得大伙儿哈哈笑,但他们训练刻苦,作战勇敢,大家都非常喜爱他们。
我笑着照这四个小子屁股上一人给了一脚道:“让你们说得我都饿了!巡完线回去,叫炊事班做酸胡辣汤、螺蛳粉,再配上大锅饼!”
话音刚落,只听列车开走的方向,传来“叭、叭、叭”几声枪响,随即又有一阵急促的“吱吱”声连绵不绝,响彻山谷。
我冲战士们一招手道:“快!有情况!”
……
沿着铁路,我们狂奔了大约一公里的距离,见刚才那辆前进型机车正“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停车不动了。
铁路两侧都是大山,地形十分险峻,我叫几名战士提高警惕,注意警戒,又带着锅饼、狗剩、二蛋、猪仔等人跑向车头。
此时,只见机车前50多米处,站着一名大汉。
这人四十岁左右年纪,身型甚是高大,面色黝黑,长方脸,高鼻梁,眼中精光爆射。这人上身穿白色制服,下身穿蓝色裤子,头戴大檐帽,右手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左手拎着一块红丝巾,正神威凛凛地站在铁路中间。
他的脚下,铁轨枕木已经被人抽走了六、七根,胡乱地扔在铁道边上,只留下两根空荡荡的铁轨,就像一把少了几根横撑的梯子。
“俺内个娘哎!这个海军同志厉害啊!把火车都截停了,要不,这车非得出事故不可!”锅饼感叹道。
我见这人的着装,与海军74式军装相同,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正自纳闷,忽见他的大檐帽上,不是一颗五角星,而是一枚国徽!
正在此时,几名民兵也背着步枪跑到近前,其中一名女民兵道:“韦特派员,那几个人跑进山里不见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