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平日里倒也不急,路遇客栈或农户就停下来打尖休息,走走停停,更像是几个公子哥儿出门远游,游山戏水。
王长寿主仆一路行来兴奋不已,从末出过远门的他们一路谈天说地,眉飞色舞。
每每碰到景色好之处都要多停留半日,倒把之前的不快早抛之脑后。
这日日头偏西,一路行来,路上已很难碰到行人了。
在天将黑之前总算看到远处有一户人家了,几人精神为之一震,加快了步伐。
正待关门的老耋见行来几个衣冠整齐,服饰华美,手牵骏马之人,很是惊讶。
陈阳上前作揖“老人家,打扰了,我们一路行至此,天已将黑,想在此借宿一晚可否?”
老人见他们很是有礼,于是道:“我这十分简陋,只怕你们会不习惯。”
“只要有得住就可以了,哪还敢嫌弃呢!”陈阳再次笑着作揖道。
“是啊,有得住就行了。”王长寿忙插嘴道。
老耋遂热情地把他们迎入屋里。
几人把马拴在树边,就随着老耋入得内里,里面迎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衫女子,是那老耋的孙女。
那女子长得眉清目秀,见到陌生人却也不怕生,见众人俱都生得样貌清俊,身着华丽,不由得欢喜地接待了他们。
由其是见到陈阳之时,似乎被他吸引住了,总忍不住频频偷窥。
陈阳倒似没看见一样,自顾自收拾了下,与李锦坐于一方。
屋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不算大的炕几和几条长方凳,墙上挂着一面小板鼓。
老耋告诉他们这里已不太平了,他年纪大了,本不想离家,可孙女年纪转眼就大了,不能耽误了她;他们过些时日也准备离家去往南边,投靠他那个远嫁的女儿。
老耋劝他们别再往北了,那边也已没什么人住了,再过几十里的大牛山匪盗成群,也是去不得的。
陈阳他们只笑笑并不答话,老耋只当他们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便不再唠叨。
晚上他们吃了老耋的孙女给他们做的野菜汤和着一些粟与大豆拌的饭食填了肚子。
虽然有些粗糙,但是他们今天一天都吃着干粮,相对来说,有口热汤来吃很不错了。
因地方不宽,临时给他们收拾出一间柴房。
这样,老耋与孙女一间,王长寿与王虎一间,陈阳与李锦一间。
本来王长寿想与李锦一间的,陈阳说自己喜静想与李锦一间,李锦怕王长寿夜间闹腾,所以也点头同意与陈阳一间。
这一路来都是陈阳与李锦一间,陈阳虽然与李锦同间可并末同铺。
李锦说自己晚上睡着了有时有梦游的状态,怕对陈阳不利,陈阳睨了一眼李锦“我也怕睡得正香再被某人踢一脚,那可惨了!”于是晚上他都是打地铺或是睡春凳上的。
李锦心中不由一松,继而一想,只怕陈阳早已看出她的身份了,于是她也乐得装蒜。
时间还早,陈阳去外边走走,消消食。
今夜的月色分外朦胧,树影幢幢,陈阳边走边抬头仰望着深邃的星空,倾听着一片蛙鸣与低低的虫吟声,夜风轻轻吹过他那孤独的背影。
在他无限感叹之际,不远处一个人影悄悄向这边移来。
李锦独自一人垂坐在窗前想着心事,她拿出玉佩用手摸索着,月光透过窗棂映照进来,地上那纤瘦的影子静静的,像蹲木雕一般一动不动。
突听得外边一声女子的惊叫,李锦惊醒,抬头望向窗外。
模模糊糊地看到陈阳似抽出剑来砍向老耋的孙女,她心中一惊,顿觉诧异,再一细看,那剑上赫然挑着一条还在蠕动的蛇。
那女子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拉着陈阳的衣袖,半靠在他身上。
陈阳不知说了什么,似在安抚着那女子。
李锦不由得吡笑,这山里蛇虫到处都是,那女子常年在此生长,怎么会惧怕一条小小的蛇?想必是这女子故意作做的,以此来接近陈阳。
李锦看了几眼之后不想再看,嘴里骂了陈阳几句蠢蛋,又吡笑那女子做法可笑。
过了会好像没听到什么响动,她忍不住好奇又看了过去。
这会陈阳已把那女子推了开去,离开了几尺远站定。
那女子似乎正在犹豫,过会终于向陈阳说了什么话,陈阳摇摇,然后走向屋里来。
那女子似乎急了,这时说话的声音李锦已听得清楚了。“郎君,我过些天就要走了,我心悦你,我愿意跟你一道走。不知郎君可否也是有心?”
“十在对不住,我们此去北上是有急事,而且我常年居无定所,自己也是到处飘泊之人,怎么能带上你?”陈阳摇头转身就走。
“我不怕的,我是真心喜欢郎君,只要郎君愿意,我宁愿跟你天涯海角也不后悔!”女子斯斯艾艾道。
“你有年迈的祖父,你走了,他怎么办?你良心何忍?”陈阳此时的话语里可听向出一些怒意了。
女子急追几步“郎君,我可以先送阿公回南方之后,再来找你!只要你愿意!”
陈阳蓦地回头,怒意更甚“你我萍水相逢,我有我的去处,你有你的归处,休得再来纠缠!”
陈阳不再理她也不再回头,直朝屋内走来。
同为女子,李锦不禁为那女子感到羞燥,急忙躺下,装作已睡着的样子。
这间屋子比较窄小,只一个炕,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陈阳呆坐在炕边少顷,悉悉窣窣移到炕几的另一头,倒头便躺下了。
因头一回与一男人一个炕几上睡觉,虽两人间隔有那么宽,可李锦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之间,陈阳的声音传来“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李锦眼珠一转“本来我是睡着了,可是谁在外面卿卿我我的,把我吵醒了”
陈阳闷闷道:“我没有。”
李锦揶揄道“还说没有?刚才我听得有人说要跟你一起走呢!”
“那是她所想,并非我所想”陈阳解释道。
“喂,我说那女子虽然长得一般,但对你一片真心,人家一心想跟你,不如你就收了她吧,免得忍得人家得了相思,嘻嘻...”李锦打着哈哈。
“我说了,跟我没关系”陈阳似乎有点恼了,声音大了点。
“啧啧..啧啧..开个玩笑嘛,当真了...你这人还真无趣!”李锦撇着嘴,翻了个身,打个哈欠,倦意袭来,不再说话了。
几人起得早,天刚亮,辞别老耋一家就启程了。
天地整个被一片浓雾笼罩着,远处巍峨的山峰披着雾霾,像带盔甲的士兵,震守一方。
近处一棵棵高大纤细的柏树被飘动的雾带缠绕着,像一个个妙龄少女,羞涩的若隐若现。
才跨到马上,一声声咚咚的板鼓声传来。
阿哥,阿哥,要远行,阿妹心不舍!
阿哥,阿哥,要远行,阿妹心悲伤!
阿哥,阿哥,要远行,阿妹来相送!
阿哥,阿哥,要远行,阿妹泪涟涟!
鼓声喈喈,歌声凄凄,李锦触景生情不由得心中也升起了一片愁怅与悲伤。
王长寿大大咧咧的嘻笑“陈兄,这女子是送你的吧,看来是个有情的,你干脆你别走了,留下来,我等避过这阵风头,再回头来寻你。”
“你找抽呢!”陈阳面露尴尬对着王长寿甩了一鞭,王长寿嘻皮笑脸地躲开了。
陈阳见没打着,便又对着马臀挥鞭一甩“只几十里便到了,你们快跟上”话刚说完,马已飙出老远了。
众人停止打闹,陆续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