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的成绩异常优秀，只可惜家庭条件实在不好，在那个还没有贫困补助的年代，穷人的孩子只能早早担起养家的重任。
他爹还在世的时候尚且还能有点闲钱供他念书，爹这一死，家里算是真的断了经济来源。
他娘带着他捡瓶子勉强度过了一个冬天，后来娘也走了，顾栩就完全靠自己过活了。
好在小孩的胃口不大，一口饭就养得活，顾栩尚且还能留下爹的猫。他对这小畜生说：“跟着我吧，有我一口饭吃，掰成两份也会分点给你。”
猫没有名字，平日里顾栩叫它也是直接叫“猫”，这猫走到顾栩跟前，仰起头蹭他破旧的裤腿，就这样留了下来。
从此小城里多了一道风景：一个小孩，背着破旧的书包，包里探出一只猫的脑袋，行走在各处垃圾堆里捡瓶子。
现在猫也死了，顾栩实在没有什么待在这个破地儿的目的了，他决定出去闯闯。
距离这里最近的火车站有十多公里，车票要三块钱。
顾栩都打听好了，现在只需要决定目的地。
他掏出一个瓶盖，心说：落地正面，就往北；落地反面，就往南。
然后把瓶盖抛向半空中，闭眼等待结果。
瓶盖稳当当地正面掉在地上。
……
男生出发了，他收拾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然后带着他娘留下的存款折子，跑了十几里路，坐着火车离开了他出生并在这捡了六年瓶子的地方。
这时候的他一定不会想到，他还会再次回来，带着此生挚爱。
少年满腔意气，总以为向前走就能闯出一番新天地，从不担心遇到艰难坎坷。
火车呼啸着在夜间飞驰，窗外的景色像小时候看过的露天电影，一帧一帧地切换着。
顾栩觉得很困，脑袋一点一点，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天亮时分顾栩下了车。
眼前所见和他那个狭窄拥挤的小城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这里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早点的叫卖声和拎着菜篮的大妈同菜商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栩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繁华的大城市，好奇地四处瞧，企图把这一切都印在脑子里。
他平生第一次在早点摊买了包子，油纸包着啃一口，一边走一边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他连忙道歉，那人略显尴尬的摆摆手：“包子油差点蹭到我身上啦！”
然后顾栩就看着他正了正西装领，再提着公文包急匆匆的穿过人群往前走。
城里人有点奇怪。
顾栩心想。
他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找到活儿干；第二，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顾栩在城里到处逛。
总有地方要招工的吧，或者餐馆，或者工地，或者垃圾站。
顾栩来者不拒，什么活都可以接。
快日落的时候，他找到了在这城市的第一份工作。
一家建在小拐角的餐馆。
正是晚饭时间，餐馆里来了不少客人，店家看忙不过来，又刚好碰上找工作的顾栩，就招他来当一个小时的零时工。
顾栩干活很卖力，而且人机灵，很会看客人脸色。
他看着一桌客人摆在凳子后面的包，就知道这是一群来应酬的，吩咐厨房先备这一桌的菜，然后又送了一瓶烧酒过去。
那边的双人桌上坐着一男一女，一边点菜一边笑，他就知道这是一对约会的情侣，把那边的灯调暗了些，送菜的时候顺便送了两只蜡烛过去。
有两桌的客人起了争执，顾栩跑过去劝架，原来是其中一桌人里的孩子顽皮扯了另一桌一位女士的裙子。顾栩劝了劝架，然后答应暂时
帮忙看一下孩子，再送了那位女士一瓶牛奶赔罪，平息了一场争吵。
夜晚渐渐浓厚起来，客人慢慢少了，街道也逐渐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