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算计
女生跌倒的声音传进了萧川的耳朵,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前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哪怕是被泥水所埋汰,依然是那么白皙而美好,只是眼里噙满了泪水,还有无助与悲伤。
如果需要帮助,请告诉我,我将竭尽所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你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拉回。
漂亮女生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面充斥着全班同学的耻笑与叫嚣,身后三个欺负她的女生还不忘在她的后背上补了几脚,班主任收拾好课本不闻不问地走出了教室,她仿佛被置入漆黑冰冷的海底,水草与浮游生物是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泪眼朦胧中她感觉有一个人向她走来,心中的恐惧又平添了几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给我住手!”萧川冲到那几个欺负人的女生面前吼道。
“哦,你是新来的吧?”其中一个染着绿头发的女生说道。
“这个新来的人一定是这个地方有问题吧,哈哈!”旁边的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白善、格若,让我来跟他说吧,”最后一个染着一头黄发的女生开口了,“新同学,你还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吧?那我就告诉你,她是一个贱人,曾经她是我的朋友,抢走了我心爱的男人!”黄发女生狠狠地指向了满身泥水的漂亮女生,眼睛里面迸发出仇恨的火焰。
“恩贞,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的!”漂亮女生对着那个黄发女生边哭边摇头。
“雪薇,你不用理会那些恶人的!”萧川嘴中突然喊出漂亮女生的名字,让在场的人错愕不已。
漂亮女生突然听到有人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急忙拭干眼泪,视界里逐渐出现一个恩人的身影,在那个大雪弥漫的夜晚,自己被三个男生逼进了黑暗逼仄的巷子,是他出手相救!
“好啊,你这个贱人,再哪找了个男人与你狼狈为奸啊!”恩贞边说边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满头杂乱的黄发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否则你将吃尽苦果!”萧川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指着面前一头黄发的恩贞说道,“还有,我要是发现你们谁敢再欺负她,那我可不会这样客气了!”萧川又将目光转向了全班,然后拉着雪薇纤细的手臂走出了教室。
“Shit!”恩贞一脚狠狠地跺在了地上,“看什么看,你们这群懦夫,很有意思么?”她朝着全班所有的同学吼道。
萧川和雪薇来到雨迹未干的教学楼顶,远方的乌云渐次散开,阳光开始普照大地,深深浅浅的水渍倒映出粼粼波光。
“谢谢你,谢谢你再次救我。”雪薇对着萧川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看不惯一些事情,”萧川眼睛看着远方说道,“你能告诉我她们欺负你的理由么?”
雪薇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认识雪见之前我和她们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在认识雪见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但是我并不后悔这样的人生。
去年初冬的时候,我和格若、白善、恩贞还是几个无所事事的少女,自从考进了巡礼中学这样平庸的学校,就没有迫切读书考学的冲动,每天游离于校外的闹市街头,与不同的人交友,大把挥霍着自己的青春。
在一次去酒吧喝酒的时候,我们认识了三江中学雪见,他长得很有型,一身黑色皮衣,飘逸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很快就吸引了我们的眼球。
那天,恩贞为了引起雪见的注意,她喝了好多酒,直到酩酊大醉的时候,我们都抬不动她了,只好请刚刚结识的雪见送恩贞回家。
雪见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他背着恩贞来到自己的摩托前面,然后选了我和他一起陪行。
我很高兴地坐上了摩托,我们把恩贞夹在两人之间,我的手臂穿过不省人事恩贞的腰,紧紧抓住前方的雪见。
在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后,摩托车轰隆隆地上路了,雪见的车速很快,两边的景物被拉扯成模糊而漫长的直线,我张开嘴巴吓得大叫,他却置若罔闻。
很快我们就到了恩贞的家门口,我摁响了她家的门铃,恩贞的父亲一袭睡衣地打开了门,满口责备地将满身酒气的女儿抬进了家门。
送完恩贞后我满脸羞涩地请求雪见送我回家,雪见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抱,锋利的嘴唇轻轻地贴在我的耳边说道:“雪薇,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当时我满脸通红,第一次有人这样直接地向我表白,而且是这样一个魅力四射桀骜不驯的男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我和雪见正式交往后最难受的就是恩贞了,她开始憎恨我这个朋友,憎恨我这个乘她酩酊大醉就抢走了她喜欢的男人的女人,她在背后对我恶语中伤,还让格若和白善疏远我,当我知道她这样做后,出于内疚我并没有责怪她。
雪见刚开始跟我恋爱的时候对我很好,经常驾驶着他的摩托车带我去很多景色靓丽的郊区,买一些漂亮的限量版饰品送给我,花很少的钱去编织一个又一个的浪漫。
可是这样的爱情持续得并不久,在恩贞、白善、格若强大的攻势下,一些流言蜚语终于传进雪见的耳朵,雪见开始怀疑我的人品,对我的疑心越来越大,我们之间渐渐地竖起了一堵高墙,两人的心越来越远。任凭我声嘶力竭地呼唤,他却听不到我的内心的声音。
最后雪见终于决定离开我,我每一个短信每一通电话都得不到任何回复,我去三江中学找他,他却刻意地回避我。
恩贞、白善、格若见她们的阴谋得逞,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欺负我,失恋的我还没有走出悲伤的阴影,却又要忍受她们的凌辱。
在巡礼中学这样的寄宿式学校我几乎逃不出她们的魔掌,天刚刚亮的时候我都要被她们从床上拖下来,在她们尖锐激动的辱骂声中开始新的一天。“雪薇叙述完后大哭了起来,萧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在我的世界里面,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如果一个人伤害了别人,那就必须受到等同的伤害,你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办了,放心,她们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萧川说完后离开了雪薇向楼下走去,在下楼的时候一个帮雪薇复仇的计划慢慢浮出水面,但同时心中又出现了一个声音:这样做正确么?
空旷的圆形大厅,强烈的聚光灯将演讲台渲染成白色的海洋,这个大厅聚集着支持鸽党的民众,很多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以及将人群层层包围的保安,他们激动地等待着鸽党总统候选人发表竞选演讲。
方念惶惶恐恐地走上演讲台,他清了清喉咙,拿起了手中演讲稿。
仿佛是被人操控的木偶,举手投足都要受到监视一般,无法说出自己的心声。
这是灯光弥漫的舞台,这是万众仰慕的存在。
方念的手微微地抖着,过度强烈的灯光炙烤得有些难受,冷汗浸湿了他的衬衫,他每一个动作都被细心记者用摄像机捕捉着。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方念开始照本宣科了起来:“T市的市民,你们好!我是鸽党总统候选人方念。
我们生存在G国这样一个民主的国家里,生存在这样一个物质丰富的国度里面我们最渴求的是什么?
是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然后心安理得地结婚生子,养育后代?还是留恋于城市绚烂于虚幻,像烟花般释放着自己所剩无几的青春,垂垂老去?
如果这都不是你们想追求的答案,那一定就是能够充实而有意义,和平而安稳地享受生命的乐趣吧?
众所周知,G国目前的现状不容乐观,教育的失败导致问题少年的增多,扰乱了社会的治安,让众多少年迷失了生活的方向。
一个少年的堕落,不仅仅是社会的危害,还会让一个家庭对其子女丧失信心,家长的绝望情绪会影响到工作,这也是目前下岗率不断上升的原因之一,长此以往,一个国家的经济建设也必然会停滞不前。
鹰党对学生教育上的强硬措施并不能遏制问题少年的增加,反而促进了少年们的逆反心理,在心智尚不成熟的时代,在个性与虚荣心极度膨胀的青春里,校园暴力事件已经是不可忽视的重大问题了。
大家还记得鸽党执政的时代么?那是一个……“音响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了,演讲台上面的方念没有理会这些,嘴巴依然一开一合地照本宣科,此时台下的民众和记者们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民近在自家的客厅看电视,里面是方念竞选总统的现场直播,看到这里的时候,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上面的杯子受到了强烈的震荡,咖啡从杯沿溢了出来。
民生此时此刻也在自己的豪宅里面看着电视,看到方念那木然的表情,嘴角慢慢地浮出了一丝微笑。他静静地点燃了一只名牌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拿起搁在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对着一个人说道:“方念做得不错哦,明天需要你来完成最后的演出。”打完电话后民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过了二十分钟,音响恢复了正常,里面再次传出方念的声音:“如果你是一个心中有爱的人,是一个生活充实的人,是一个渴望和平的人,对国家的命运与发展关心的人,对子女教育负责的人,对出行在外朋友亲人安慰记挂的人,请你们把神圣的选票投给我吧,我会从学生的教育问题做起,将原始的罪恶扼杀在摇篮里面,我将与你们共同缔造一个黄金时代!”
方念演讲完毕后台下响起了零散的掌声,更多的回应是对他的不满与咒骂,方念匆忙地收起演讲稿后在记者的镁光灯下狼狈地跑下了演讲台。
翌日,大街小巷的报纸上,各大网站上纷纷报道了方念落魄的事迹。
《G国要闻》上面写道:鸽党总统候选人方念实在是太有“大家风范”了,从刚刚上台颤抖的手臂,挤在一起的眉头,像小学生读课本般生硬的演讲,再到后面音响哑火后的“临危不惧”,这些都折射出一个政治家应有的“素质”。
《T市晨报》上面写道:纵观历史的长河,还没有一位总统候选人有如此之洒脱,在我们都告别了孩提时僵硬朗读课文习惯的时候,这位伟大的候选人用他精湛的演讲技术让我们回忆了童年的美好。
《三江报》上面写道:就算G国罪恶的起源是来自教育的失败,我们也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这位伟大的候选人手中。
《讽刺报》上面写道:为什么讲到鸽党执政的时候音响就没声音呢,难道这是天意?就算国家真的陷入教育失败的困境里面,也要比当年鸽党执政险些掉进战争的硝烟要强得多吧!
民近此刻躺在自家卧室的床上老泪纵横,满地是撕成雪花般的报纸碎末,他的夫人在旁边心疼地安慰着丈夫。
“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当年的学生过滤计划啊,如今的你已经是年过八十的老人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呢?”民近的夫人看到丈夫触景生情,也跟着流下了热泪。
“很多年前,我的家很穷……”讲到此刻的时候,民近心脏突然剧痛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倒了下去。
“民近!”民近的夫人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
方念一袭黑衣戴着一顶长长的鸭舌帽出现在了民生的豪宅下面,他东张西望了一会,然后轻轻地摁响了门铃,不一会的工夫,出现了一位女仆,她打开了铁门,对着方念说道:“主人在二楼的客厅等你。”方念对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走进了民生的豪宅。
来到二楼的客厅的时候,方念并没有见到民生,却见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那个人对他说道:“民生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他有事情出去了,你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拿奖金吧。”
毫无猜测之心的方念跟着外国人来到了后院,他们一起坐进了一辆白色的兰博基尼轿车里面,轰隆隆一声轿车开动了,驶出了民生的豪宅。
一个小时后,轿车开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郊区,方念起了疑心开口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奖励啊!”外国人说道。
“什么奖励啊?”方念有些胆怯地说道。
外国人没有说话,打开车门,一把将方念从里面拽了出来,猛地摔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方念极度惶恐地说道。
“奖励你几颗子弹。”外国人一脚踏在方念的胸上,瞬间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方念的肚子,“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的,但是你问得太多了,只好这样了!”
“砰、砰、砰”三声强烈的枪响过后,鲜血从方念腹部的弹孔中溢出。
在痛苦的弥留之际,方念突然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木偶,每一个动作都在别人的掌控与计划之中。没有自己的意志,就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最终被人遗弃在荒无人烟的郊外。
外国人杀死方念后将电话打给了民生,民生让外国人在原地待命,等他过来验尸。
世界混淆黑白颠倒上下,在这样的迷宫里谁也不知道会有如何的结局。
半个小时过后,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开到了外国人杀死方念的郊区,民生打开车门从里面钻了出来。
“喏,他已经死了。”外国人依然紧握着手枪,踢了踢地上方念的尸体。
民生来到方念的尸体面前,蹲下身去摸了摸方念僵硬的手腕,脉搏早已停跳,上面依稀残留着死者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