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渊不由缄默,他犹豫了,他的内心,在挣扎。如果留下,将会是一条坦途大道,不仅能够抱得美人归,更是拥有了极大的权势。莫说是无涯海,便是这普天之下,除却均衡之外,何处去不得?
身后更是站着澹台化这等人物,能够比肩传说中的化神存在。而条件,仅仅只是让自己不去送死。
罗渊低着头,他的身躯在颤抖。他不敢抬头去看澹台璇雅,只怕这一眼后,他便再也无法狠下心来。
澹台化看着罗渊,心中对罗渊已然有了改观。罗渊的抉择越是显得艰难,那便越能说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和澹台璇雅对罗渊的恩惠何其之大,可罗渊仍旧不敢接应,可见,在罗渊心中,流云宗之重!
澹台璇雅望着罗渊,她知道罗渊现在一定非常痛苦。她真的好希望罗渊能够留在身旁,可她却不愿看到罗渊痛苦。如今,罗渊已然踏过生死危机,修为更是到达了金丹,她悬着的心,也便放下了。
“或许,真的是前世之约吧。君已不识妾,今生已无缘。”澹台璇雅喃喃开口,泪水滑落,黯然离去。她现身之时,罗渊生死一线,命在旦夕。她离去时,罗渊伤势痊愈,修为更进一步,成为了金丹强者,处于当前最为巅峰之时。
她走了,步伐轻缓,在天际之上,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至与罗渊擦肩而过。她的身躯略有颤抖,可她并未回头......
猛然间,罗渊抓住她的手腕,低语道:“小雅,等我。带我大仇得报,我会前来,护你一生。”
澹台璇雅深吸了口气,她很想抱住罗渊不放手。可她知道,即便如此,罗渊也还是会离开。她的心里有不舍,有委屈,有怨气,她有千言万语想和罗渊诉说。可终究,她甩开了罗渊的手,欲言又止,千言万语埋在心底,化作一道长虹离去。
澹台化看着罗渊,对于罗渊这个后辈,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出于父亲而言,他对罗渊很不满。自己的女儿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可换来的,竟然只是一句话。一句可能性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微乎其微的话,这让他恨不得一掌拍死罗渊。
可出于修士,身为前辈,罗渊这个晚辈的心性,性情,都是令他极为欣赏的。罗渊没能留下,他的心中有遗憾。但,罗渊如果真的留下了,他的心中或许更多遗憾。人,终归是复杂,矛盾的。即便他是修行上千年的前辈高人,可他,终究还是人。
“我,罗渊,在此立誓。大仇得报之后,我必穷尽一生守护澹台璇雅,无论生死,此誓永存。若有违背,便让我魂魄散尽,不入轮回。”罗渊沉声开口,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宛如天雷一般轰在人心,回荡四方。
远处一座假山旁
澹台璇雅望着罗渊,听着他的话语,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在池水之中溅起了道道涟漪,一如她的心,难以平静。
“罢了,你且随老夫来”。澹台化叹了口气,也不等罗渊回话,一甩袖,便带着罗渊到了一处密室之内。
澹台化盯着罗源开口:“老夫虽不知晓雅儿为何会对你这般痴心,不过老夫也不愿过问她的事。既然雅儿认定了你,那么老夫便也算认可了你这女婿。所以,你,不能死。”
言罢,澹台化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三枚玉简,扔给罗渊。
罗渊接过,也不询问,而是直接放入了储物袋中,低身一拜。
“每一个玉简内,都蕴含了老夫的全力一击,可保你三次无恙。”澹台化也不去理会罗渊,自顾自的又拿出三枚玉简,扔给了他。
“这三个玉简,各含有一式神通。分别为老夫的三大绝学,湮灭指,破空诀,三才印。这几式神通皆是威力不俗,原本你若是留在镇海,老夫会一一传授于你。只是如今你去意已决,老夫便将这三式神通记录在玉简之内赠你,你可慢慢悟之。”
罗渊躬身一拜
不待罗渊回话,澹台化又是一拍储物袋,从中出现了诸多法宝丹药,或流光溢彩,或煞气滔天,或药香弥漫。种种器物,皆是不凡,放在外界,足以令诸多中小门派大战争抢。
“这些法宝,或攻或防,一应俱全。丹药有提升修为,有疗伤救命,有稳定心神。你全都拿去,于老夫而言,这些,早已无用。”
罗渊再度一拜
澹台化心中一叹,直接扔给了罗渊一个储物袋:“老夫救你之时,发现了你身怀小五行之体。这种体质所需天材地宝甚多,老夫也无法助你圆满。这个储物袋中,有着诸多天材地宝,五行属性一一相对,你可自行炼化。”
“是”,罗渊低头回应,心中知晓,自己欠镇海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单单只是救命之恩,便已经是难以偿还了。
“前辈之恩,晚辈无以回报,当铭记在心,日后,无论如何,绝不负镇海。”罗渊坚定开口,深深一拜。
“哼,还叫前辈?”澹台化拂袖不悦。
闻言,罗渊向后退了三步,对着澹台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小婿罗渊,见过岳父。”
“哼,这还像那么回事。你走吧,真要是撑不住了,就回来吧。有老夫在,这列域之大,敢动你的人,寥寥无几。”澹台化言罢,身影消散,就此离去。
罗渊闻言,并未回应,他的心中,没有丝毫退意。向着澹台化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之后,罗渊化作一道长虹,向着自己也不知道的远方飞遁而去。
他不是没想过在镇海宗修道,若是能够一举修成元婴,则何处去不得?可是,在镇海宗内修行,在日后他杀向均衡之时,必定会连累澹台化父女,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接受的。
均衡教之强大,远超他的想象。
“按照关卜子前辈所言,这均衡教内高层几乎都是列域各宗的老祖宗,清一色的化神存在。这种大神通修士,即便一人都足以惊天,可均衡之内却有至少数名。”罗渊皱眉思索,他该如何去破这个死局。
“罢了,先不做多想,如今之计,先寻一容身之处,而后再另做打算。岳父所赐的三道神通,以及小五行体的堆积,还有那广阳古派之仇。”言及于此,罗渊目露杀意。
楼传寒的算计,马东宇的杀局,门内的放弃以及除逆令,这种种举动,令的罗渊心寒不已。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如今,镇海宗的恩他无力偿还,均衡教的仇,他无力去报。但广阳古派不同,虽然也非他如今能够相抗,但相比之下却是容易了不少,尤其是楼传寒。
“师妹,你快走,回师门速速求救,这样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的男子对着身旁的女子喊道。
“不要,师兄,要死一起死,能和你一起,我不怕。”女子望着身边的男子,坚定地开口,尽管她的双目中有着惶恐之色。
“桀桀桀,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不得不说,你们可真是胆色过人啊。”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周身被黑雾包围的身影追逐着。
那人影不仅不慢地跟随在二人身后,显然是在戏弄二人。其双目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将目光投在了那面容姣好的女子身上。
“哈哈哈,别挣扎了,没想到这小娘子还是个处子之身,待会儿,老子便让你尝尝这人间最美妙的滋味。至于你小子,老子倒也不急着杀你,让你在临死前看看,老子是如何替你照顾好这小娘子的,哈哈哈。”那黑影话语之中毫不掩饰的透露着淫邪。
“朴邪老怪,你虽然是金丹修为,但你杀了我们二人。若是被我离渊宗师长知晓了,定然饶不了你。”男子一边向前飞遁,一边向后怒吼,希望借着宗门名义能够逃出升天。
谁知,那黑影不但没有因为对方宗门而起顾忌之心,反倒是更为猖狂:“老子不过一个散修,孜身一人。他若不来倒也罢了,若是来了,老子跑了以后,大的杀不了就杀小的,看他能拿老子如何?”
二人闻言,面色更是阴沉。原本他们还抱着一丝希望,对方听到自己宗门或许会给几分薄面,不料却是这等情形。
“师兄,我们今日,怕是没有生路了。”女子目露绝望,他们二人不过筑基修为。可朴邪老怪却是金丹中期修为,若非他一直抱着戏弄的心态,二人早已葬身多时。
突然,那逃遁的二人双目之中露出一道光芒,在他们的前方,正有一道人影向着他们的方向飞遁而来。
二人相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不惜自损精血提高速度向前飞去。
这二人突然间的自损举动,让朴邪老怪不由得目光微微一凝,心中猜测是否是对方的师长。
不过,在他神识一扫之下,发现对方修为不过金丹初期而已。见状,不由微微一笑,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虽不敢说纵横四方,但也算是小有名气。等闲金丹初期修士,见了他,逃还来不及。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幕。天际之上,三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而他们的正对面,则是一道长虹不紧不慢地飞遁着。
“师叔救命,金丹中期修为的朴邪老怪欲杀弟子二人,还请师叔救我等性命!”男子毫不犹豫地向着前方开口。
那飞遁而来的长虹中,正是路过此地的罗渊。见状,罗渊眉头一皱,多年的修行经验,已经让他看出了此事的端倪。无非就是这二人遭遇了金丹修士的追杀,想要将他一同拖下水,如此一来可令二人压力大减。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他们看来,若是能够将罗渊这名金丹修士拖下水。那么即便罗渊不敌,他二人也会压力大减,或许能从中逃脱也不一定。
若是罗渊胜过了朴邪老怪,那么趁着他们交战,亦可尝试逃脱。且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或许罗渊也顾不得他们二人了。
若是换了多年以前,罗渊坚守正道,定然会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举动。可如今,历经种种纷争,深知人心险恶的他早已不再单纯。
回想当初流云宗的祖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几句话,说来容易,实则太重,太重。这祖训,不是他能够实现以及承担的。
就在罗渊回想此事略微恍惚之时,那二人便以躲到了罗渊的身后。那女子更是惨兮兮地开口:“师叔救命,他要杀我们。”
“哦?你就是他们的师叔?”朴邪老怪斜视着罗渊,慢慢走来,似乎完全不把罗渊放在眼中。之是他的双手,却是负背悄悄凝聚着修为。但凡发现罗渊举动可疑,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罗渊平静地看着走来的朴邪老怪,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二人。而是知道朴邪老怪走到面前之时,他才向一旁走去,露出了身后的二人。
“哦?”朴邪老怪见此情景,不由微微一笑,觉得甚是有趣。
至于那两名筑基修士,则是面色大变,忙是呼道:“师叔,莫要抛下我等啊。师叔救命啊,只要师叔肯救弟子一命,弟子即便是为奴为仆也可。”
罗渊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你等三人恩怨,莫要将陈某牵连在内。若是再有不轨之心,休怪陈某无情。”
“哦?这么一来,阁下似乎与这两个小辈并不相识。只是不巧,在下早年听闻,那百年前离渊宗有一陈姓修士,因与如今掌门不合。随后大闹一场,至此离去,一别百年。
百年光景,似乎也足够令筑基修士成就金丹。碰巧,阁下也刚好姓陈,如此一来,这也太过巧合了不是?莫非,阁下前来,只是为了问路不成?”朴邪老怪怪声怪气地开口,嘲讽意味极浓。
罗渊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略有奇异地看着朴邪老怪,开口道:“在下的确是为问路而来,不知此地是何处?至于那离渊宗之事,在下并不知晓。”
闻言,朴邪老怪大为怪异地看了罗渊一眼。以他两百多年的阅历来说,眼前之人的言辞神情不像作假,不过管他是否就是那离渊宗之人。只要不影响自己眼下之事,那么他也不愿去理会此人。
“此地为无涯海南锣群岛,此地霸主乃是离风谷,若是前辈想去离风谷,晚辈二人可为前辈带路。”不待朴邪老怪开口,男子慌忙夺口而出,只有这样,他才能抓住一线生机。
朴邪老怪面色微沉,盯着那男子,目带杀意。而接下来那女子的举动,更是让其杀意迸发,直接出手。
只见那女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扔向了罗渊。
罗渊伸手抓住,不明所以,只见是一块灰色的玉符,其上有着些许纹络环绕,似乎是某种禁制。
“前辈,此物乃是一处元婴大修士的墓穴钥匙。”女子扔出玉符的同时大声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