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广峰是一座巨大山脉上的盆地,它坐落于极东山域与东临的一处交界,两界隔着一道宏阔的天险,深不见底。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源出山脉的山间溪水皆往长广峰流去,经历常年积累,便出现了苏宅那别具一格的景观原型,随后在世人眼中的样子,便是苏老先生的手笔了。
各处水流相连,至两处的山涧汇流而聚,倾泻而下,形成了一处气势恢宏的悬崖瀑布,磅礴壮阔!在苏宅,这也是一道来客必去的景点。
当然,苏家景观纵然一绝,却也难以抵过苏家女子的嫣然一笑。
在两界相交的一处高耸的悬崖之上,成人宴的女主角正在此观景。今日是属于她的宴会,可这位苏家三小姐却似乎不以为意,她尽情地把全部的目光远放,空中的视线因瀑布产生的水汽而显得朦胧,巨大的轰鸣掩过一切人声,反而给人带来一种难得的宁静。
云萱渐渐闭目,微微颔首,天险飘来的湿润气息轻触她的脸颊,她轻灵地站在一角,不言,不动,用身体的知觉感受四周节律的浮动。
或许是偶然吧,书生正游历,路过天台,见一名远观的蓝衣女子长衣飘动,双手微放后腰,神态轻盈,宛若古代神话中的缪斯!又与这时空万物美景相生,化作一幅诗卷……
他被深深吸引了。
旋即,他立即卸下背肩的笔墨,原地代为画台,默默坐在远处,笔尖挥洒,纵情心意。
就这样,一人入画,一人作画,不惊不扰,维持着一份让人深感云端般的“梦境”场景。
……
……
“呼~”书生挥去前额的汗水,大舒一口浊气,全心所感皆融于画中,酣畅淋漓。
“咦?”忽然鼻尖飘来一阵清香。
“你这画中女子是谁呀?”苏云萱将身子靠向画作,随着距离的拉近,身体不觉产生接触。书生大惊,连忙跳出了坐位。
“失礼了,失礼了!”书生不断地向云萱低头行礼。
“嗯?”
“你这书生好奇怪。”云萱微微一笑,随后轻灵般地做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书生微微抬头,如此近距离见她容颜,不觉耳根一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云萱看起来很认真。
书生低头,答道:“自是姑娘。”
“我吗?”云萱不知何时走到了书生的身后,手抵后背,靠近他的脸颊。
“你为何要画我?”
耳边还能够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书生僵硬在原地,那双行礼的手一直不敢放下来。
“见姑娘观景,容姿灵动清明,在下一时感触,便本能记于画中,未曾想冒犯了姑娘,愿姑娘海涵。”书生微低下身子说道。
“好吧。”气息离他而去,只见云萱走到他的面前。
“我原谅你了。”笑容微绽,却如水中波动的涟漪,令人心中唤一阵畅然。
“阿萱。”不远处传来一声动人的呼唤。
“姐姐!”书生见走来一名身着粉衣的绝代女子,这番尊容,是苏家二小姐无二了。书生见眼前的这名女子跑过去唤她姐姐,又听二小姐叫她阿萱,便猜这是三小姐。又想刚刚的片段怕是被二小姐看见了,心中大喊罪过罪过,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萱跑到二小姐的身旁挽起她的纤手。
“姐姐怎么来了。”
“我从四处寻你都不见人影,猜知你又跑到这里来了,今日是你受笄,却还四处乱跑。”
“嘻嘻。”云萱还与微笑。
“这位是?”二小姐把目光转向了书生。书生见状,连忙再次行礼。
“在下张择端,途径宝地,见三小姐在此观景,便心生灵感,原地作画,惊扰了三小姐。”书生说道。
“哦?”二小姐来了兴致。
“可否让我一观先生所画?”
“在下荣幸之至。”二小姐得到应允,便试着走过去观摩。谁知一见画景便被深深吸引,难以移目。
画中景色,天,地,人三色相交,互为辉映,栩栩如生;远近点散,于一团白雾中恍若仙境。又时而隐现一座高台,台下瀑布倾泻轰鸣,气势磅礴:台上一名女子闭目神游,与山间初现的一阳霞彩相应,仙逸空灵,美不胜收!
“先生此画,当判名作!”二小姐赞叹道。
“二小姐过谦了。”受此褒扬,书生有些不知所措。
“在下只是一时所感,今日恰逢三小姐成人之宴,如若不嫌弃,便当做送与三小姐的礼物吧。”
“张先生当真要把此画赠与阿萱?”
“本就在下唐突,未经三小姐应允便以她入景,三小姐并未怪罪,在下已经十分感激了。”
“在下想来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再叨扰二位小姐了。”书生礼貌地行了一个告别礼,二小姐微微点头示意。
书生稍加收拾,便提上背包离去,见走了一段较远的距离才完全松懈下来,舒了一口气。
“姐姐不留他吗?”云萱眼光停留在那幅名画上,神情有些暗淡。
“世人皆道苏家女子绝艳,张先生一届布衣,可未有勇气与你亲近。”筱涵感叹道。
见自己的妹妹仍留余烬,二小姐不觉摇了摇头。
“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当是开心些,免得爹爹再责骂你。”
……
“好吧好吧!”
云萱一改前容,紧黏住姐姐。
“听姐姐的!”
筱涵有些动容,唤起了一份欣慰的微笑。
“回去吧。”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