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阳来到死者妻子的面前,告诉她昨天自己和办案民警去殡仪馆为她丈夫验尸的情况、结果,在知道丈夫手腕上有刀伤,才是致命因素,她再一次嚎啕大哭,哭了半晌,抽抽噎噎的谢谢阿阳,感谢阿阳帮助丈夫伸冤。
但当阿阳说出,如果要重新将案件定性,需要刑警法医解剖她丈夫的尸体,确定她的丈夫不是死于车祸,才能变更结论重新调查案件,现有的证据材料不足以支持办案民警展开、启动新调查后,死者的妻子又一次放声大哭、悲痛不已良久。
慢慢的,她安静下来。出奇冷静的说:“阿阳律师,按照我们乡下的习俗,死者为大,他都已经走了,我还要同意切开他的胸腔、肚腹,再一次造成他死无完肤,这是很恶劣的,但是我想如果他泉下有知,明白我们是发现了他的冤屈线索,一切目的都是为了给他伸冤,他一定会理解、原谅的……所以,阿阳律师,你只管按你的程序办,如果要我到现场或者是签字,你只管找我,我一定配合。”
阿阳很为这位乡下女人的坚定意志感动,准备完材料,立即去找办案民警,办案民警看到材料之后,随即附发一份申请,一同直接送到刑警队,要求法医解剖尸体、确定死因。刑警队的工作人员明确答复,次日即到殡仪馆进行解剖,死者妻子已经签字同意,考虑伦理、亲情因素可以免于现场见证,但同时要求办案民警和阿阳一起到现场,尤其是阿阳在旁作律师见证有着明显的意义。
然而,第二天,当他们来到殡仪馆之后,阿阳才知道他的见证不是等待结果,而是全程就站在操作台边,不仅要跟随、目视法医的整个解剖过程,在办案民警举着探照灯随着法医移动的同时,阿阳还要对解剖过程拍照和对每一个内脏拍特写,看着法医的刀从锁骨正中部位一直下拉到小腹底部,剪断肋骨,将胸腹两边扳开,检查那些表面块状淤斑到达组织的层面深度;然后将心、肝、肺、脾、肾、胃、肠……一样一样割下来,检查有没有撞击伤、破裂伤,同时进行拍照,然后再将内脏一样一样放回去……阿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经验,为了强迫自己不呕出来,他将下面的牙齿牢牢地咬住上唇,直到沁出血来,法医和办案民警都看在眼里,但没有出声,埋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完成后,来到殡仪馆的院子里,阿阳再也憋不住了,蹲在树下,偶偶的疯狂的呕吐起来,办案民警什么都不说,带着一瓶水拿了一叠纸巾,阿阳低头吐的时候,他就一下一下的拍着阿阳的背,阿阳停下来,他就递过水和纸巾,然后阿阳又开始吐,他又……
法医就在旁边不远处,填写着他的资料,写完还看了半晌,待阿阳终于平稳下来才走过来,大拇指一竖:“好样的。”递过来一份尸检报告,上面写着“经解剖……与交通事故无关……遭遇击打……致命伤为刀伤……”
阿阳的眼眶里仍噙着泪水,既有呕吐的难受,也有找到线索的激动,捏着尸检报告,去找死者的妻子,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