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世界都在沉睡,可再静的湖面都偶有波纹,有人在沉睡,有人才刚刚醒来……
一张简易制作的木床,床板单薄且窄,是一张比平常宿舍里常见的单人床还要窄上几分,四个床腿由于常年与潮湿的地面接触,看上去带着点腐烂的痕迹。床上的被辱倒是崭新的,白色的羽绒被,蓬松又干净。
被辱的边缘被人小心的掖好,床上躺着的人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这张脸生的阴柔精巧,加上一头红色长发,足以让男人动了心思。
“嗯……”
床上的人眉头微结,从昏睡中挣扎出来,略显艰难的睁开眼睛,这一睁眼,一双丹凤眼更显得妖媚,分分钟能惑人心弦,如果忽略掉他脖颈上的喉结的话……
“啊……”
似乎是起身的力道太大,牵动了胸口的伤处,鸩鸟不敢再随意动弹,小心的伸手抚摸胸口,本以为应该是皮开肉绽的胸口,却平坦而又光滑,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被取走了心头之血而伤了元神。
鸩鸟观察了一下四周,墙壁已经斑驳的裸露出红色的砖体,以及将砖与砖结合起来的淡黄色水泥,床的侧前方有一扇小窗,不是现代的大面玻璃窗,是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方格玻璃窗,做工粗糙,风吹上来,都能听到玻璃的震动声……
“我这个倾城美人儿怎么能住这么破的地方!”
鸩鸟有些生气,但架不住身上的伤,只能小心地慢慢走出房门。
出门看见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山脉在黑夜中的轮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脏死了!”
刚才开门的时候,鸩鸟抓着门后面的梁木借的力,没想到沾了自己一手的灰。
“也没有你脏。”
鸩鸟一惊,一个体格健壮,肤色偏黑的男人从身边的黑暗处走来。男人明明离他如此近,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鸩鸟对这个未知的男人充满了戒备。虽然对这个未知的男人有所防备,但是与生俱来的爱美天性不允许有人玷污他的身体。
“我这么闭月羞花的身体怎么会脏,大概是你的眼睛太脏!”
“你他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你爷爷我当初就应该让你自生自灭!”
鸩鸟从男人暴躁的话里听出自己如今还能活在这个世上,是这个男人的功劳。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了,竟然差点死在了长蛇的手里,但是话一出,怎么可以收回,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谁……”,明明心虚的紧,但还是要还个嘴,只能提高了嗓门为了掩盖内心的心虚,“谁要你救了?我求你了吗?多管闲事!”
秦笙顿时来了火,好家伙,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从山上背回来伺候,这翻脸就不认人了!
“好啊!是我多管闲事,爷爷我这就成全你!”
说罢就撸起袖子上前来。
“你,你想干嘛?”
“想干嘛?打哪儿来老子给你送回哪儿去!”
二话不说就用满是肌肉的粗壮的双臂环住鸩鸟的细腰,一口气扛在肩上,作势要往山里走去。
“诶,诶,诶,你放开我!”
秦笙结实的手臂就像混凝土做的,任凭鸩鸟挣扎反抗,纹丝不动。
“嗯……疼……好疼……”
“别给老子耍心眼儿,老子是怜香惜玉,不过你可不是什么香什么玉……”
正说着,却发现肩膀上的人软绵绵的,都不挣扎了,秦笙才发现这人好像没有说谎,立马将人轻轻放下来。
“怎么了?你大爷的!要跟我吵的也是你,这幅样子别人还以为是我怎么着你了!”
“疼……”
“哪儿疼?”
鸩鸟疼的说不出话来,揪着胸口,身体直发颤。
秦笙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掌覆在鸩鸟的胸口,缓缓闭上眼睛,一股火热的气息瞬间涌入鸩鸟的胸口,缓解了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等到秦笙睁开眼睛,松开手时,鸩鸟方才经过疼痛之后,又昏睡了过去。
“信不信老子真的给你扔回去!”
炸裂呼呼的又将人扛了起来,背会房间去了。
肚子里憋着一把火,再次骂骂咧咧,却又细心的帮着鸩鸟掖好被子。
看到床上睡着的容颜,没有了刚才睁眼时的妖媚和让人上火的尖酸话语,看上去还真是有几分美的感觉……
“操!老子怎么会觉得他美!”
伸出一双粗糙的手在鸩鸟的脸上使劲揉搓了一番,这才解气,起身欲离开。
没想到刚转身,就被床上的人伸手抓住了手腕。
“又怎么了?”
“我口渴……”
声音轻飘飘的,估计还没有缓过来。
“你等着!”
看着秦笙离开的背影,鸩鸟心下也有了思索,长蛇居然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不过话说回来,这腐果是地府中的东西,他区区一个精怪怎么能拿到?……这个男人明明是个凡人,怎么有如此深厚的法力,将我受损的元神输入怎么多的精气?既然救了我,想来应该是个好人,若是能让他为我所用,那么……
“长蛇,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我都要你们血债血偿!”
鸩鸟在黑暗的破陋屋子里,一双丹凤眼像是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格外闪亮。
“诺,你要的水。”
秦笙将手里的水杯举到鸩鸟面前。
“我浑身没力气……”
秦笙看着鸩鸟片刻,深叹了口气,将水杯放在一边,伸手从鸩鸟的后背穿过去,将他慢慢托起,然后侧过身拿起杯子,给鸩鸟喂了进去。
“水喝够了?”
鸩鸟点点头。
“还要不要回你的山上去?”
鸩鸟摇摇头。
“还要不要我救?”
“要……”
“那你觉得你刚才的行为错了没有?”
“没有!”
“!那奶奶的!”
秦笙本以为经过刚才那一出,特别是他还体贴的给他喂了水,总要对他感恩戴得了吧,可是这小白脸偏不!
看着昏暗中还显得煞白的脸,秦笙努力劝告自己,不要跟这小白脸生气。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什么品种?怎么被搞成这幅样子?”
“我是鸩鸟,被长蛇取了心头之血。”
话说到最后,秦笙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心头之血?”
“我平生所食皆是剧毒的蛇,这让我成了这万毒之王,谁喝了我的心口之血,心口便会想被千万只蚂蚁叮咬,不死不休。”
“所以,那天煞的长蛇要拿你的血去害人?”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定会让他碎尸万段!可咳咳咳……”
“就你这小身板,还碎尸万段呢,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吧!”
看着鸩鸟眼里的不甘,秦笙难得贴心,换个话题: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鸩鸟!”
“那是品种!”
“我就叫这个!没名字!”
秦笙看着鸩鸟明显的羞而反怒,心中了然。
“这样,我救了你一命,也算是你的再生父母了……”
“你!……”
“你以后就叫秦白莲吧!”
“我才不要!”
“为什么不要?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纯洁美丽,不是跟你很配吗?”
秦笙睁着眼睛说瞎话,放到外面谁愿意被叫白莲花啊?只是这鸩鸟虽然刁钻刻薄,但一直栖息在岷山山巅,与世隔绝,因此对于人间的事一窍不通,这还真觉得是一种赞美。
“算了,念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大方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