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渊并未回应,他早已不是懵懂稚子,自然知晓凡事不可只听信一面之词。哪怕以万坤的身份,修为完全没有必要去欺骗于他。
万坤见状,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知道,罗渊对他有着戒心。只是他看向罗渊的神色之中,多了一些柔和,更是带着一丝慈爱之色。
其余几位老祖见此情形,也都不再言语什么。罗渊身后的澹台化,虽然不是化神至尊,可是古道背棺人这一名号,早已响彻修真界。甚至,唯有实力修为到达一定的程度,方才能够有资格去知晓,去了解他的往事。
万坤对着罗渊一弹指,一道黑芒射出,但却在罗渊的面前缓缓停下。
罗渊定睛一看,透过黑芒,只见其中乃是一枚令牌。令牌上刻一“祖”字,毫无疑问,这是一块祖令。
拥有此令者,便是老祖的代表。在武元宗内,其地位无人可比。尤其是,这枚令牌乃是万坤之令,即便是遇到其余几位老祖,亦可平等相称。
甚至说,拥有此令的罗渊,在武元宗内的地位,已经超过了新晋老祖浩元子。
“持此令,武元宗内无人可挡你。功法神通,丹药法宝,若你所需,尽管去拿便是。只是,你是师兄传人之事,切莫说出。师兄当年屠戮无数,仇家不计其数,难免有一些来到此处。
若是被他人知晓你的身份,以你如今的实力,恐怕难以抗衡。”万坤嘱咐完毕,随后转身离去。
罗渊望着万坤离去的身影,对其恭敬一拜,耳畔却听闻道万坤老祖的一句传音:“日后若有修行不明之处,可来此处,老夫为你解惑。”
其余几位老祖见状,不由纷纷干咳几声,而后离去。在罗渊面前,他们的处境着实有些尴尬。他们之中显然以万坤地位最高,可罗渊却拿了万坤的祖令。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古道背棺人存在,这让他们这群老不死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在场众修都是何等惊天的修为,不过刹那之间,罗渊尚未来得及反应,周围的老怪却是统统失去了踪影。
唯一留在此地的,则是出于极度尴尬之中的浩元子。这一切因他而起,况且无论是地位还是修为,他都是武元宗几位老祖中最低的。因此,这个烂摊子便只能交给他来处理。
浩元子本想开口,对罗渊说些什么。
可罗渊却是对他置之不理,眉头紧缩,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万坤老祖与岳父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系,若仅仅只是当年同门,何故这般照顾于我。还是说,他有着更深的布局,别有用意。
不对啊,若按照万坤所言,那么其中有着一个致命的破绽。澹台璇雅!他是岳父的女儿,是我的妻子,可真如万坤老祖所言,岳母葬身于千载之前,那么为何澹台璇雅的年岁会与我相仿。”罗渊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这其中的隐秘太多了,光从些许消息中,完全难以推断。
在深入大地百丈的一座地宫之内,万坤老祖盘坐。他的脑海之中,始终浮现着一道画面。当年他还只是筑基后期的小修士时,曾遭遇七名筑基修士围攻。在险些葬身之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携带着无匹威势,将围攻他的七人瞬间斩杀。
即便时隔数千年,他还依旧能感受到,当年那七人的鲜血,飞溅在他脸庞上的温热。更是有着一道温和而又饱含肃杀之意的话语,在他的耳畔,仿若穿过了千载岁月:“伤我昆仑弟子者,杀无赦。”
一座千丈大山之巅,有着一道身影盘坐,他吞吐着天地灵气,吸纳着日月精华。他的身躯,被云雾所遮挡,他的气息,如同混沌一般难以言喻。
良久,他双目开阖,眸光之中有着一团五彩之芒闪过,但却以极快的速度收敛消散。时间一晃,他已经在这座封顶盘坐了一年。
在这一年之中,他的修为经过了不断地压缩凝实,已然半步迈在了金丹中期。不过,他的肉身之力却并未得到明显提升。毕竟一年太过短暂,修炼之时总有取舍。况且他此时的肉身足以算得上强横,如果想要更高的突破,需要的则是精心准备的淬炼以及肉身洗礼。
“我如今身怀五行体,若是淬炼洗礼倒也无妨,只是若再度修炼那开界绝体,二者之间是否会有冲突。”罗渊微微皱眉,他这一路走来,机缘巧合之事太多。有很多路,踏上的时候都并非出自他的初衷。
而且,对于自己的路,他大多都是略知皮毛。比如五行之体,比如开界绝体。这二者,皆是强横无匹的大手段,可他对此知晓的却是太少太少。
“罢了,如今的情形,再去多想也无益。若只是淬炼身躯,现今还差几道主药。那万坤老祖在尚未明确之时,还是尽量不去寻他为妙。至于这几道主药,想必此处周围,也定然会有所谓的拍卖会。”罗渊喃喃自语,他对于自己的前路,太过迷茫了。
他的大半生,几乎都在各个宗门之内渡过,颠沛流离,没有一个稳定的居所。
大殿之内
五彩神霞蒸腾,道韵缥缈,浩元子盘坐其中,一呼一吸之间皆有神韵。他的肉身亦在散发着五彩神霞,犹如秩序神链封锁天地。
“浩元子道友可在?”一道声音传入大殿,平静,悠远。
“嗯?”浩元子猛地双目开阖,其中一道精芒闪过,整座大殿忽的震颤了一下。随后,他站起身来,身影一晃,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哦?未曾想是陈道友前来,有失远迎。”浩元子面上微笑开口,心中则是一番苦涩,没事来找他干嘛。现在他对于罗渊,可是避之不及。至于拉拢,万坤老祖已然达到了他起初的目的,不再需要他去刻意行动了。
“客套话就免了,陈某此次前来叨扰,乃是为了询问一事。”罗渊望着浩元子,双目之中并无任何神色波动。
“哈哈,小事小事。少尊尽管问,老朽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浩元子哈哈一笑,看似爽朗的开口回应道。
“这附近,可有什么拍卖会之类的交易场所?”罗渊开门见山。
“呃?”浩元子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想到罗渊会问这个。于是痛快地开口道:“西南方向,据此一千三百里,有一座孤岛。其上有着珍珑阁,所需之物应当会有。此阁之中,切莫惹是生非,乃是均衡教一位长老所属势力。”
“知晓了,此前之事,一笔勾销,告辞。”罗渊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向着西南方向飞遁而去。
一千三百里地,对于罗渊而言,还是有些距离,不过倒也用不了太多时间。以他如今的修为而言,一个时辰便可横跨三、四百里的距离。一千三百里,听起来遥远,实则也就几个时辰罢了。
“终于到了”,罗渊踏立在千丈高空,前方千丈之遥,便是珍珑阁所在岛屿。此时已经入夜,下方灯火辉煌,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只是每个人,都与周围的修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座岛屿并不是很大,方圆还不足武元宗四分之一大小。且岛上修为高深的珍珑阁修士也并不多,但却无人胆敢在此闹事,一切只因化神二字。
“来者何人?”一道傲气冲天的话语传来,其中满是不在意。
罗渊眉梢一挑,眼前喝问他的这名修士,不过只是区区筑基罢了。若是放在外面,即便是见到同为筑基者,都需要客气一二,更何况还是一名修为远高于他的金丹修士。
罗渊对此倒也没有在意,只是装作神色一冷,不悦开口:“武元宗,金丹期修士。”
那弟子闻言,立即面露恭敬之色:“未曾想是武元宗的前辈,是晚辈失礼了。前辈您这是?”
对于此人的态度变化,罗渊微感诧异,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此处距离武元宗不远,虽说身后势力乃是化神至尊。可化神至尊那等存在,想必早已云游天下,又怎会束缚在一岛之内。况且,均衡教中事物定然不少。
那么,如此一来,也未必没有亡命之徒来此地进行截杀。届时,则需要武元宗出手相助,来震慑扰乱此地的宵小之辈。故而,武元宗的修士来此,则会有一定的地位。
“拍卖会还有几日开始?”罗渊问道。
“原来前辈是来此竞拍啊,算一算时日,也差不多了,三日之后便会开始。”那弟子恭敬回道。
罗渊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说些什么,飘然而去。
珍珑阁,虽说比起武元宗来小了许多,可那也是与武元宗这等霸主相比。此地方圆,绝对要超出离渊宗不少。
其内阵法陈列,街道上的建筑都似乎是一个个阵眼,大为不凡。即便是见过诸多大世面的罗渊,对此也不由微微咋舌。这阵法可谓是巧妙至极,若非是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完全无法看出此终端倪。
拍卖会场位于珍珑阁最中央,不过拍卖会还未开启,暂时无法进入。罗渊也不心急,十几年都过去了,又岂会在意这区区三日。
三日时光太过短暂,罗渊索性四处逛逛,去见识一下这珍珑阁的不凡之处。
“血天藤十株,换取一门火属性功法。散灵丹五粒,换一件上品法宝,有意者来。”街道旁,一名中年汉子当街而坐,呼喊着来往修士。
罗渊目光流转,只见这名汉子身前随意拉了张布,其上放着诸多物品。有丹药,有天材地宝,皆是不凡,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罗渊走上前去,看了几眼那血天藤。一株血天藤不过一尺之长,其通体呈红色,犹如鲜血浸泡过一般。罗渊伸手,将之拿起,细细端详之下,发现这血天藤乃是一种有助于淬炼气血之物。
不过他的肉身造诣较深,这种宝药对他早已失去了作用。至于眼前的这名修士,虽然隐藏了部分修为,但也不过筑基后期而已。
“怎么样,小兄弟,要不要考虑考虑?”汉子见罗渊拿起血天藤,不由心中一动,他确实是缺少一件趁手的法宝。
罗渊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血天藤,转身走了。
类似那名汉子这般以物换物的修士,在此处并不少见。其中有那么一两件物品,即便是罗渊的眼界修为,也略有动心。只是看到对方所需之物时,不由摇了摇头,对方换取之物价值显然高过了他们所摆之物,不值。
缘宝楼
这是岛屿之上,除却珍珑阁外最为富足的势力。其中平日间难以一见的物品,应有尽有,只要出得起价,一切都不是问题。
罗渊抬头,看了眼这缘宝楼,心中略一思索:“眼下无事,随便逛逛也好。”随后,便迈步踏入其中。
“止步,进入此地,需要资格。”就在罗渊刚刚踏足大门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出,开口制止。
“什么资格,怎样证明?”罗渊连眼皮都没抬,那大汉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拿得出一万下品灵石,或者修为高于筑基中期,方可入内。”壮汉盯着罗渊,平静开口。这并不是刻意为难,而是规矩。毕竟这等地方,若是没有一定的资格,或是进去以后买不起东西,对于缘宝楼而言也是一些小麻烦。
毕竟开门做生意,进来的人什么都买不起,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闻言,罗渊猛地抬头,目光如剑,直视面前的壮汉。
那壮汉不过方才与罗渊目光相对,便感到一股惊天的寒意,似乎自己的性命,全在对方的一道目光之中。即便是个傻子,也知晓眼前之人定然修为恐怖。
大汉“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站稳,待罗渊收回目光之后,方才觉得那股锋芒消散。但此刻,仍旧是心有余悸。当他再看罗渊之时,虽说不见对方的气势,但却再也不敢挡路,慌忙让开身形:“前辈恕罪,晚辈并非有意冲撞,而是此处规矩如此,还请前辈海涵。”
罗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踏步而入,走马观花似的过了第一层。以他如今的眼力,此层能入他眼之物,可谓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