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宋鱼才走,李锦正在后院与叶姑之子陆青逗着幼鹿玩耍。
幼鹿长得真的漂亮,这段时间在李锦与宋鱼的喂养下变得非常乖顺,毛茸茸的鹿角似乎又长了一些,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两颗葡萄似的望着李锦,伸出软软的舌头舔着她的手心,痒痒的。
李锦笑得直颤,不由得点点它湿润的鼻头“你真是个小贪吃货,还没吃饱么?可不能喂多了,不能撑着了!”
正开心着,叶姑匆匆走了进来,面带诧异嚷嚷着:“阿锦,阿锦,家里来了个贵公子,生得真是好!他说是来找你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贵公子?生得真是好?李锦不由愣了一愣。
因自她把幼鹿带回家后姬旬虽说要来看幼鹿,可一个多月了,却从来没有来过。
只宋鱼时不时念叨,五公子说好的要来,怎么就不来了?
这些天来,李锦早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来的只怕是姬旬。
祖父今天在外面饮酒会友还未归,李锦遂跟着叶姑来到前厅见客。
来人果然是姬旬,身穿一件白色的锦衣,宽衫大袖,褒衣博带,似自家一样悠然的坐在那儿,身边立着一个灰衣仆从。
见李锦到来,展颜一笑,立时整个厅堂似明珠一般亮了起来。
叶姑平时见惯李锦的好颜色,此时也不由得呆了一呆。
“许多天了,都未有时间,今日得闲看下小鹿,未打招呼就来了,卿卿见怪否?”姬旬凤目微眨,眼波似水,对李锦的称呼竟然变了。
“怎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姬公子有礼了!”李锦回礼道,遂领着姬旬去了后院,陆青因有客人来了就回房去了,叶姑与那仆从则远远地跟在后头。
叶姑边走边细细地打量着姬旬,心里一阵欣喜。
以前自家女郎男女情事一窍不通,对前来讨好相邀的清俊少年也一概不理。
今看这青年生得如此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李锦对他也未有推拒之意,心里不由暗忖,莫非自家女郎动心了?此乃何家公子?呆会得好好打听一番。
李锦因在家,所以穿着随便,白衣木履,头发就那么懒懒地披散在脑后,随着腰肢的一摇一摆,似柳枝拂动,引人心动。
此时的梅花大部分花期早已过了,但经过梅林时仍然暗香盈袖,沁心入脾。
姬旬微笑着问道:“卿卿可是喜欢这梅花?”
“嗯,我祖父喜欢,所以在后院种了不少。”李锦转首回道:“百花凋零之时这梅花却能不畏严寒独自绽放,由此我也渐渐喜欢上了。”
“时人独爱牡丹,卿卿之喜好却与众不同。”姬旬边走边道:“梅之风格高雅,朴实无华,傲骨铮铮,与卿卿有点相似呢!”
“姬公子谬赞了!”李锦忍不住笑了。
谁人不喜欢别人的赞美呢,她也只是一个少女罢了,见姬旬把她与梅花相比拟,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那幼鹿识得旧主,见到姬旬,欢快地奔了过来,不停地甩着短短的尾巴,亲昵地蹭着他。
姬旬抚摸着幼鹿,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李锦不由凑过去,想听他说什么,姬旬侧过头来,眼睛笑眯眯地“我在问它,卿卿待它是否好?”
李锦一本正经“我怎么会不待它好?每天的吃食都是我与小鱼儿亲自动手,毛发也是我亲自梳理的。”
“可它告诉我,这段时间过得不开心。”姬旬也一本正经道。
李锦声音不由高了些“怎会呢?平时吃着最嫩的青草,我和小鱼儿每天都陪着它玩耍,怎会不开心?你看它比刚来时可长高许多!”
“可它说见不到姬公子,又不能到野外游玩,所以不开心!呵呵呵...”姬旬总算忍不住笑开了。
李锦陡然悟到姬旬在逗她,不由得红了脸,瞪圆了眼睛,不理他了,那生气的小模样看到姬旬眼里甚是可爱。
“卿卿骑射功夫甚是了得,而且心善,认识你乃我平生一大幸事”姬旬搭讪着。
“姬公子过奖,我也只是会些罢了,比起那些大家,我差远了”李锦嘴上说得谦虚,面上还是带了点得意。
说实在的,李锦在骑射上面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心里猜想姬旬他们也未必能比得过她。
“卿卿真是与众不同,以后行猎可否带上我等?”
“啊..啊..”李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要说单独行猎,李锦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觉得自己肯定比他们中任何一个都不会差,可姬旬他们常聚友一起围猎,他们猎的是大动物,而且围猎射杀的猎物更多,哪里用得着李锦来带?这点李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待李锦回答,姬旬突然凑过来“卿卿有空否?过两日我在陵园会友,我给卿卿留个位置,卿卿来吗?”
温热的气息喷散在李锦的面上,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息。
李锦的脸骤然通红“上次你们聚会,那偷看之举是小鱼儿想出来的,我可不想去的,是被她求得没法了。没想到事到临头,她自己先躲起来了!!”
姬旬似有所悟“呀!那这次可是我邀请你去的,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去。”
“可若是被你那些钦慕者知晓,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么?你不知道,就上次之后,我都不太敢出门了,在家足足呆了一月。”李锦想想就有些后怕。
“我知晓,如果这次去陵园卿卿觉得不便,可用纱巾遮面。”姬旬笑意频频道。
李锦对姬旬并无太多好感也无什么反感,秉着待客之道,不好再拒绝,只得模凌两可回答“我要看到时有空否,空着了我才能去!”
姬旬笑笑,点了点头“好,到时希望见到卿卿!”之后姬旬并没多说什么话,帮幼鹿顺了顺毛发,再喂食了一把嫩草,没呆多久就告辞了。
叶姑跟在后面探听消息,知晓刚来的就是颖川郡大名鼎鼎的姬旬后,惊叹,真乃玉公子一个,不愧是世家大族公子,长相清绝,气质翩翩。
叶姑问李锦,她与姬旬交往多久了?
李锦有些好笑,说与姬旬并无交情。
叶姑哪里会信她,无交情?为何他会来家里找她?为何会送小鹿给她?
随即又追问是否是姬旬对她有意,她不知情?
李锦想起在雅集上的糗事,自嘲道,人家美仆成群,世家之女和颖川郡的少女均为之倾倒,姬旬未必把她放在眼里。
叶姑更加不信,放眼颖川郡,她还没有看到过有比她家阿锦更出众的女郎了。
李锦立刻摇首不赞同,说叶姑总这样,认为自家的才是最好的。
反正叶姑是高兴的,自家姑娘总算开窍了,而且对方是个那样的贵公子。
后来又想想,自家女郎虽然长相能与之相匹配,但对方家世太过于显赫,确实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不由得又长吁短叹起来。
隔天宋鱼过来,听说昨天姬旬来过,不由得搥胸跌足“我怎的回去那么早,我要晚一些回去不就可以看到姬公子了吗?天天盼,好不容易来了,我却没碰到!呜..呜...”
过会又满怀希望“姬公子有说什么时候再来?到时你可得及时派人告知我!”说完又唉声叹气起来。
李锦于心不忍“姬公子过两日在陵园会友,也邀请我去,可我不想去。我怕被人认出来,你是知道的,就上次我都觉得十在丢脸!”
“啊啊,你说什么?姬公子在陵园会友也邀请你去?怎么会邀请你去?他不会中意你吧?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啊?”宋鱼有点不可置信。
确实,当着宋鱼的面,姬旬并未与李锦说过几句话,连那次送了只幼鹿给李锦,还是姬旬养烦了的,总之宋鱼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可能是出于同情吧?上次我俩为看他们聚会躲树上了,人家可怜咱们才邀请我的,可我现在却不想去了”李锦也是个有志气的人。
宋鱼着急了“可我想去呀,你回了他吗?好歹让我去也好,要能靠近姬公子喝茶,看他半日,你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真的!”
宋鱼围着李锦直转圈圈,李锦都被她转得头都大了,“到时你去好了,我就不去了。”
宋鱼扯住李锦“可他邀请的人是你,你不去我去,惹恼了他可不好,还是你去吧,咱俩都以纱巾遮面,我扮作你的侍女,这样可好?”
李锦晗首“只此一次,下次再不参与他们的聚会了!”
宋鱼只得应声“好,好,嘻嘻...阿锦,你对我真好!你说那天我要穿哪件衣服去漂亮?”
李锦吡笑她“还没去就想着把自己打扮得如何漂亮了,说出去丢不丢人?女子要矜持,矜持,知道么?”
“我可不像你,长得这么美丽,武功又这么好。我再矜持,只怕到老,姬五公子都不知道我是谁!!”宋鱼直着脖子道。
两人不由得又玩笑打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