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吊脚楼上,炊烟袅袅地,一个中年的苗家阿叔站在二楼的围栏那里,望着窗外,静静地;像似在回忆什么一样。良久后,他才对身后一个坐在柴火灶旁边的老人家说道:“阿假(阿爸),我这次出去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件事想问你,我只问你一次,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听口气好像不容老人拒绝一样。
这个中年的苗家阿叔就是刚刚离开蛊家回到毒家的蛇浪,老人家就是他的父亲,上一任毒家家主蛇辛。蛇辛显然很久没有见到儿子这样和自己说话了,只见他正在盛米酒喝的手都有点颤抖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每当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要问了。蛇辛犹记得上次他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是想和药家那个丫头结婚的时候。不过,蛇辛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慢慢地舀了一勺米酒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了起来。半饷后,他老人家好像终于品出了酒香,才朗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蛇浪好像也知道这个上一任家主,这个阿假的脾气,所以询问完后也在等着他表态,一直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听他终于回复自己了,蛇浪才悠悠地说道:“药儿花?药儿花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蛇辛沉默了,轮到他安静了。只见他抽了着水烟咕咕的直响,随之吐出呛人的烟雾,任由这烟雾蔓延开来;等烟散去后,蛇辛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很多,知道没有办法再隐瞒了,他下定决心终于开口道:“药儿花?姓药的,你没有猜出来是谁吗?‘南蛮之海’医家药氏一族。药家家主药圣之独女药儿花,也是药圣嫡传的下一代家主传人。不过,这些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吧!我看你是想知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蛇浪没有回答阿假,反而说道:“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年的记忆,你说我是出去采药不小心摔坏了脑袋才会这样的;但是我现在记起了‘药儿花’这个名字,也记起了一些碎片的回忆。我可以肯定你在骗我,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你可以骗我一辈子,但现在还有继续骗下去的必要吗?何况……。。”蛇浪停顿了一下,然后有点激动地继续说道:”她已经死了,而且就死在我的怀里。”
蛇辛微微动容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半天才慢慢说道:“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这个女人最后还纠缠着你。“说完,蛇辛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罢了,罢了……。人死为大,既然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诉你,全部告诉你……。药儿花,你曾经最心仪、最深爱的女人;当年你为采摘白玉笋牙喂小白,鲁莽之下中了白玉笋牙的毒,差点就死在了溪水边;幸亏被出门采药的药儿花所救。你们两个就这样邂逅了,可能也因为这样,你们两个暗生情愫,从此郎情妾意的,火热地爱恋着,最后还互许终身。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药毒两家有着千年的世仇,你们怎么能在一起了?不但我不会同意,几个寨老和全体寨民都也不可能同意了;那边的药圣老鬼也不会同意的。为了避免你们一错再错,我只能软禁你了,希望你们能了断这段孽缘。可海儿那小子居然暗中帮你们两个传递消息,让你们情丝又连接了起来;最后这小子还怂恿你们私奔。你可是我们毒家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了,而且还有大奇遇;你是肩负振兴毒家使命的重要传人了,我不会让药家那个丫头来迷惑你的。所以在知道你们想私奔的这件事后,我就在想办法怎么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终于,让我想到了办法,我厚着脸皮去求蛊家上代家主蟲鸣海给你下了一副蛊毒——忘情蛊。让你彻底忘记你们两人的感情,更让你失去了那一年的记忆……。后来,在你们决定私奔的那天晚上,我知道海儿去接药儿花了,我就假装说那丫头偷了我们家秘传蛇魂夺魄的秘方,还胁迫你弟弟蛇海,让你去追杀她………。。”
还没有等蛇辛说完,蛇浪已经恸哭了起来,最后更是厉声打断蛇辛的话语,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你…让…。。我。。变…成…了…负…心…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看见儿子嘴唇沁出的鲜血,蛇辛想解释什么,又被阻止了,这时蛇浪大声吼叫道“无……情……。。蛊………”
蛇辛被蛇浪的表情和话语震撼倒了,虽然他想象过无数次这种情景,但是真的发生时,他还是觉得沉重非常,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离自己慢慢的远了,而且还越来越远了。但是蛇辛还要努力,他不想就这样放弃,不想就这样输了;终于蛇辛也无比痛苦地震声道“为了你,我还不是失去了一个儿子。这么多年,你二弟蛇海生死无踪,我找寻这么多年还是音讯全无,你还想我怎么样啊………。”说完,蛇辛也痛哭了起来。
不过,蛇浪好像不想看到阿假这个样子一样,只见他突然转过了身影,背对着阿假蛇辛,大声喊道:“蟲鸣海,看我怎么血洗蛊家”说完丢下蛇辛,就准备下楼杀向蛊家去了。蛇辛急的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了,情急之下,他连忙吹了一声口号,一条黑色的巨蛇很快就从吊脚楼顶上飞窜到吊脚楼一楼的路上,挡在了蛇浪面前阻止他继续前进。蛇辛也连忙跑到吊脚楼围栏边上对着外面的蛇浪大声喝道:“你想怎么样啊?蟲鸣海已经消失几年了,你到哪里去找他啊?你想做什么也等‘三才会’后再决定吧!如果你还一意孤行的话,别怪我让小黑不客气了。”说完,刚才黑色巨蛇更是凶猛了起来,眼睛绿幽幽地光芒直盯着蛇浪。
看着眼前浑身直冒着黑气的居然小黑,蛇浪好像不为所动一样,震喝:“你忘了现在谁才是家主了吗?”说完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巨蛇,背上好像还有一对肉翅一样,浑身散发着寒气,个头虽然比黑色巨蛇小了很多,但是气势上丝毫不弱,隐约中还强势几分,好像有股威严十足的皇者之气一样。
蛇辛见这小子居然唤出小白,也是微微一怔,这个就是他奇遇收服的;眼看黑白两条巨蛇就要战到一块了。周围听到动静的族人稀稀落落地慢慢围了过来,看着围了过来的族长,蛇辛也当真发怒了。只见他指着周围的族人大喝道:“你是家主?你哪里像个家主了?你是家主就麻烦你看看你周围的族人们吧。现在还有多少族人啊?我们毒家蛇氏一族都快绝户了。你想追求你的爱情,想追求你的自由,好,可以!三天后,就是一甲子一次的‘三才会’,你只要能拔得头筹,给家族拿回‘玄风两极针’;我就成全你,你想干嘛我都不阻止你。但是,今天你想走,就踏过我和族人的尸体吧!”越说越激动的蛇辛干脆从吊脚楼上跳到楼下,挡在蛇浪面前。
蛇浪望着眼前七七八八的族人,这些族人不是老的老,小的小,一时也有点动容了。九黎氏族数白苗(药苗)人数最少,大概有3万来人,其中药家就占了9成;剩下的1成也是蛊家和毒家分了,相比蛊家,毒家人数更少得可怜了;因为这一成中,毒家只占了一成,也就是说整个毒家只有几百来人。这些年毒家四分五裂,四处飘零的,虽然一直以蛇家独大,蛇家也一直代表着毒家。但是自从和药家交恶以来,蛇家很早就已经没落得不行了,早已经不再是毒家的最大氏族了。如果不是毒家其他氏族找不到下落或者隐秘不出,蛇氏一族的用毒又独步其他氏族的话,蛇氏一族早就不能代表着毒家了。当然这种情况不光只是在毒家才会这样,其他几大氏族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这些情况了。所以当蛇浪看着这几十来号的族人,怎么能不动容,怎么能不心软啊?
这样僵持了半天,蛇浪终于服软了,只见他率先唤回小白后,才高声对阿假蛇辛朗声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在这次的‘三才会’上拿到‘玄风两极针’。”说完不在看一干族人,独自回到自己居住的吊脚楼了。那里还有他的独子——蛇药儿,这个未来蛇家的希望;还有他将会亏欠一辈子的另一个女人——蛇药儿的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