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渊应完,也不理会旁人的反应,只是看着怔愣的徐二姑娘,问道:“既如此,二姑娘可答应了?”若是有人能看到若渊面纱下的脸,便会发现若渊平静的表面下其实隐忍着满腔的恨意。
徐二姑娘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她不想给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做妻,却也不想给一个大小姐作丫鬟。虽说这徐家已经没落了,可这徐二姑娘也是正儿八经按照大户人家小姐养起来的,便转着眼珠子说道:“这……小女无法做主,还要回去问过父亲与母亲……”
若渊浅浅的笑了一声,她又何尝不知这只是徐二姑娘的说辞罢了,便出声打断了徐二姑娘,“姑娘还当自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吗?”
听此言,徐二姑娘便是一惊,竟有人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若渊看着徐二姑娘的面色,心情忽然好了几分,便接着说道:“姑娘只管说自己的想法,徐大人那边我自会派人去告知。”
徐二姑娘听着若渊的话,心里明白自己这是逃不过去了,就算问了父亲,想必父亲也是巴不得赶紧送走自己这个烫手山芋。如此,徐二姑娘看了看葛大,又看了看若渊,终是像做了什么决定般说道:“我……应了。”
若渊拍了下手,“好,那这徐二姑娘我就带走了,明日自会有人将聘礼送还至大公子府上。”语毕,若渊招招手,人群中忽然多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影卫将徐二姑娘带走了,若渊一行人也紧随其后离开了人群的中心。
葛大公子看到这一幕,嘴上啧啧称奇,身旁的下人却上前一步,自以为很贴心地说道:“公子就这样让那丫头走了?万一她赖账了怎么办?”
葛大公子看着下人,心里觉得自己身边怎么有这般没见识的人,二话不说踹了这下人一脚,便带着人离开了这置酒坛。
后来这下人听说了带走人的夜行者是影卫,而这影卫又是皇家侍卫,所以这带走人的女子定是皇室中人,这下人知道之后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至于这场闹剧中的第三人范先生第二日就被书院辞退了,后来越多的民众知道了他胆小怕事的本性,这安京城便也待不下去了,听说后来在外乡被人骗了,沦落至乞讨为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如今,若渊出了次宫,买了个“丫鬟”,肯定是不能直接带回宫里的,加上经此一事,三人都兴致缺缺,便就近去了瑞王府,想着找个地方好好思虑一下这徐二姑娘的事情。
若渊自是没有异议,她也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自己因一时冲动办下的事又该怎么收场。
瑞王府中,瑞王与瑞王妃以及五个儿子一同坐在餐厅内吃着晚食,下人忽然禀报的声音打破了祥和的气氛,几人听说是太子殿下与长公主到来时,连忙起身向着门外迎去。
三公子慕容礼坠在几人身后,皱了皱眉,他拿捏不准慕容若渊的忽然到访是意味着什么,不过眼里还是隐隐有了些期待却转瞬即逝。
若渊一行人早已跟着下人的指引进了瑞王府之中,瑞王与瑞王妃便在正堂里候着,因着是一家人,规矩便也少了些。不过瑞王妃看到被影卫架着的徐二姑娘时还是微微怔愣了一下,“这是?”
若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瑞王妃的疑问,自从在置酒坛遇到了徐二姑娘并一时冲动“买”下了徐二姑娘之后,若渊一直都有点出神,心里思索着前世的种种因果循环,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在置酒坛的人群之中还隐匿着两个熟人。
慕容东淮看了看妹妹,似乎是没有答话的准备,于是便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并将敬晗介绍给了瑞王夫妇认识。
听了来龙去脉,瑞王妃心下镇定了几分,想来是这几个孩子一时贪玩出了宫,遇到了这般事情,便拿出了自己的侠义心肠,想管上一管,只是瑞王妃实在想不明白若渊何必将人带回来?那聘礼虽说叫旁人听去似是够了一辈子的花销,可对于皇室来说终归是九牛一毛的。
不过瑞王妃也没有多问,唤了徐二姑娘过来,执起了徐二姑娘的双手,便问道:“家中可有起名?”大周极重子嗣,一些人家有了女儿并不重视只用“阿奴”或“囡囡”代称,就好比将猫咪称为“猫咪”一般因这,瑞王妃便有此一问。
徐二姑娘看着瑞王妃略带笑意的眼角,担得起慈眉善目四字,心里便少了些防备,没有之前那么战战兢兢了,缓了口气说道:“起了的,不过只有乳名,元元。”
瑞王妃点点头,确实如此,越是大户人家越会重视女儿,因此,有些人家便会给女儿一些好处,以此彰显自己的地位,而这乳名便也是好处之一,“徐元元,这名字倒也没什么不好。可识字?”
徐元元点点头,“识得一些。”
瑞王妃接着问道:“家中何许人?”
“家父名为徐遂,官拜大理寺司直一职。此外,与祖父祖母姑父姑母一同生活。”徐元元一一答着,心下想着这瑞王妃定是知道自家姐姐已故的事情,便没有再多言。
瑞王妃叹了口气,许是想到了徐家大姑娘,拍了拍徐元元的双手,“好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呐。”不过很快,瑞王妃收敛了神色,叫了几个老嬷嬷将徐元元带了下去教些礼仪,不知若渊出于什么心思将人带回来,瑞王妃特地嘱咐嬷嬷们莫把人伤着,复又给几个孩子安排了住处,顺便给宫里去了信,好叫帝后而人不要担心。
瑞王妃膝下有五个孩子,除去老大慕容仁和慕容义已然娶妻,其他三人都还是光棍一条,再加上慕容东淮与敬晗二人,整个瑞王府都被年轻人笑声闹了起来。
“好啦,你们且去玩闹,我与王妃就不在此处叨扰你们了。”瑞王揽了揽瑞王妃的腰,眼底带着笑意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正堂。
瑞王夫妇二人离开之后,年纪稍大些的慕容仁也辞了几人,回去陪伴自己的妻儿了,慕容仁与妻子柳氏新婚不久,还是孩子心性,便差人将柳氏请来,想着大家一起玩耍。
至于慕容礼,心思则一直在若渊身上,若渊自打进门之后,一句话都未曾说过,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慕容礼有些担心,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老四慕容智虽然年纪小,却是将少年老成演了个十足十,平日间话里每一句都是之乎者也与子曰,不过今日见了敬晗却是忘了这些教导,一心只觉得敬晗是个特别的姑娘,与安京城中的大家闺秀皆是不同,不停地缠着敬晗,希望她耍两下鞭子。
老五慕容信本就是个爱热闹爱玩的,俗称“人来疯”,如今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真是要乐开了花,差人端了盘葵花籽过来,看着二哥卸下了平日里的稳重,四哥忘记了学堂里的教导,二嫂也多了几分活泼的面貌,自己也不由得开心起来,将葵花籽的皮吐了一地,把自己世家公子的样貌丢了个尽,若是慕容智想起了夫子的教导,定是要说一句“斯文扫地”。
几个人闹得快活,但若渊的心里只有前世里的徐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