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如过隙白驹,转眼又是半年了。
李锦自从买来那几个婢女之后,两个小丫头已交由意儿那边的老仆妇管教。
只这个秦娥年纪快十四了,长得美丽,加上她是个知书识礼的,李锦也没当她以下人看待。
秦娥自知如若没有李锦的相助,此时的她现在不知流落在何处,也不知道命运又将会如何,因心存感恩,所以她很是勤快。
她能见机行事,但是也从不居功,不用多久便与绿芽翠珠等一众丫头混熟了。
李锦现在身为当家主母,加之姬旬把家里大权都交与她管理,有时有些帐目都要亲自过目的,自然不可能时时与意儿相处。
但她还是每天抽空与意儿嬉戏玩闹一番。
秦娥以前家中有个弟弟,自小与她亲厚,只是现在却各自飘泊一方,也不知道弟弟去向在哪。
每每想起,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无限伤感。
如今,见意儿这么可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弟弟现在虽然长大,但小时候的模样也跟意儿一样,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奶萌奶萌的。
于是乎,把自己一腔爱意转到了意儿的身上,当李锦累了,她便在一旁继续逗着意儿玩儿,教意儿说话,竟与意儿也混得熟悉了。
这天姬旬身着一身白衫正襟危坐在书桌边查阅帐薄,准备明天召集各主帐商量下一步的进展。
窗外的知了热得叫个不停,姬旬却似乎没有一点感觉,专心致志地边看边写着什么。
边上姬香不停地为他拍着羽扇,吴林与另一个小厮正忙碌地把自家地窖里冰拿了出来,放在四周,屋内顿时凉快不少。
那冰窖是姬旬最开初为意儿设计制造的,这时候还只有帝王家才有这种冰窖。
只不过姬旬制作的方法更繁巧精致细密,内里是铅,外面是木制的,那木却是上好的沉木,自从李锦过了门,这冰窖就扩大了不少,热天取出来用上一用,整个夏天都像在那北方避暑一样。
这时卫伶急匆匆地赶来了,顾不得让人通报,直接走进来。
“郎君,郎君,不好了,不好了,族里给你送亲的队伍已到了城门口了,已经来人通报,说让你去迎亲呢!”卫伶忍不住擦了擦汗,着急道。
“什么?什么送亲队伍?”姬旬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上次你跟我提过的,族里给你纳妾的事,如今被家主的管事与你那二兄送到城门口了!”卫伶提醒道。
姬旬没想到这么快族里就把那两个女子送来了。不过想想也是,他已成婚半年,李锦肚子却再无一丝动静,那边女方却又催得急,姬盛几次写信催促姬旬准备,姬旬总以事情繁忙而推脱。
这次姬盛只得与族里商量好了以纳贵妾之礼,接了过来,再派姬旬二兄与送亲之人一起把新人送到武昌郡来了,却并未事先通知他,只想他应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他放下手中的笔,问卫伶“少夫人那边可知晓了此事?”
“少夫人那边还未知道此事,不过郎君,这事她迟早会知晓的,您还是先知会她一声,免得到时她一生气走了,咋办?”卫伶是知道李锦的脾气的。
姬旬背过手,在屋子里打着转转,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卫伶着急地道:“郎君,那等着你迎亲的人还在厅里等着你回话呢!”卫伶忍不住又催促道。
思付半晌,姬旬突然走了出去,却并不是向前厅,而是走向后院,行了几步回头道:“你让那人回去,就说我今天生病了,不能迎亲,让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说完不再回头,急步走了。
姬旬快步走向后院,在厢房边上停了下来,平日里心情都是畅快开心的,只今日却是心事重重,他怕李锦知晓此事,生了他的气,然后一走了之,只怪自己以前没有跟李锦说清楚此事,只想拖一时是一时,如今事到临头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绿芽正出来倒水,看到门边徘徊的姬旬,讶异道:“郎君为何在此?怎么不进来?夫人正在里头逗小公子呢!”
姬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便看到一副亲热嬉闹的场面。李锦身穿绿色的薄纱衣,丰满的身材被神来之笔勾勒得柳腰花态,正逗着一衣红衫的意儿在榻上玩耍。
李锦正逗着意儿,并未注意到姬旬进来了,待秦娥在一边给姬旬行了个礼,才注意到。
她瞅了一眼姬旬,笑意盈盈地道:“五郎昨日还说这几日忙呢,怎么今日白天竟有空来了?”
姬旬踌躇了会儿,对着秦娥说道:“你把小公子先带出去,我有事与少夫人说说。”
“有什么事现在说不行么?难道还有天大的事,竟要与我单独说?”李锦奇怪道。
姬旬却不说话,只扫了扫手,示意秦娥带意儿走,连意儿喊着他,跟他伸手,他也不逗一下。
人走后,姬旬走到榻边上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跟李锦说起族里送妾过来之事,并且把以前为何答应纳妾之事都一一跟李锦解释了一番,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锦,生怕她一生气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来。
李锦皱着眉头听完他一番解释倒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冷静了下来。
自己从最开始就决心不做姬旬的妾,可如今兜兜转转,却要为他纳妾,想来还真是可笑。
“为何当初不告诉我?难道当时怕我生气,如今,我就不生气了么?”李锦冷冷道。
“当时我是权宜之策,想着日后,只要我不首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没想到他们都没经我同意,族里这么快就送人过来了。”姬旬心急地擦了擦汗。
“如今这样,那你当如何处置?”李锦反问道。
“为夫现在不正是在问夫人您的意见么?”姬旬凑上前来,讨好地道。
“问我的意见有用么?要是我不同意又待如何?”李锦转首不去看他。
“夫人,如今这人既然送到这里来了,我们不可能赶回去了,不如就安置在最远的偏院,日后也不让他们随便进入主院来,你看如何?”姬旬细细看着李锦的脸色。
见她还是不做声,便又说道:“你放心,今天我就装病,也不与她们行礼接触。日后就当她们是多余的就是了,就当多了几张嘴吃饭就行了。”
李锦心里十在气得不行,她确实是想一走了之,可这条路是自己选择的,而且依他所言,纳妾也是情非得已,想来当初他要没同意纳妾,自己与他也成不了婚。
可这一切真的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如今......
如若自己赌气走了,意儿呢,他怎么办?衡量再三,她抬起头来“一切你自己看着办罢......”眼神里往日的光彩早已全无。
姬旬再三保证自己今天既不迎亲,也不拜堂,就装病,一切由李锦打点,若是李锦不愿管,他也随她。
“你现在是想让我留个妒夫的骂名么?”李锦转脸不去看他。
姬旬见她松了口,知道她暂时不会生自己的气了,也不会不管此事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此时背上却汗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