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本来早几天就想跟陈阳说自己准备离开的事,只是见他一直记惦着七巧节与自己到湖边泛舟赏月,十在不忍心在此之前破了他的兴致。
姬旬被救出之后,她想过去见他,可这一路走来,不管心有多坚强,也被他那张休书击打得几近破碎,于是犹豫几许,又暂且放下了。
既然自己留下来的时间也不多了,那就陪陈阳最后一次度过这七巧节吧,明天就是离开的时候了。
据说七夕兰夜,夜深人静,少女们都偷偷地躲在茂盛的南瓜棚下,能听到牛郎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这样,待嫁的少女日后必能得到一段生死不渝的爱情。
月光温柔的将清辉洒在盈盈的湖面,像铺上一层细细的碎银,而那星星点缀在湖面上,就像颗颗晶莹透亮的宝石,整个湖面像极了一张华丽的锦锻。
陈阳与李锦泛舟在湖面上,小舟里有张小几,几上摆着酒壶与一些糕点。
远处同样也有静静泛舟之人,只是隔得远,倒是看不清里面的人儿。
陈阳很是兴奋,他时而不停地指着天上的繁星,给李锦讲着那动人的故事,时而笑着跟她说起自己在北方有趣的事儿,李锦静静地微笑地望着他,不时地点头。
当说到大牛山之时,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没有这么多战乱多好!要是姜叔他们还在多好!可恨这些鞑子竟然杀了我们多少兄弟!”
他斟了一杯酒,站起身来,举过头顶,对着明月,口中念念有词“姜叔,这第一杯,我敬你!”然后将酒倒入湖中。
接着第二杯是敬那些死去的兄弟,第三杯则是敬月老的,他态度恭敬,举止洒脱。
这一切看在李锦眼中,不由得令她汗颜,陈阳真真正正是个英雄,是个曾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奋战的英雄。
他这种人,应该有美好的姻缘,有一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人,陪他渡过这一生,自己的身心都已残破不全了,已然配不上他了。
而他的性情决定了他是个敢做敢为之人,李锦觉得这辈子也还不清这笔糊涂债了!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些微的清凉,陈阳已放下酒杯,跟着李锦并排坐在一起,他体贴地将自己的外放脱下来,给李锦披上,再轻轻地执起她的手,轻轻地蹭着。
李锦披上他的外衣,顿时暖意洋洋,那衣服内领里透出一股清新的青草味道,那是陈阳的味道,一如既往地让她感觉好闻又安心。
四周安静极了,两人的呼吸声彼此都能听到,陈阳轻轻研磨着李锦的手,既而又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那般小心翼翼。
天边的星星似玉盘上散落的珍珠一样,不停地调皮地眨着眼睛,那月儿,似乎害羞了,慢慢想走开去,过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回来看一会儿这对玉人儿。
有那么一瞬间,李锦似乎又回到了大牛山的时候,她沉醉于陈阳的温柔,贪恋着那份属于自己的迷恋与执着。
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丢丢时间,她很快反应过来了,抽离了自己发烫的手,推开了紧紧拥着自己的陈阳,轻声道:“阳之,别这样!”
陈阳见她不但推开了自己,而且挪远些了,心里清楚她不是能很快就接受自己的,于是他自嘲地笑道:“我现在也就一小小中郎将,自然不能与以前的姬旬相比拟,但我保证以后定会好好待你。”
“阳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已经不再配得上你了,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而耽误了你一辈子。”李锦轻轻摇头“我俩的缘分浅薄,或许早已天注定了。”
“我是一个武夫,我不信天,我只信自己,在战场上也只有自己才能救得了自己,我不相信天上有神仙会来救我,一切都得靠自己来争取,我已经失去一次机会了,这次的机会,我不会再让它失去!”陈阳深情的望着李锦说道。
李锦不忍心去打破他的这份执着,想着自己明天或许就要悄悄离开了,于是今晚她竟从未有过的柔顺,静静地陪着陈阳度过这难忘的七夕之夜。
李锦问陈阳,他那从小喂养长大的金雕放哪了?
陈阳告诉她,那金雕本就在北方生养长大,一天的食量很是惊人,北方适于它捕食大的野兽,而且它非常通灵性,陈阳将它留给王长寿,一来可在关键时候保护一下他,二来也可用来为军中探风,及时发现那暗中潜伏过来的鞑子。
李锦又问起王长寿,问他是否还像以前那莽撞?是否学了些行军打仗的本领。
陈阳哈哈直笑,他笑她太小看王长寿了,要知道,王长寿经过血水的洗涤,已然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有血性的人了,而且在陈阳的带领下,他学会了很多行军打仗的兵法,并且能够运用自如,殊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李锦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谁叫那王长寿当初行事风格是那样的不靠谱,也怪不得她有些小看了他。
陈阳又跟她说起自己在战场上的几次惊险,听得李锦的心,时而悬空,时而落地,时而紧张,时而佩服。
当陈阳问起李锦这几年的经历时,李锦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如果说以前自己与姬旬相亲相爱,那么这后面的结局又如何来证明?
如果说自己后来并不幸福,可又如何说明自己是什么原因才嫁给姬旬的?陈阳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她就给他说起自己到骠国做生意时的所见所闻,陈阳听得新鲜,不由得兴致连连,事事都要问个清楚,李锦便也一一给他说明。
两人有说有笑,嘴角泛起幸福的微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夜很深了,湖似乎也睡着了,别的小舟早已靠岸了,只有他们的小舟还在湖水中轻轻地荡漾,微风将他们低低地说话声慢慢地送开去,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迷人的夜晚使人陶醉,时间似乎定格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