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过,窦沉鱼又有意识地避免与她相处,花枝几次想找机会说个话,都找不到时机,临走前好不容易打上招呼了,却不知道说什么。
“那个...二皇子殿下还是要去大皇子那儿住吗?”
几个月没见,你就想说这个?花枝心里直骂自己不争气,但面上表情变化不明显。
窦沉鱼盯着她的脸沉默两秒,答道:“可能还得住上一段时间。”
窦落雁搭大皇子的便车回去,二皇子也跟着一起,继续“同居生活”。
“小鱼儿哥哥,刚才那个姐姐是不是喜欢你啊?”
雁小妹坐在窦沉鱼右侧,此时正歪着脑袋,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小声八卦的模样十分可爱,窦沉鱼忍不住轻轻揪住她脸蛋,笑道:“小小年纪,就懂喜欢不喜欢啦?”
雁小妹在宫里住,平常就算出来找窦沉鱼玩,也是直接在外面见面,或者去窦伏厘家里,倒是没见过花枝。
撇嘴把那只手扒掉,详怒道:“我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孩子了!”
“......”窦沉鱼咬住双唇,努力忍了两秒后,还是忠于本能,一把抱住她摇晃,“雁儿,你真的太可爱了!”
被强制按在怀里的雁小妹意识恍惚了一下,这是她二哥还是二姐?
虽然二皇子以前也很宠她,但是...
“小鱼儿哥哥,你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窦沉鱼动作一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大皇子,见他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能确定他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对话。
故作镇定地松开她,拍拍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人总是会变的,等你长大一点,到我这个年龄,自然就会明白的。”
雁小妹似是被他给说服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会变得像姐姐。
送走了雁小妹,大皇子窦伏厘才回过神来,难得认真地,对窦沉鱼说:“二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武试通过了,你还要继续在我府上居住,但是既然事已至此,不如你再顺便帮我过一过文试吧?”
哟,大哥转性了,居然想要认真学习了,当真是稀奇,雁儿要是听到...不,任何人听到这句请求,惊奇程度应该不亚于他(窦沉鱼)的变化。
“大哥的事,我自然要帮。”
不用再找其他接口留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这教书...大皇子和花枝不一样,字还是认的全的,再上一层的教学,该怎么做才好呢?
结合参与过的文试来看,内容就是背书和写小作文,多看书多背多练就行了。
花枝在家休息一天,见到窦沉鱼后,情绪又降下去了。
才照常上课,上午读书习字,下午去三皇子那练武。
和平常一样,先拉伸、跑圈,休息一会儿再开始正式训练。
今天卞怀仁难得不在,花枝休息得很舒心。
窦云帆犹豫纠结了一天,还是问道:“花姑娘前些日子魂不守舍的,难道是因为...情?”
“噢?”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慌了下神,后又觉得窦云帆知道了也无妨,毕竟是师父,也是朋友,倾诉一下也不是不行,环顾四周,确定没有旁人,才点头。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前日我都看见了,拜堂时...”窦云帆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花枝的脸已经开始红了。
她以为她的小动作没人在意来着,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窦云帆之前想了很多,他知道花枝和赵星儿是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姑娘间也同样适用吧。
兴许是担心她会遗憾,窦云帆提议道:“他明天就走了,不如现在去见他最后一面?”
“他明天要走?去哪?”
“当然是临滨啊,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花枝不淡定了,目瞪口呆的同时,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每天这么忙就算了,夜不归宿也就算了,一两个月见不到面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去另一个城市,还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花枝突然觉得委屈,喜欢一个人不是像他那样表现的吧,不要说喜欢了,客观来看,照他那样的态度,和疏远程度,说是讨厌,也是没有问题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花枝开始悲伤落泪。
这下窦云帆慌了,他不是要弄哭她才提议的,想像安慰雁小妹一样抱着安慰,但又碍于对方是黄花大姑娘,又是怀仁哥的心上人,刚刚还说朋友妻不可欺呢。
不管吧,心里又过意不去,思来想去,最后机械地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问道:“既然你这么伤心,那就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花枝没出息地擦干脸上的各种液体,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鼻子红红的,倔强地撅着嘴,望着他说:“走吧。”
路上双方尴尬无言,不一会儿马车就在熟悉的地方停下,酒楼内外的喜庆的装潢还没有完全改变,在赵星儿他们回临滨前,酒楼还是暂停营业的状态。
二皇子在这个酒楼里?
不等花枝提出疑问,三皇子带着她去了酒楼正对面的一家两层楼的商铺。
“花姑娘先缓和在这里缓和情绪,等一下他出现了,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出去跟他告别。”
没看出来,三皇子想法还挺多,花枝现在一头雾水,不明白窦沉鱼有家不回,大皇子那也不住,跑这个酒楼里干嘛?
随行的仆人们也一头雾水,不明白三皇子殿下为什么要带二皇子殿下的人逛街。
好嘛,这下误会可就大了,酒楼对面就算是个茶楼也行啊...不对,直接进酒楼不就好了嘛,万一人家不出现,岂不是要在对面等一天?
约莫一刻钟,花枝时不时朝酒楼张望,闷闷不乐,泫然欲泣的模样。
窦云帆扣扣脑袋,突然灵光一闪,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一些有用的,哄姑娘开心的方法。
他左顾右盼,然后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又下来,却见花枝鬼鬼祟祟地蹲在一个柜台后面,伸出半个脑袋偷看的样子。
心上人来了也不用这样卑微偷看吧。
窦云帆不能理解地顺着方向看去,眼睛突然瞪大,快速眨了眨,三两步走到花枝旁边的位置一起蹲下。
“做贼心虚”的花枝身边突然多出个人,吓得一抖,认出来人,下意识地打了他手臂一下:“你吓我一跳!”
打完就盯着自己的右手愣住了,她刚刚是打了乌国的三皇子殿下吗?用这只罪恶的右手!
好在窦云帆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指着街对面,有些不敢置信:“那是大皇子?”
花枝小鸡啄米式点头,脸上充满对八卦的好奇与兴奋,哪里还有一点悲伤的情绪。
原来姑娘还能这么哄,窦云帆抽空感慨了一下,然后说:“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好像是赵星儿老...丈...官...相公的妹妹。”
听到她提,窦云帆关心地注意她的情绪,没有异常。
在八卦面前心上人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吗,不,她说到的时候结巴了,虽然面上没表露出来,但其实心如刀割吧。
“你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花枝提问,窦云帆武功那么好,说不定听力也很好呢。
“听不到。”窦云帆老实回答,他武功是不错,但这是在街上,人那么多,嘴那么杂,怎么可能听见。
“他们两个好像聊的很投机啊。”窦云帆说道。
“说不定,你很快就要有嫂子了。”
“......”对话间,窦云帆终于觉得不对了,挑起一侧眉,转头问她:“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嗯?”花枝终于想起自己在跟谁说话,只敢小心地回看他,对上他不明意义的眼神,闭着嘴不敢乱说话。
见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失笑,回头不再看她,道:“挺好的。”
窦云帆小时候在山野乡村长大生活了几年,又跟着出去游历,认识的都是天真活泼的小朋友,敦厚朴实的百姓。
入宫后,身边的人和同龄同辈的公子小姐们,也都顾及他皇子的身份,不会也不敢随意说话,所以总是有种距离感。
所以,花枝这样无所顾忌地跟他八卦聊天,反而让他觉得久违的亲切熟悉。
花枝狐疑地多看他两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放心地转回去继续偷窥,但是大皇子已经离开了。
“你确定他回来这里?”
“这不是来了嘛。”
“哪里哪里?”花枝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原本有些不耐烦得情绪一扫而光,激动地向外张望。
“门口那么大一人...”这姑娘是不是眼睛不大好。
花枝仔细地看了门口每一个人的脸,除了赵星儿和她丈夫,哪里有窦沉鱼的身影。
站着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对方是皇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摆脸色看不是),斟字酌句地说出三个字:“...你逗我。”
窦云帆不解,“卿贤公子不就在那站着呢嘛,你再不过去,人家就要走了。”
花枝歪着头,整理一下思绪,最后终于理解了窦云帆的意思。
“你以为我喜欢星儿的相公?”
窦云帆听到这个问题,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她是做了什么,怎么会产生这种误会,花枝苦笑扶额,忽有想到,既然双方是跨服聊天,那窦沉鱼岂不是不会离开。
想到这里,花枝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解释道:“殿下误会啦,我喜欢的不是他,我怎么会喜欢朋友的相公呢。”
“不是他?那是谁?”
要说吗?对方是窦沉鱼的弟弟,又是她体育老师,也算是她的朋友,为人善良大度不拘小节,若是跟他说了,多半不会怪她痴心妄想,还能帮她牵线搭桥制造机会也说不定。
想定,为避免别人听见,转身面对他,两手挡在嘴侧,用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二皇子殿下。”
声音他听见了,口型他也看见了,拉着她的手腕,上到二楼,吩咐掌柜暂时别让人上来。
“你说你喜欢二哥?”
“是啊。”
两人不知为何,明明二楼没有人了,声音还小的跟做贼一样。
窦云帆无声感叹,像是知道了什么稀奇的事,仔细想想,又觉得情有可原。
“殿下觉得,二皇子殿下喜欢我吗?”花枝咬咬牙,鼓起勇气问了。
府里的下人都说二皇子喜欢她,错不了,可她确实感受不到窦沉鱼的喜欢。
这个问题难倒他了。
他听到过很多人问二哥花枝的事,二哥都说两人只是兄妹之情,别无其它。
若说不喜欢,但二哥待她确实特殊,若说喜欢,他向旁人解释的时候也确实是万分真挚,生怕人不信。
“二哥的想法...我也不清楚。”
既然误会解除,时间也不早了,就各自回家了。
马车停在二皇子府门口,临别前,窦云帆终于想起了之前要做的事,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
“这是什么?”
“刚才首饰铺买的一个小东西,希望你收到这个心情能好一点。”
“多谢三皇子殿下的..呃..”花枝措辞半天,一个词儿没憋出来。
窦云帆无奈,微笑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卞怀仁喜欢花枝,花枝喜欢窦沉鱼,卞怀仁让他帮忙牵线,花枝也让他帮忙牵线,他是媒婆吗?
但卞怀仁是他竹马哥哥,花枝又是他现在的学生兼朋友,两边都应该帮的...太难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知道花枝喜欢二哥时,不知缘由的,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冒出来,回想起来,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跟窦云帆分开后,花枝回到房内打开那个小布袋,里面是一支木簪,样式和她的名字一样,簪身是两根细长的紫檀木缠绕在一起形成树枝样,簪头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粉嫩桃花。
不得不说,这个礼物很得她意,心情也确实好了很多,谁能对美好的东西说不呢?
再说大皇子,自那日婚宴见到卿莲后就一直心事重重,并向窦沉鱼倾诉。
“二弟啊,我好像喜欢上一位姑娘了。”
“哦?是谁啊?”竖起耳朵,拿起瓜。
“卿家的小女儿,卿莲。”
卿家?不就是和赵星儿成亲的那家,那家就只有一个比较帅气的妹妹...原谅她原本奔三的女人,看二十岁左右的公子姑娘都觉得是弟弟妹妹。
“人家成亲了吗?”
“没有。”
“那还等什么,追啊!”
“追?”
“追求的意思,晚了,小心被人抢走。”
“...二弟啊,你怎么比我还着急的样子?”以前那个高冷的二皇弟仿佛是上辈子认识的人了。
“大哥的终身大事,二弟我自然要上心,若是有困难,可以随时向我咨询。”
“你?”窦伏厘笑了,“你又不近女色,怎么会懂这些事?”
“花枝买过很多话本子,我有看过,虽然没有经验,但从中悟到了很多。”
花枝:???
窦伏厘惊叹:“不愧是二弟,连这类事物都能靠悟。”
窦沉鱼但笑不语。
“若卿莲姑娘有了心上人该如何?”
还真咨询上了。
“像这种不确定的问题,与其在这里自我烦恼,不如去问本人。”窦沉鱼像个情感大师一样,末了,添上一句:“最重要的,是坦诚。”
于是,第二天,窦伏厘穿着便装,只带了肖点,去了酒楼找人。
“大皇子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卿莲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光看表情的话,是认真地在提问。
窦伏厘害羞地扣脑袋,磕磕巴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又担心卿莲不耐烦,干脆就实话实说。
“若卿莲姑娘还没有心上人的话...”
不管了!
大皇子老...帅脸一红,闭上眼睛,捏紧拳头。
“我想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