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磊他们回去后,还真下了功夫探查姬氏家族的消息。
他们查到姬氏男子全部入狱,有些发放边疆做了苦役,有些未判刑,还在严刑逼问当中。
姬氏主母杨氏在狱中受了惊吓急病而死,草席一裹就拖出去随便葬了,可怜生前亨尽荣华富贵,死后却被人视如乞丐。
姬氏女子有些被发卖远疆,有些被今上赐给大臣们做了小妾,至于那些婢女,因为都长得不错,有些被送到北疆做**,有些被卖到各处的烟花之地,俱都惨不忍闻。
只是要查清她们的消息却比较难,因为一经卖到各处,她们的名字就被改了,如果想从姓名下手,肯定是找不着的,只能凭长相,或许能找到几人。
令李锦想不到的是,因北方士族南渡,她想到的是小鱼儿或许也到了建康,于是她偶尔提了一句宋鱼,他们却给她带来了消息,说那宋鱼如今已嫁为人妇,就住在建康,夫君是都水监第四子张仲。
既然有了些消息,李锦自然也呆不住了,由其在听到宋鱼的消息后,她更有些迫不及待了。
于是她先跟着大磊回到城里,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一切安顿好之后,她跟着大磊一路穿街过巷,迂回曲折,来到了一户四合院面前。
单看这路段,四处很是便利,路路相通,四周的环境还算比较清静,外院比较低矮,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内院隐约可以看到山石叠起,游廊彼此连接,李锦可以肯定这户人家家境还是比较殷实富足的。
大磊不喜与大户人家打交道,将她带到正门之后就退走了。
李锦执起门环用力的叩了叩,过了会儿门才打开,探出一个守门的小厮,诧异地看着李锦发了一会愣,才问道:“你找谁?”
李锦笑眯眯在问道:“此处可是张仲张公子家?”
“正是,请问这位公子找我们主家有何事?”小厮不解地问道:“我家公子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你要是熟悉他的可到别处找找。”
“哦”李锦一愣,这小厮还蛮不懂道理的,怎么找人让到处面去找?于是她又笑道:“请问小哥,你主母可是叫宋鱼?我想找她有些事。”
“你这人怪了,先是找主公,现下又找我家主母,我家主母会是轻易见人的吗?”小厮边说边要关门了。
“别,别,小哥,我这里有一个东西,你给你家主母看一下,就说是旧友来访,拜托了!”李锦连忙递上一块玉佩,做揖道。
那小厮拿着玉佩看了又看,狐疑地又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思考着是否要去通报。
“小哥,我真是你家主的旧友,你主母也是认识我的,今天是有要事想见,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即可,如若她不愿意见我,我立刻就走。”李锦笑颜相待。
“好罢,你等着,我家主母若愿意见你,我再放你进去,如若她不愿意见你,你就走罢。”小厮见李锦如此多礼,又是个长得如此英俊文雅之人,不忍心再推托。
没过多久,门里由远而近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以及絮絮不止的说话声。
厚重的朱门“吱呀”一声又被重新打开了。
一个身穿飘纱绿裙,头扎妇髻的女子冲在前头,后面跟着几个婢女,匆匆而来。
“阿锦,阿锦,真的是你!”宋鱼只来得及辩认下,就忙一头扑进李锦的怀里,她激动得摇晃着李锦的双臂“阿锦,阿锦,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小鱼儿,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李锦也激动不已,眼里瞬间溢满泪花。
“你是不是也搬到建康来了?”宋鱼抬头问道:“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着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有事才来建康的,找你也是个意外。”李锦低头,仍旧笑意盈盈。
“我们去屋里说,去屋里说。”宋鱼忙兴高采烈地牵着李锦的手向屋里走去。
经过一番叙旧,李锦才知道宋鱼一家早在几年前就渡江南下跟着一起来到了建康。
宋鱼从小与李锦一样性子洒脱惯了,是个不愿意早早成家的,直到前年才被伯父指定了婚事,与都水监张茆第四子张仲成了亲。
李锦有些奇怪开先那小厮说的张仲很少呆在家里,宋鱼很是尴尬先是不愿意说,后来没办法才说出了原由。
这张仲本也是个老实人,只是与宋鱼婚后两年,两人都无所出,那张仲就怪宋鱼没有生养,宋鱼不敢辩解,只得默默忍受。
谁想这张仲以为宋鱼这是理亏,就更是常常与友人外出喝酒玩乐,宋鱼有时也听说他也去过烟花之地,只是也没有见他带过什么人进家来,也就没怎么管他了。
边上的婢女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听说家主这几月与游春馆的一个舞伎打得火热,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也许过不久会将人回来也不一定,刚才张二来秉告诉,说外边来了个长得天仙似的小郎君,指名要见我们主母,我们刚才还在想,是不是就是那个游春馆的舞伎男扮女装而来的呢。”
李锦听得眉头直皱,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把那个负心的张仲给捉回来打个半死。
她仔细地打量着宋鱼,她瘦了,圆润的脸儿变得有些尖了,虽然身在富贵之中,那淡淡的笑容之下却掩饰不住忧伤的表情,以往那活泼天真的小鱼儿,那敢做敢为,潇洒飞扬的性子早已荡然无存,是岁月的摧残还是生活中的压力才会使她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李锦不敢过于多问,毕竟她已成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再说这婚姻之事,只有劝和哪有劝散的,就算自己捉到那个张仲,给他一顿暴打,也保不准以后他就会对小鱼儿变好了。
撇开了这一不高兴的话题,李锦也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鱼。
宋鱼怜惜地拉着李锦的手“阿锦,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把你当家姐看待,你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等你会去客栈收拾下,就住在我家好了,我这里地方宽,多个人多份热闹,再说我俩多年未见,我想与你多呆些时间,至于姬公子的事,我一定尽力帮你打听,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好了。”
李锦知道宋鱼是真的舍不得自己,而自己也确实想与宋鱼聊天叙旧,就答应等会就收拾东西搬过来。
宋鱼又带着李锦将院子逛了个遍,之后又留她吃了饭食,两人兴致浓郁,直到快天黑了,才叫了小厮准备跟着李锦去客栈收拾东西带过来。
东西不多,李锦一个人牵马带过来就行,所以她让小厮别去了,可宋鱼硬是让小厮跟着去,这架势倒像怕李锦跑了后,一去不复返的样子,逗得李锦失笑不已。
正争执间,门仆过来报告,说是主公回来了,李锦一惊,忙起身,宋鱼却并没有去迎接,只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让张五去服侍他罢。”
李锦很是不解,宋鱼自嘲地笑道“不用我去迎,反正他也不喜欢我,再说他回来也不会留宿在这里。”
谁想,话没落音,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院中直往这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