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才透出微微的亮光,李锦就醒了,张开惺松的睡眼,隐约看到自己躺在一张绣着粉色的荷花的精致的暖帐里,不禁转头向身边看了一下。
只见一个如玉的俊俏郎君正闭目躺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嫁到姬家了,不由自失地笑笑。
因为要早起拜见尊长,她可不想第一天就被人说道自己目无尊长,所以她推了推姬旬。
他皱了皱细长的剑眉,缓缓睁开凤眼,待看到是李锦在推他时,展颜一笑,一把把李锦搂了过来,声音充满了睡醒时才有的慵懒“卿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李锦推了推他“我们得起床了,等会还要拜见你父母呢!”
“不急,现在还早,我们还躺会!”姬旬搂着李锦就亲了下去,还想再进一步,被李锦打开手,死活都不肯陪他胡闹了。
等两人洗漱完毕,姬旬见李锦正坐在妆奁前妆扮,他踱过去,蹲下身来,拿起眉笔,就细细地为李锦画了起来。
李锦怕他画得不好,跟他说,只要稍微描一下就行了,因为她的眉毛本身就长得好,不描自秀,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与姬旬的家人正式见面,所以不得不描一下。
姬旬自夸地说,怎么着自己的手画也是百金难求的,何况小小的眉毛。
待画好后,李锦一看,竟比婢女平时画得更好,而且额前也被姬旬画了一朵淡粉的桃花,更衬得李锦面如朝霞映雪,人更比花娇。
待李锦与姬旬一行来到正厅时,各房人也都已陆续到了,堂上坐满了人,男女老幼皆有。
姬旬的父亲与母亲就坐在大厅正中的上首座位上,各位长辈坐两边下首的位置,正谈着什么,见她们到了,齐齐向她们望去。
李锦今天换了身淡粉红色的紧身细袄,很好地把细腰显露了出来,下身穿一条嫩黄的裙子,裙间折裥细密,裙摆曳地,一路款款而来。
她不喜欢戴过多的饰品,所以乌发作妇人打扮一样挽了起来,只插一只玉石点缀的流苏步摇。
那步摇是一只展翅的金雀,飞羽繁密精巧,嘴角含着一串串金叶,随着她的脚步一动,枝摆叶摇,更让她那美丽无瑕的面孔亮花众人的眼睛。
姬旬头带紫色纶巾,身穿一件紫红色的锦袍,下踏一双黑色锦履,挽着李锦的手,面带微笑缓缓向众人走来。
众人眼前一亮,不由皆暗道,好一对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人群里只一个秀丽的少女眉头微颦,脸色有些发白,似乎与众人不太相同,这少女就是姬旬世伯之女姬婉,是姬旬两妾之一选定之人。
她自幼喜欢姬旬,这次执意跟着族人来武昌郡,就是想见见姬旬娶的新妇。
她虽央求父亲把她许给了姬旬做妾,可还是有点不甘心,自己喜欢多年的人如今却娶了别人,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女子能得到姬旬的垂青。
昨天晚上她就看到了,当时闹洞房时,她也悄悄地跟在后面,偷偷地看到了李锦。
回去后,一晚上她都被李锦那绝色无双的面孔搅得睡不着,清早只得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才把那眼眶的青色遮掩住。
李锦与他的母亲早两月之前见过一面,她知道他母亲是个和善的人,而且特别宠爱姬旬这个幺子。
此时她正身穿一身妇服花钗翟衣,头发挽成单环髻式,那是戴着的一个假髻,髻上镶有莲花金饰,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姬旬的父亲有五十来岁了,他是一个长须带冠文官一样气质的老年人,岁月似乎很是庇佑他,让他看起来却像个中年人。
李锦想,姬旬的好相貌大概是集中了他们的优点而生的,不然怎么如此的出色。
李锦在姬家二嫂的引见下恭敬地见过姬旬的父亲,母亲,还有各位叔伯婶婶。
她一一给他们恭敬地敬茶,行礼,众人也一一给她发派了红包。
然后就是跟平辈相见,李锦拿出叶姑与众婢女绣的锦帕,送给她们做见面礼,男子则是一副笔墨。姬旬的哥哥与姐姐给李锦的则是每人一个沉沉的锦盒,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这次姬旬大婚,他的大哥与二哥却因有事没有来,不过两位嫂嫂还是牵着小侄儿来了,奉上礼物之时,还说了几句歉意的话,李锦感觉她们都还和善。
姬旬的两个姐姐长得也得美貌动人,李锦不得不感叹,这美人俊男似乎全集中在姬家了。
姬旬的四哥姬光长相与他们不太相同,他长得一副武人的壮实身板,身材高大,站在那儿若不言语倒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可是他一说话,就让人感觉他的性格与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
姬光笑眯眯地拍着姬旬的肩膀“没想到如今五郎也大婚了,母亲还是最疼你,如今这婚事也是叫你如意的!”
姬旬对着上首的母亲望了一眼,见她正慈爱地看向这边,他不禁乐道:“四哥你可别只说我,母亲不是也疼你么?如今你跟四嫂不也是和和美美的吗?”
姬光遂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
姬旬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姐姐叫姬雪,也是一柳眉凤眼一俏佳人。
身边带着一个五六岁的总角小娃娃,她拉着李锦的手道:“以前总以为难得有人能与我们五弟相匹配之女子,如今倒是真被他寻到了!”
姬旬妹妹叫姬丽,人如其名,生得美丽动人。她在一边高兴地道:“以前五哥总是只欺负我,以后有嫂嫂管了,我可不怕了!”
李锦朝姬旬看了看,觉得真有意思,没想到才第一天就有人告状了,而且还是告的姬旬的状。
轮到姬婉了,她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也给了李锦一个锦盒,轻轻看了姬旬一眼,本来想好的吉祥话,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杨氏知道姬婉的心思,怕她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不禁颦眉侧头地看着她。
跟她一道而来的姬丽知道她的难言之隐,忙走过来,帮她解了围“恭祝哥哥,嫂嫂,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李锦忙回礼谢过,姬旬也微笑着颔首。
接下来是小辈们拜见她了,李锦则给打发他们每人一个小荷包,那荷包里有少许金株外还有各种小玩意儿,各人的都不同,小人们很是喜欢,纷纷围着她不放,等大人过来拉住,才不舍地放了手。
一个半人高的小人儿被拉走又跑了过来,大声问李锦:“舅母,舅母,我在后院看到一个小人儿,长得很是可爱,跟舅父长得很像,我问过,那是舅父的小娃儿,你就是他的母亲吗?”
李锦被这一问不禁羞红了脸,未婚就有了娃儿,虽然现在她与姬旬已然成婚,可说出来也是比较羞人的。
姬旬却大大方方地应了“嗯,她就是意儿的母亲,以后你可要多爱护意儿,她以后还会给你更多的好玩意儿!”
“嗯,我会的!”小娃娃奶声奶气地应道,那模样倒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姬旬母亲杨氏爱极了意儿,一听提到意儿,她的兴致便来了,也不管是什么场合,想着反正都是自家人,以后都是常相处的,也没什么避讳的。于是便命人把意儿给抱了出来。
此时的意儿已有一岁两个月了,他已能走路了,虽然摇摇晃晃的,但却能走出老远。
杨氏接过意儿,献宝似的逐一递给众人看。
一身大红的锦袄包裹着意儿那不断蠕动的小小的身躯,他伸着莲藕似的小手笑嘻嘻地与众人笑闹,一点也不怕生。
众人不由得不称赞,都道,此儿日后必是人中龙凤,不可与凡人相比。
姬父听得众人对意儿的称赞不由得呵呵大笑起来,他欢喜地把意儿抱在怀里,意儿对他的长须很是感兴趣,扯得掉了几根,虽然疼得他不断频眉,但他还是一直面带慈爱地宠溺任意儿胡作非为。
厅内大家气氛热烈,没人注意到姬婉何时黯然地退走了。
“旬儿,此儿可有起名?”姬父兴起,不由问道。
“叫继,小名叫意儿。”姬旬恭敬地回答。
“姬继,继序其皇之,这名尚可!”姬父兴致勃勃地说道。
“意儿都有这么大了,可还是没有上族谱,却是不适当的。”杨氏正色道。
“嗯,到时候我给他去办,夫人莫急!”姬父笑意愝然。
姬旬不好说意儿叫李继,他怕父亲生气,他也一直没跟母亲说过,他怕他们一气之下不同意他与李锦的婚事。
其实这时候李锦倒也不像以前那么在乎意儿姓什么了,以前她想着让意儿过继给李家,为李家续接香火。
现在她想法却又有不同,因为她想只要她常伴祖父身边,祖父一样会很幸福的,而意儿如果跟姬姓,或许以后对他的前途会更有利。
所以等他们回来之后,姬旬带着歉意跟她说:“我还未对他们说意儿过继之事,卿卿不可见怪,日后我定会找机会如实告之他们!”
“其实意儿跟哪边姓,我现在都觉得无所谓了,如若你那边劝不动父亲与母亲就让他跟着你姓吧!”李锦伏在姬旬的胸口说道。
“我怎可违了当初你的意思,只要你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放心,到时我必定会去劝劝的。”姬旬亲了亲李锦的秀发。
“此事到时再说吧,对了,今天你那个妹妹怎么那样看你?可有什么不对?”李锦还是注意到了姬婉。
姬旬此时最怕的就是她提到姬婉,毕竟当初他是以答应纳她们为妾为条件才得到父亲和族里的世伯们同意他与李锦的婚事的。
可是此事却又要瞒着李锦,他此时只想暂时能先压一下算一下,能过一时算一时,他只想拖到自己羽翼丰满之时,到时就算彻底脱离家族,他也能独自为李锦开辟一片锦绣的天地来。
“你别多想,我妹妹可多了,这是我堂妹,因为我从小对她严厉,所以估计当时她怯场了吧。”姬旬睁眼说着瞎话。
“你就那样,总是那样清高,要不是我与你成了婚,别人哪个还会知道你这不正经的一面,嘻嘻...”李锦笑着捧着姬旬的脸搓揉着。
“别把你夫君搓丑了,那样你日日醒来可看不到如此美玉般的人儿了。”姬旬戏谑道。
“哼!总往自己脸上贴金,可我现在就看有一人长得比你要好!”李锦忽地一转眼珠道。
“谁?告诉我是谁?难道在你眼里还有比为夫长得更好的男子么?”姬旬觉得奇怪,搂着李锦问道。
李锦却笑得身躯直颤,就是不答话。直到姬旬耐不住好奇,直挠她的痒痒,她受不住,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意儿不是比你长得好么?”
姬旬见自己被戏弄了,更是兴起,一把抱起李锦滚到床上,把她按住挠她的痒痒,挠着挠着,忍不住噙住她那张笑个不停的嘴儿,任她发出一阵呜呜的叫声。
隐约传来姬旬开心的闷笑声:“今儿起得早了些,我们再补下眠吧!”
婢女们早已含笑退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