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不曾回答。
那时嘉禾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总觉得她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她知道一切,却还是选择了这‘理所应当’的一切。
嘉禾到如今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合父亲对她说的一切,嘉禾愈发觉得不值得。
她为她的家人做了一切,最后她的家人因为忌惮,因为恐惧,反而要杀了她。
夜深了,叶子伴着黑风开始刮动。
她回了家,把累赘都卸下,摊在沙发上便一动不动了。
或许是忘记了家里还有个人,或许是知道了也不想理。
她就这么大咧咧的在沙发上,伴着一头思绪混乱进入了沉睡。
“喂,醒醒!”
“摩柯,醒醒!”
摩柯在一个充满水的透明蛋状物体中听到了来自外界的呼唤。
她听这声音如此的熟悉,却在即将要触碰到核心记忆的时候猛然被烦躁一把推开。
混乱中,防御机制开启,隔绝一切。
她睁眼醒了过来。
她抬手想要捂住黎念一嘈杂的嘴,却因身体不听话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
她一边清醒着大脑,一边哼唧着对他说。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好烦。”
黎念一关切着她的状态,立即回复。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怎么样?头又疼了?还是特殊情况?”
待有了些力气,她抬手捂住他的嘴,说道。
“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她就要起身,被黎念一一把拉了回来。他翻身而上压在她身上,捉住她的手腕亲吻着她腕间透色的血脉,以小舌轻舔,眉目挑衅。
她挣了一下挣不开,就顺从的盯着他看。
他笑,俯身向下,于咫尺之处说。
“有些事虽然不说,但不能以失忆为借口。我知道你在,若你想听,出来见我。”
她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波动。
她柔顺的移动着顺手环住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向上离地靠近躯体,眼眸盯着他的唇,逐渐靠近,靠近,羽毛拂过便可交合的距离。
她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尘世历练出的那股诱人堕落的极端欲望。只要她想,应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趋之若鹜。
她美的冷淡而高级,她是欲望,是朱砂。亦是月光,是心上的白玫瑰。
她极致的纯粹,却又是混乱的个体。
她像一个黑洞,不知不觉间将人吸入深渊。
黎念一这不正慌神中,突然不知怎的,猛然回了神,用手挡住她的脸,扭头不去看,另一只手将她整个托起抱住移动到了屋子里,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一动不动的盯她皱着眉。
她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就也这么看着他。
然后,猛的一下撞击他的头颅,黎念一晕了过去,她的脑仁也疼的嗡嗡响。她甩头清醒一下自己的视线,而后起身以手指拂过他的脸颊,眉眼之间端详着,眼神柔净疏离。
过后,她垫脚像猫一样轻盈的越过黎念一横躺的身躯。静悄悄的走入客厅,在其中周游盘旋。她的发随着身线飘摇着,在空中勾勒出一阵如梦似幻的残影。
她的眼神不复从前那便深沉,而是疏离的,沉寂的。朦胧中闪着一股分布均与的直接。刻意中却又是存着每一刻的无意。
一会儿,她停了下来,呆滞的垂手停在窗边。窗外的霓虹灯勾勒出的彩色画面投映在她眸间方寸,她带着疑惑的充满好奇的面容映在随着灯光折射映在窗上。
忽而,挑起嘴角笑了。
她轻盈的跳着步伐随着摆动的双手走入衣帽间,选了一身比较满意的衣服,出门去了。
她在闹市区的公园里走着,夜晚灯光昏暗,却不掩不夜城的本质,人们闹着,玩着,嬉笑着,她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矗立在一旁,离得远远的。
她站在一盏路灯旁,灯光自下而上落在她身侧,正显得她是逆光看不清容颜的状态。她在哪儿维持一个姿势立了好久,直到人流散去,原本密实的人群变得疏散。
夜开始变得静了,却不是静悄悄的,而是伴着各种流动的噪音渐渐安静了。
听得到风吹过耳边的轻吟。听得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听不见花草的轻曳,听不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静!好吵。
夜慢慢深了,她站的累了,便就这一旁的长凳坐了下来,仰面朝天。不知怎的,眼中竟些困惑的不解。
就在她准备闭上眼睛聆听夜的声响时,突起的一声呼唤令她回过神来。
“老师?”
十分不确定的声音。
她抬起头,转头之时眸色以悄然换了一层。
她客气的挑起嘴角,接着话说。
“好巧。”
眼神落定,瞧见那声音的主人是郑仁生。
她下意识的抬手望了下表,却想起此时此刻这副身体的装饰并不是她自己。
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而后继续扯着微笑以十分和蔼的表情询问着‘晚归儿童’。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郑仁生听她这话,面容顿时变得窘色,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半答不答。
如此,也不好多问,她好眼色的起身,立即就要做出一副良师姿态拍拍学生的肩膀嘱咐安全而后挥手离开。
就在她即将迈步上前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现的时候,瞧见对面的人似是鼓起勇气一声喝出:“是何离!”
嗯,其实她站在这里时是非常懵的。
她只是回去睡了个觉,然后被莫名其妙的推了进去,然后再出来的时候就是被这孩子一推一趔趄的拉到了这里。
很明显,她又摊上事儿了。
郑仁生遇到她的时候是前去求助的路上。于是这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起一个认识的人就跑。
也不管这人战斗力如何。
她瞧着眼前这情形,她一个人怕是难以应付,于是在尚未靠近是悄声吩咐郑仁生去打几个号码。
而后,她隐藏身形躲在一旁观察着形势。
双方呈对峙形态,约有十几人的模样。
何离堵在门口,一脸凶恶意图震慑。
她就在那那么瞧着,心跳平稳的都不曾多跳一下。
为首的男人双手插兜,一脸诚恳的表情拖着虚浮的姿态说:“怎么着?您这是要欠债不还啊。”
何离紧皱这眉,不说话。
“不还倒也可以,只是你爸爸用了这房子做抵押,没钱就只能收房子了!”周围人随之起哄,顿时嬉笑声一片。
何离背手紧攥的刀又深了几分。
眼瞧着僵持不下,何离起了杀心。
周围的人也看了出来,纷纷握起手中的家伙事儿,摆出了防御姿态。
好在夜晚不堵车,在他们将将要打起来的时候,人赶到了。
嘉禾四处张望,瞧见隐在墙侧黑暗中的她,两人相视点头,嘉禾迅速上前,挡在何离前方。
黎念一与嘉禾一起赶来,眉心红红的地方还未消退。
只是不同的是,嘉禾去了何离那里,而黎念一与嘉禾分道,径直去了她那里。
黎念一走到她身边,为了隐匿她的身形,贴着她的身体将她向墙上压了压。
“我说,你这人不厚道啊!没听说过不能打脑袋吗?”
她瞧见她找的人陆续都到了,就安心的和黎念一打咧咧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本应是一脸无辜才对,她此时却一副‘是我干的,你奈我何’的模样。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黎念一笑了,还特意侧过了脸,许是不想笑的太肆意,被她看了出来。
这边‘嬉笑怒骂’的平静,对比了不远处‘风声鹤唳’。切实有一种‘朱门酒肉臭’的感觉。
那边,嘉禾出言谈判未果,在一众护卫的施压下,又重新开始。
只见在许多个身形精壮,气势斐然的人身后,一个同样身形的人颤抖着满脸紧张油然而现。
何离被挡在他们身后,根本看不出一点。
何离瞧见了那个颤抖的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鼓起勇气上前拍拍那人的肩,那人僵硬的回过头来,墨镜下的眼已然一副欲哭的架势,但是被墨镜一挡,还是看不出来并且平添了几分威严。
所以,在那人几乎‘哇’的一声哭倒在何离身上的时候,何离是堪堪的被吓了一跳。
直到他在呜咽不清的语言里破碎的听出了那人的声音,将信将疑的先把他的头发捋下来,再把墨镜轻轻的摘下啦,看到是郑仁生的那一刻,才忽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