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机响起的第一声,暮璃接通走到室外,“喂!”
“黄总,我是罗衮衮。”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疲惫。
“你是柒儿同学,喊名字即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套防护服?”
“这个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现在,可以吗?我可以自己去拿的。”
“我找找下有骑手接单没有?没有我在想办法,你等等,别着急。”
凌晨的玺江气温接近零摄氏度,昏黄的路灯下,一束电瓶车灯光出现在路口,骑车的人穿着雨衣、戴着口罩,车的两边挂满了结成串的药袋,长长的两串白色袋子,在黄色的灯光下格外醒目,衮衮在车拐进巷子口时就看到了,手机响了,罗衮衮朝着骑车的人挥舞着手机喊道:“这儿。”
“你们这巷子好窄,真不好找。”来人从长串的袋子上解下两个递了过来。
“这么晚了,这么冷,谢谢你了,师傅。”
“没事,走了,你啦!这还有好几家要送呢!”被药袋压满的小电瓶推起来都挺费劲。
“师傅,这袋子里都是药吗?这么晚你还送啦?”
已经骑上车的师傅回过头,“这每个袋子里里装着几盒奥司他韦、莫西沙星、连花清瘟和一瓶酒精,这是一个在家隔离病人三天的用药量,没药他们会越来越重。”
“师傅!”
小电瓶突突的走远了,罗衮衮回到家,除了防护装备之外,还有一张纸条,包里的中药是工地上发放的一号汤济,可备用。
“胖妈,起来了,吃饱了我送你去医院,我们排到床位了!”
凌晨四点的江风扫过的桥面除了冷,还可能会有小片的结冰,衮衮骑着电驴小心翼翼的避开有些许反光的路面,即使穿着防护服,这江风扫进脖子了,依旧刺骨。
出发前衮衮已经把胖妈包裹的严严实实,路程太远,需要两个小时,怕妈妈坚持不住,用一条长长的围巾把妈妈绑在自己身后,让她能靠着自己的后背休息一下。
在小心翼翼,在下桥转弯时依旧没控制住,车倒在了路沿石一边,所幸的是来往的并无车辆。小电驴压住了腿,手套和防护服都摔破了,衮衮把绑在身上的围巾解开,摸索着爬起来,拉扯胖妈起来。
“我姑娘(玺江话,女儿的意思),你爸走的早,是我连累你了,我要是走了,就留一个人了,我的存折都在床头柜里放着呢,密码你知道……”胖妈确实胖了,衮衮一把没拉起来,胖妈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胖妈,你说什么呢?你就是过去住几天,江南新区医院里都是各地支援来最好的医生,你别怕,没事的,好了我就来接你,没事的!我明天还给你送鸡汤来呢?你看我两都肉厚实,摔一下也没事的。”护目镜都花了,可罗衮衮还是尽力笑出声来。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它永远不会堵车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我马上就要过江了
它让我远离烦恼和忧伤
它带我走去自由天堂
来吧胖妈和我一起上路
嘟嘟嘟嘟
衮衮有骑上小电驴,哪怕口罩捂着,还是大声的想唱给胖妈听,江风伴着她的声音,飘荡在江面之上,身后桥面上的玺江加油长亮不熄。
当妈妈被全副武装的护士接进去的时候,罗衮衮呆呆的看着,生怕错过,生怕这是最后一眼,医院门口来回穿梭的救护车,不停鸣叫和晃眼的救护灯,再也忍不住,大哭出来。
天亮了
我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玺江
每个人眼底都充满恐惧
人与人之间隔着最远的距离
却有更多的人对着陌生人伸出手
却有更多的人奔跑在这两江四岸
倔强的玺江人相信
明媚的阳光终会照亮这片土地
樱花会再次的盛开
会等到看花的人比花更多的那天
过早的人们依旧吃着热平面
云林街会再次人声鼎沸
我们会摘下口罩
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见想见的人
这个冬夜欠我们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