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反身出山,白夜寒与王得意两人成了保镖,入林后,走了不过几十里路,王得意是苦不堪言,死都不愿再走,直接趴地上不起,白夜寒只好拖着他走,到深夜,路过一片竹林,老管家打算就此休息,明天再赶路,毕竟马车上的大小姐可难扛路途的遥远与苦闷。
白夜寒将王得意随手一扔,挂在竹林之上,林间有一条小河,众人皆打水休息,白夜寒独自坐在河中一倒而成桥的巨大枯树上,联想到了过去。
小时候,白夜寒记忆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哥哥。秘境里十分广阔,有撑天之山,有坠地之河,还有一片竹林,这竹林是兄弟俩娱乐之所,林间有小溪,还有一间竹屋,是哥哥亲手做的,当时他不过五岁,看着哥哥伐竹造屋,自己则在一旁拍手叫好,累了就地躺下休息,醒了已经在那简易美观的竹屋中,哥哥在一旁看着自己,笑了。
后来,他已经十岁了,跟着爷爷到了那雪山之巅,爷爷让他打坐,感悟那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口诀,他在那雪山上打坐了十天十夜,终于静下心来,好像读懂了那口诀,又好像只是坐了十天,什么都没做,只是感觉可以就一直这么坐下去,心无旁骛。后来爷爷笑着点了他的头,他没了那种感觉,又想起了哥哥。
再后来,他十四岁了,爷爷再没有让他打坐,只是不断练体,在湖底沉坐,在瀑布下打水,在高竹上练气。他的生日,只有哥哥记得,那天,在他的生日宴里,他与哥哥两人,吃着烤鱼,喝着溪水,哥哥送了他一盘棋,他送了哥哥一个面具,他用竹子做的面具,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后一个。
他与哥哥见得越来越少,哥哥每次来,只是给他讲讲外面的事,便要匆匆离去,不过他很开心,那面具哥哥一直戴着,很合适,虽是以竹子为材料,不过还用了许多自己采得的花,做成颜料,面具是红白色的。
思绪一旦被牵起,就很难平复,白夜寒坐在那枯树上,听流水,想儿时,没有注意到身下的杀机。他低头欲看那流水映月,却看到了一张蒙面的脸,那刺客打扮的人翻身上枯树,白夜寒起身应敌,那刺客暴起飞来,手上奇怪的黑色短剑划空而至,白夜寒一脚崩断脚下枯树,那半截枯木如倒扣之碗,拍中了那刺客,白夜寒退回岸上,搬一块半人大的石头掷向那半截枯木,枯木应声而碎,却不见黑衣刺客,白夜寒四处张望,看见那刺客站在高竹之上,四目对视,刺客将手中短剑掷向白夜寒,后者侧身一躲,不料短剑才过半身,那刺客如同鬼魅般出现,手持那柄短剑,白夜寒如同平地惊雷,掠至高空,才看见高竹之上,还保留着那刺客手掷短剑的动作,短剑的轨迹如同墨水一般呈现出来,那黑衣刺客好似墨水聚成,人走而留迹,白夜寒升至半空,眼睛志盯地上刺客,却发现那刺客轮廓越来越模糊,心感不妙,瞬入白皇第一境,气势勃发,反身抓住那欲从后方偷袭的刺客之手,一记膝顶,那黑衣刺客竟原地炸开,如同泼洒水墨,白夜寒坠向地面,不管空中那逐渐消散的黑墨,那黑衣刺客先前留下的水墨痕迹淡去,不过那立于高竹之上的身影未散,白夜寒飞掠至其处,那黑衣刺客真身确实在此,不过他手持不是那黑色短剑,而是一柄长剑,剑气四散,剑身颤抖,刺客手中流露出黑色水雾,围绕在那长剑剑身,才可稳住剑气。
两人立于竹林之上,白夜寒入白皇第一境,识海中灵力涌出,身体转白色,眼散白光,那水墨难入体半分,所以在空中炸开无果后,黑衣刺客便不用那黑色短剑,改用这不太适合刺客的长剑,白夜寒拔起一根长竹,横劈过去,刺客双手举剑横挡,白夜寒弃竹奔来,挥拳而至,刺客平稳地站着,单手持剑劈下,剑刃与拳头相碰,竟不入半分,刺客手中长剑好像不满,剑身自行崩裂,火光从中射出,白夜寒双手握住剑锋,那火光愈发强烈,裂缝中“流”出火焰,慢慢吞噬剑身。
白夜寒松开双手,侧身一踢,刺客跳开,手中长剑已被火焰吞噬,只见他双手持剑,疾步冲向白夜寒,后者正要冲杀,却被人拽住双脚,拖入竹林中,来者正是王得意,白夜寒不解,欲再上去开战,王得意刚要开口,突然四周火光四射,那刺客一剑焚尽半片竹林,白夜寒拖拽着王得意退出竹林,刺客再要举剑,却脚下一空,坠下竹林,一老者负手登竹,笑着说道:“这一路上,奇人倒很多啊,小刺客,你师从哪家?”
散火长剑被黑衣刺客震碎,吸入背上黑匣,他飞身跃上竹林,手中握着那柄黑色短剑,说道:“无名无性,师从西原剑客,秋断痕。”
老管家稍加思索,说道:“西原第一剑客秋断痕,不过,十年前,死于天外塔。此人只收过一个徒弟,不过才两年,自己便死于那奇怪疯子之手,你那时不到十岁,现在身负功法,也不同于秋断痕,但你那长剑,是断秋吧?”
黑衣刺客默然道:“不错。”
老管家问道:“小家伙,为何与我等动手,莫非那两人以前得罪过你?”
刺客回道:“练武罢了。”
刺客话音刚落,老管家立马大喝道:“鼠辈尔敢!”
刺客身影已散,一柄短剑刺向远处河边马车,老管家暴起,飞掠过去,白夜寒起身,却又被胖子压住,王得意说道:“不对,先别动。”
王得意直了直身子,刚要站起,被一脚扫飞,那黑衣刺客手持长剑断秋,一剑向白夜寒刺下,白夜寒抬右手挡剑,剑拳相撞,白夜寒半蹲着,刺客弯身持剑,白夜寒欲左手出拳,却看到那刺客身形散淡,但自己右手却不可抽出,背后被一剑抵住,再是头顶,又被一拳砸下,好在白皇一境没破,白夜寒堪堪抗住,但刺客身影越来越多,断秋剑终于破体,刺入白夜寒右臂半分,白夜寒体内,识海中,那灵珠散发滔天灵气,白夜寒如有神助,左手挣脱束缚,一拳砸在断秋剑身,剑微弯。
刺客身影归一,左手持短剑,右手持断秋,退出十步远。手中长剑再出裂缝,火焰吞剑,隐有龙吟。
白夜寒全盘接纳灵珠灵气,蓄势待发。
刺客掷出短剑,尤有墨水留迹,短剑刺向白夜寒心口,后者突然暴起,砸开短剑,向前冲去,一脚踢开断秋剑,再一拳攻下,那刺客竟散成水墨,不等白夜寒愕然,那水墨聚成数把黑色短剑攻来,白夜寒慌张应对,那刺客捡起断秋剑,缓步走来。白夜寒身躯一震,体内灵力狂涌而出,冲散那数柄短剑,刺客轻轻一扔断秋剑,剑锋有烈火汇聚成龙,气势汹汹地游向白夜寒,那刺客再掷出一柄黑色短剑紧跟火龙之后,白夜寒不退反进,双手其出,拍向火龙,不料手一触碰,那火龙连同断秋竟散成水墨,溅落在地,随后而来的黑色短剑,尾处飘出淡淡水墨,水墨竟凝聚成那黑衣刺客,手握短剑刺来,白夜寒聚灵力于拳,砸向短剑,触之,竟又散成水墨,剑后刺客身影淡去,白夜寒愕然,先前散落于地的水墨汇聚成那刺客半身,手持断秋剑,如同从地面钻出,举剑刺向白夜寒,断秋剑刺入白夜寒腹部,水墨汇聚成刺客全身,手中断秋剑已刺穿那白色身躯,水墨顺着剑身,侵入白夜寒体内,刺客抽出断秋剑,欲再举剑,旁边突然掠出一只长有巨大蝠翼的白虎,一口咬住刺客,展翅飞走。
老管家赶来,将已陷入昏迷的白夜寒抱上马车,车上很宽敞,一袭青衣的少女看着被老管家抱上来的受伤男子,感到惊讶,她长待在大院里,只见过家中长辈与贴身侍女,再就是这管家爷爷,几乎未尝出门。
她打量眼前的男子,很好看,很亲切。
王得意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了看眼前的黑衣刺客,说道:“很奇怪呢?你身上的,是那祭坛黑水,和那吞阳阳龙吧,这么说,你去过那里,还出来了,难得啊。”
黑衣刺客未说话,举断秋剑刺来,王得意双指控剑,刺客再执黑色短剑,不料被王得意一手夺走,打量了一下,笑道:“哟,这是先前西周小疯子的鬼符,怎么,他被你宰了?”
刺客怒喝一声,散成水墨,突兀地从鬼符之上透出一只手,直扣向王得意的眼睛,后者轻蔑一笑,扔了鬼符,刺客身体聚齐,手指离王得意双眼不过半寸,却无法再入半点,王得意一手扣住刺客头部,而后奇怪道:“咦?谁这么大手笔,将那死水融入你的神魂,这倒确实好手法,我做不到这点。但这死水,和我有点牵连,我便收了。”
王得意出手探入刺客神魂,将那黑水拽出,不过其尾处,缠有一缕白色之气,王得意看见了,又将黑水还入刺客神魂,喃喃道:“原来是那老头子,他要做什么?算我还他一个人情吧。”
王得意击晕黑衣刺客,将那白色之气抽出,草丛里串出一只白色长翅小猫,王得意将白色之气丢出,那白猫吞下,睡了过去。
王得意再抽出自己一些真气,输入刺客体内,笑道:“那老家伙怕你死,但没有死亡的威胁,这世间有何意思?还不如像我,来点实际的。我也算帮你更好掌控那死水与阳龙了,后来只有看你自己了,这些人里,就你最难呐。”
王得意近四百斤的样身体,突然极度缩水,成了个翩翩白发公子,身着宽大袖袍,闭着眼,突然,他睁开双眼,眼框内空空的,“哈哈哈哈!幻妖天衣,幻妖天衣,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是那幽冥之主,凭什么有那幽冥之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