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夜风把李锦脸上的红晕渐渐吹散,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正待转身回去,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转头一看,陈阳正踏着月色朝她走来。
陈阳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刚才不见你,我想你是出来了。”
李锦看着他那一脸关切的模样,不由乐了“第一次在山里过夜,我想看看这里的夜景,陈兄怎么不去休息,难不成也与我一样想欣赏这里的美景?”
“离开几年,这里确实变了不少。”陈阳笑笑“行了几天,身上灰尘仆仆,加之今天又淋了雨,我想去瀑布那边洗浴下,不知道你想去否?”
李锦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身上就像长了蚤子一样,直想马上到水里清洗一番了。
随即又别扭地道“那里还有别的人么?我洗浴时,你能否帮我在一边看守下?别让别人看到了!”
陈阳笑道“我正有此意,不然怎么会来找你?天比较晚了,想来没人在那边了,我们此时去应正好。”
于是二人找好换洗的衣物,借着月光,徇着小路欣然向瀑布那边走去。
路上月光如水,树影重重,风一吹,似鬼魅乱舞。
小道上两人一前一后,身影时而叠拢,时而分开,蟋蟀和不知名的虫儿,此时也正弹奏着一首大合唱。
翻过了坡便到了,两人来到瀑布前。
白天没有仔细看这瀑布,此时月光下这瀑布似一匹白色的锦缎,倾泻而下,连绵不绝。
溅出的水花似一颗颗晶莹的珍珠,滚落四处,不见了。
瀑布下方巨石边上还有个很浅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可以容人蹲在里面洗浴。
李锦让陈阳先行去洗,背对着瀑布站在一棵树下呆着。
此处离瀑布很近,水源充足,所以周围的树木较之别处的更茂盛更高大。
李锦抚着粗糙的树干,手指摸了摸掉了树皮的部分,那上面坑坑洼洼。
她知道那是有人练习箭术时留下的箭痕,不由得心绪飞向了远方。
想起以前宋鱼每次练习射箭时都喜欢偷懒,几年时间过去,箭术没有一点长进。
李锦每每说她,宋鱼总嘻嘻一笑说,反正打猎时都有李锦在,她只要帮着捡捡猎物就行了。
如今李锦走了,宋鱼那水准只怕连个兔子都射不中的。
李锦抬头想象着宋鱼射不中猎物时那跳脚的神情,不由得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那小鹿长得如何了?想必宋鱼不会亏待于它,必定被她视若珍宝吧!
不知道姬旬现在如何了?离别时听他口气似乎在颖川郡呆不久的,现在也不知道在何处?
相隔千山万水,不知道他也会时常想起她吗?
唉!李锦挥挥衣袖,叹了口气,算了,不去想了。
“我好了,你去洗吧,我来看着,放心!”陈阳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耳边响起。
李锦转头一看,陈阳洗浴过后已清清爽爽地立在她面前。
他笑容可鞠地看着她,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有一种出尘而不染的气质。
李锦愣了愣,忙转过身拿起衣物向池边走去“你这哪是洗澡,倒似作战般,速度这么快!”
身后余下陈阳一阵呵呵的笑声。
夜风徐徐吹过,带着些凉凉地味道,四周的树叶也随风不断地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几声夜莺的鸣叫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有些渗人。
李锦四处打量了一下,脱了外衣,穿着内里的一件薄内衣,缓缓地踏入池水。
这里的水真凉,她打了个冷颤,皮肤上也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锦把水慢慢地浇到身上,等到身体完全适应了,再慢慢地蹲了下去。
在水中,她把缚胸的布巾取下来,雪白的胸脯上已被勒出一条红红的印子,揉了揉胀疼的胸部,叹了口气。
她年满十六,将近十七的姑娘了,以往又补得好,胸部发育得比同龄女孩都要好,如今这样绑着,确实是受罪。
她这年龄很多也早已出嫁了,祖父舍不得她,所以也未曾给她相看过。
以前很多俊秀少年男子追求过她,可她一直都未上心,除了对姬旬有那么一点动心之外,并未对任何人有男女之情,毕竟姬旬的才学,人品,相貌,都摆在那儿,那是没得挑的了,只是两人终究是无缘之人。
李锦人不但长得美艳动人,胸部更是因为长期练武和营养的原因发育得很好。
即便是绑着,也难瞒过很多人的眼睛,也只有王长寿这种大大咧咧的人才会这么粗心,就连陈阳也好像在酒垆那次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路来,陈阳的彬彬有礼和对她的照顾有加,即便同屋也不跟她同铺,而是打地铺。
既然陈阳已知她女子身份,还能如此待她,可见陈阳确实是个守礼的君子。
泡了会,李锦靠向巨石之后,慢慢把内衫也脱了,如玉一般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是美的惊人。
她把头发也散开来清洗搓揉着,黑瀑似的头发飘浮在水面上,千丝万缕,似轻纱一样飘飘袅袅。
李锦很久没这么洗得痛快了,整个身体也被渐渐搓得发热,奈何这池小,水又太浅,不然,她真想游它几个来回。
正闭目养神间,忽然觉得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蹭着她的脚腂。
她猛然惊起,呀了一声。
一看,隐约是条手指粗的水蛇就在她脚腂边,蜿蜒游动,她腾地站起身,慌乱地甩动着脚,那蛇仿佛不怕她一样,兀自悠闲地游来游去。
她本想起身跳到池边,可一想起陈阳就在不远处,只得急忙伸出手快速地去捉它,不想它很有灵性,挣扎间从她的手心滑过。
几经折腾,水声哗哗做响,陈阳听到她的叫声,急忙赶过来,停在了在巨石背后,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李锦用湿衣掩在胸前,急忙道:“别过来,别过来。”
陈阳竖耳细听了会,却只听到李锦搅动水花的声音,可又不敢过去“倒底发生什么了?”
“是条水蛇,我正在捉它。“李锦怕陈阳担心忙告诉他。
“你捉住它的七寸,它就逃脱不了,水蛇一般不咬人,你别怕!”陈阳安慰她。
“我才不怕呢!我以前在山里行猎时,就常遇到各种蛇,只是在水里有些滑手,不太好捉。”李锦不由得想起了老耋的孙女那作做的模样。
终于她捉住了那条蛇,并把它掐晕,恨恨地丢到远处草丛里。
经这一折腾,李锦浑身发热,原先透着些凉意的池水现在将将好了。
她复又背靠在巨石上,喘了口气,待气息平稳后,悄悄向巨石背后瞅过去,隐约看到陈阳依旧站在原处,似乎未移去过。
清洗干净后,她不急不缓在穿好衣服,再洗净了衣物,回到陈阳的身边。
洗去了几日的风尘,李锦此时浑身清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白嫩的脸颊边上,脸颊竟现出两块砣红来,像那诱人的苹果。
以前陈阳很少去仔细看一个女子,就他而言,自己这样的人似乎没有资格去想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
所以自从他发现李锦是个女子之身时,他也尽量不去想什么,尽量以礼相待。
可与她接触的时间越长,她的善良,她的美丽,她的聪慧似一缕缕不可阻挡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心房。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锦披着长发的样子,以前她总是像男子一样把头发扎了起来,他就尽量让自己把她当男子来看待,所以在她面前,他还能无所拘束。
如今面对披着头发的李锦,尽管身穿男装,可不觉间却流露出了少女那特有的风情,让他骤然有点不自在起来。
看着他第一次那样无措的模样,李锦笑开了“怎么?陈兄这样的英雄人物,倒也别扭起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指着山下道“此山前有两小山做屏障,只一小道通往山上来,后面皆是悬崖,这里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
李锦举目远眺了会,不由点头“确实是个容易守护的地方。山下人想上来难,山上人想下去却很方便,而且站在山上能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占尽了地形的优势!不然姜叔他们也不会能在此山中呆那么多年了。”
李锦问道:“上次那个崖洞,里面的油灯是你做的么?这么多年了,为何里面的灯还可以点燃?”
陈阳告诉她,因为里面的油灯是由羊油膏作成的,而且崖洞内气温比较低,冬暖夏凉,羊油膏一般很难熔化,所以才保持得很长时间。
陈阳与李锦聊着聊着,先前的尴尬也随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