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刻,天蒙蒙亮,柳春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鸡叫,揉了揉血红的双眼,看着身旁睡姿呈大字型,并把整只右腿压在自己身上的徐菱花,无声的叹了口气。
五个小时前,二人约定,一人裹一张被子,分席而睡,为保险起见,柳春衣服都没脱,只脱掉了靴子便侧身倒下,昏昏睡去。
可是美梦没做多久,柳春就感到从身上传来重压,迷迷糊糊的他睁开眼,便看见徐菱花以一个非常诡异的睡姿越过了分界线,并把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到了自己身上。
柳春小心翼翼地试着推醒徐菱花,可呼噜声大作的少女睡眠质量好的令人咋舌,甚至越推她身子,徐菱花反而越往少年身上拱。柳春没办法,只能睁着眼睛,干熬着期待时间能早点过去。
“你这么早醒了?昨晚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日出东方,朝霞灿红,徐菱花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先是警惕的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然后对坐在木桌前喝水的柳春问道。
“怎么会呢,我可是正人君子。”
柳春勉强一笑,挥了挥手算是敷衍过去,心里却暗暗吐槽道,小姑奶奶昨晚你可是把我折腾坏了。
“二位仙师,接到消息,那霸刀门的人已经到兴平矿脉了!”
徐菱花还想再问什么,门外却传来李万兴焦急的呼喊声。
“这么早就到了,不是约的两个时辰后吗……算了,李镇长,你把愿意参与此事的青壮年村民都叫上,之前的一百两银子是我个人的心意,如果事情办妥,青木宗自然会有丰厚赏赐。”
睡眠不足,说话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但柳春还是耐心的把工作安排一并告诉给了李镇长。他昨天钱包大出血,就是为了今天和霸刀门谈判能多一分胜算,至少身后跟着几十个抗锄头拿镰刀的小弟,安全感会增加不少。
“仙师,知道你要为村民报仇,大家的情绪也是十分高涨啊,大家已经在镇门口集合完毕了,就等您二位指挥了。”
李万兴笑眯眯的说道。
“大小姐,我和李镇长就先去见见村民,你洗漱完了来找我们就行。”
柳春本想叫徐菱花和自己一起去,但是看见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少女,他还是很知趣的先和李万兴溜了溜了。
“诶,吴师弟,你怎么起床了,你受伤这么重,应该在床上多休息啊!”
李万兴和柳春闲聊着走出后院,就碰到之前被霸刀门群殴的吴师弟在乡间小院里蹒跚步行。柳春见状,赶紧走过去搀扶住吴师弟,关切地问道。
“哦,是大师兄,我刚才尿急,想起床上厕所,却不知道李镇长家里的茅房在哪个位置。”
吴师弟在柳春的搀扶下找了个座位坐下,笑着回答道。
“这位仙师,你之前在和咱们商讨兴平矿脉挖掘事宜的时候,也是一直住的那间小屋啊。”
在一旁等候的李万兴不解地问道。
“我昨天被打的陷入了昏迷,可能有些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都怪我修为低下,才受人胯下之苦,我要是有徐师姐一半的实力,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吴师弟的眼神变的有些暗淡,他低下头,自嘲道。
“吴师弟莫要自责,你已经为青木宗付出很多了,这样,我马上就要和徐师姐去见霸刀门的人,你在这里好生休息,事成之后我带你回宗。”
柳春也没有说什么,他拍了拍吴师弟的肩膀,鼓励道,然后带着李万兴离开了乡间小院,只留下吴师弟一个人仍然在痛苦地摇头。
一刻钟后,锣鼓镇歪脖子树下。
“各位,闲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件事情,第一是为被无辜打伤的村民讨个公道,第二,也是想和霸刀门好好谈谈关于兴平矿脉的分属问题,有大伙儿的支持,今日咱们定能马到成功。”
柳春站在零时搭建的小土台上,举着小喇叭,对台下的村民中气十足的说道。
“好说好说,昨天李镇长已经把仙师您给我们的七十两银子分派给大家了,虽然钱不是特别多,但对于不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来说,抵得上半年的收入了。”
锣鼓镇村民大多是汗衫短裤加斗笠,唯独有一人身穿长袍,相貌堂堂,朝台上的柳春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其姿态俨然是这些村民里最有威望的人。
“七十两银子,只是柳某个人的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另外,我说过很多次,并且在这里还要再说一次,你们为青木宗办事,一定会得到更大的回报……不过有些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把本来属于大家的利益吞进了肚子里,这种队伍里的蛀虫,最为可恨呐。”
柳春听到银子莫名其妙缩水的消息,倒不是很惊讶,他只是摸了摸下巴,盯着台下左侧脸色发白的李万兴,意味深长的说道。
“仙师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锣鼓镇有人……”
这长袍中年人是个斯文人,据说在兴平县一个不小的学堂当老师,柳春这看似闲言漫语的话再他听来自然别有深意。
“那个……仙师大人,小老儿……”
李万兴看这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不由得急了,他张着嘴巴,吃力地大声喊道。
“害,和你们镇没有关系,是青木宗出了内鬼,边界巡游弟子把兴平矿脉发现的消息告诉给了霸刀门,然后领着丰厚赏金叛变了。”
柳春讥诮地瞥了百口莫辩的李万兴一眼,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个重磅消息让台下村民一阵哗然,都议论了起来。
“还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父亲没和我说啊。”
在柳春身后偷摸吃包子的徐菱花哧溜一声把白菜猪肉馅儿的汤汁吸进嘴里,好奇的问道。
“不过宗门已经派出长老,把他在兴平县外的乱葬岗上成功拦截,就地诛杀,连魂魄都被一掌捏碎,只有前生再无来世了,你说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弄成这个下场,何必呢。”
柳春对徐菱花的疑问置若罔闻,他双手一摊,挤眉弄眼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对台下村民说道。
李万兴见柳春说的不是自己私吞三十银子的事情,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柳春的话说地李万兴越发不对味,在他抬起头和柳春四目相对时,从后者淡漠的眼神里李万兴明白,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说的哪是什么青木宗弟子,而是他自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