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静谧,小雨淅沥,秋风不兴,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像镜面一般发光,呈现出路边残败的银杏,几片飘落的黄叶,漂浮在水塘里,了无生机……
“ka fa ka tou wa……”
“ka fa ka tou wa……”
“ko tuo fa tou ye oi fa ka go tou……”
“ta tuo ta tuo ye……”
“……”
那是在打印之后的第二天早晨,一夜的风雨,到了早晨终于淅淅沥沥,这天似乎也将一肚子的苦水到了个精光了。被生物钟唤醒的白脉悠,听到了这颇有音律的唱词,用着呆板又而沉重的语气,本身就带有了一种来自远古的神秘感。
原本是张楠的床铺上空无一人,被子被掀起一角,床垫还有一个尚未恢复的被人压下去的凹陷。张楠穿着一身海绵宝宝的明黄色睡衣,赤着脚站在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把背影留给了白脉悠。
“怎么又这样了?”
小心翼翼得爬下床,生怕惊醒了梦游中的人。梦游是一种睡眠中的怪异现象,医学上称其为睡眠障碍,梦游中的人被强行唤醒,可能会出现意识模糊、猝死等并发症。
白脉悠站在两排书架之间,看到面前的一本《梦的解析》,想到张楠的梦游症和自己做的那个梦,便连同自己手里的《山海经》一起借了去。
没到期中的图书馆基本上没什么人,一排排堆满了图书的暑假之间偶尔有几个学生在翻看着被前人翻看过的书籍,一本本的书籍共同散发着油墨的气味,本不是什么好闻的气味,只是伴随着这些书籍,竟让人觉得这便是悠悠书香。
往年的白脉悠就是这零星的学子中的一个,今年整天忙于实习的事物,来这图书馆的次数屈指可数,白脉悠觉得自己正在离自己熟悉的校园越来越远了。
出了图书馆,看到日渐凋败的草木花朵,一时有些恍惚,还记得三年前的盛夏,在父母的陪伴下提着大包小包进了这个校园,那天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艳阳天,那时的校园一切草木都在盛放之时,白脉悠的青春也正是含苞待放。眼下,树叶一片片的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被风耍玩着,翻转,翻转,摇摆,翻转,最后归于尘土……
草木从不言语,却提醒着白脉悠时光匆匆。苍老、死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逃不开的归宿,此刻的白脉悠却不愿去想,她还年轻,她还有许多年月可以容她慢慢思考、接纳……
“楠楠,我把书借来了!”
“你怎么借了两本《山海经》?”
“一人一本看起来快点嘛~~~~”
“不……可是,凭什么给我儿童版啊?”
“一样的,一样的,快看~~~”
很多好的版本的《山海经》都已经破损、遗失,能借到的也就白脉悠手上这本用透明胶缝缝补补的一本,其他多半都是被白脉悠坏心的塞给张楠的这种通俗读本了。
“张楠,你快看《南山经》那一块”,白脉悠兴奋的扯着张楠的袖子。
“哗啦啦”的翻书声,张楠看着文字读了起来:
“南次三山之首,曰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巴拉巴拉巴拉……”,看到无关的文字,张楠便略过,“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痔疮?”
“诶呀,你往后看”,白脉悠被张楠清奇的关注点气晕了,“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
“你之前说你梦到的鸟身上泛着五彩的光,所以,你梦到的是凤凰?”
“按着书上说的是这样”,白脉悠有些怀疑,“可是……这书能信吗?”
被白脉悠这么一说,张楠显得也有些犹豫。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我奶奶说了,这是上古奇书,总归有几分可信的……吧……”
说着把书扔还给白脉悠,却看到底下还有一本《梦的解析》。
“你怎么借这本书了?教育心理学还没上够?”
白脉悠没理张楠的揶揄。
“我这不是前几天做梦吗,借来看看”,白脉悠手上整理着书籍,“对了,楠楠,你最近去看医生了吗?”
“怎么了?”
“你的梦游症好像严重了,前几天都大清早了,我起床的时候看到你还在梦游。”
“……不是吧?之前我去看医生,连心理医生都去看了,都说没什么……就说……”,张楠显得有些犹豫。
“说什么?”
“就说我太内向,要多和人接触,”说到这里,张楠一转刚才的失落,一下子又变得底气十足,“我哪里内向了?麦麦你说说我哪儿内向了?”
张楠无非是想在室友这儿得到支持,没想到白脉悠却认真地分析起来。
“你跟我们是不内向……不过你除了跟我们,别说学校里了,就班里这些同学也没见你跟他们打交道……”
不等白脉悠说教完。
“诶呀,大学里的同学,除了室友,其他人以后各自飞,哪还有什么交集?”
“你说的好听,不就是整天把时间都花在打游戏上了吗?”
“游戏多好玩儿……”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坐在简欧式样的亚麻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里的一沓资料,黑色的短发之下,如琥珀般流光溢彩,光芒中透露出几分思绪,却让人猜不透。
“吧嗒。”
关门声之后,屋里走进一个男子。长眉若柳,一张绝美的面容,最撩人心弦的便是右眼眼角下方的一颗泪痣,生生将一男人增添了几分妖质。
男子接过江南手中的资料,随意翻了翻,看着江南的脸打量着,带着询问和疑惑的目光。
“吊坠不在她身边,我怕她万一遇到危险……”江南话说到一半就断了。
男子愣了片刻,才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你让我去当保镖?”
遇上男人一脸“不可以吗?”的表情,男子败下阵来,风情万种的来,灰溜溜的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