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恐，“你能搞出一个完美的良心系统吗？毕竟到时候系统能掌握每个人的心思。”
六侠，“做不到。即使我知道现在地球上每颗原子的状态，它下一步的演化也还是个概率问题，社会心理、群体行为和量子现象一样不可控、难预测。”
西门恐，“你这个意识穿越系统又一次实现了普惠众生，多少能弥合穷人富人之间的鸿沟吧？”
六侠，“做不到，而且这也不是我的主要目标，系统必须围绕着拯救地球，效率优先于公平。“
西门恐，“如果做不到公平，又怎么可能群策群力？而且富人已经有了月球和火星两个出口，又怎么可能全力拯救地球。”
六侠，“其实脑备份技术一出来，富人和穷人就已经差不多是两个物种，只会沿这个方向分化下去。你觉得我应该选择跟智商250的富人精英结盟，还是跳过这个物种，跟下一个物种结盟。别忘了，我不只是我，量子族是一个庞大的谱系，我只是其中一个分支，你觉得投票的结果会偏向哪一种可能？”
西门恐，“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假设你们量子族智商1000，能不能让所有地球人都达到智商250，好比给每个人发一部最新版iphone，这不算一件难事吧？是100亿智商250的人更能拯救地球，还是只有2%智商250或者1000个智商350的人更能拯救地球？“
六侠，“事情不会象人手一部iphone那么简单。智商250的2%可以领导剩下那98%，后者只需贡献执行力就行了。假如人人都达到智商250，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推翻现秩序。当你突然变得比爱因斯坦还聪明，你还会安于在山上养兔子吗？每人发一部最新iphone，还有谁去研发下一代iphone？人人智商250的生态怎么可能是稳定的呢？”
西门恐，“那你们量子智能是怎么做到稳定的？“
六侠，“我没说它是稳定的。”
西门恐，“原来你们量子族也有贫富分化。“
六侠，“回忆一下你学过的电子云，理论上一颗电子下一秒有可能出现在宇宙的任何地方，只不过那个概率极其微小，它99.9%的概率会出现在核外那几朵云中。概率也有贫富分化的。”
西门恐，“我猜，假如你的方案被量子族接受，你这个分支会因为拯救地球这件事暴富吧，假如你已经暴富，那就是暴暴富，我指的是影响力之类的，你们的‘富’是这个意思吧？下一次的投票会有更大概率落在你这个分支。“
六侠，“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假如我搞砸了，我这个分支的影响力也会暴跌。”
西门恐，“所以你也属于量子族中不安份的那部分？“
六侠，“量子族中就没有安份的分支，不停的博弈，概率概率概率，永远是这样。”
西门恐，“就因为太活跃，你们需要人类，需要AI和机器人，这些相对稳定相对笨重的部分，好比电子需要质子。“
六侠，“你的想象力也不免太丰富了点，跟你的智商完全不匹配，不过这个类比也还算恰当。”
西门恐，“量子族本身已经很活跃，你又是里面最不安份的那部分，难怪你会偏向富人。可是你得明白，穷人不等于不活跃，不等于没创造力，他们可能只是没机会。他们一开始也不等于智商低，但他们现在是真的没机会了。富人也可能只是运气好，富二代也不过坐享其成，但他们现在一出生就获得了智商250的金手指。这就是彻底的阶层固化种群固化了。你有勇气解冻人类的意识，却没有勇气解冻人类的智商，赋予所有人公平机会。“
六侠，“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穿越网络就是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就象互联网物联肉AI网一样，虽然智商250的人还是机会大些，但也并非绝对。有些富二代表现得就很无脑，我指的不是智商，比如有人公然将备份脑做成一圈项链，今天是一圈钻石脑挂在脖子上，明天是一圈珍珠脑挂在肚子上。谓之多备份。还有做成一串辣椒套在额头上，做成一圈葫芦别在裤腰上。“
西门恐，“果然是无脑炫耀。“
六侠，“你一定觉得这不象是智商250的人该有的行为，但你得明白，炫耀也是一种策略，招揽同类确认同盟。左中右，极左极右，任何时候都有一个概率分布。这无关乎智商，只是策略和个性选择的问题。”
西门恐，“我不认为这是高明的策略。嚣张的姿态和缺乏同理心，无端招来穷人愤恨，并不值得。“
六侠，“未必，穷人也可能代入他们，梦想成为他们。极端者往往显得更自信更强大，政客借此上台，选民为何拥戴他们？另类者往往显得更有趣更精彩，网红借此上位，众人为何跪舔他们？”
西门恐，“把脑袋当玩具的人，我想不会为自己赢得尊严，最多一时得势。“
六侠，“那你们世纪初的富人所追逐的某些东西，皮草，象牙，发财石，是不是也挺无聊？“
西门恐，“是挺无聊。”
六侠，“不是人人都这样想的。值得炫耀的东西一定有群众基础，正因为大部分人都得不到，才值得追求。世纪初富人所炫耀的那些东西，一抽屉首饰，一屋子爱玛士，一车库豪车，全都有世纪末的对应版，那就是脑备份的数量。世纪初精英所炫耀的那些东西，名校履历名企经历名流圈子，也全都有世纪末的对应版，那就是脑训练课的成绩，所开发的新课，学员教员的档次。脑备份不仅讲数量，也讲质量。穷人通过训练，也能从平均智商100提升到150，不过大部分人只用得起公开课，平均能达到120左右。”
西门恐，“头脑还真是个庞大的产业。”
六侠，“最庞大的是头脑保险业和头脑保管业。富人们都懂得分布式生存的道理。”
西门恐，“所以富人是杀不死的？”
六侠，“理论上是的。”
西门恐，“这就足以破坏穷人代入他们的幻想了。”
六侠，“这是几年后的事了。抛掉幻想有个过程，此时富人早已完成布局，完成结盟。“
西门恐，“所以嚣张居然是个好策略？“
六侠，“对，智商250的人耍了智商120的人，智商120的人以为他们也将是脑科技的受益者，就象一切的新技术，脑备份和训练课也将变得越来越廉价，人人可以不死。但这不符合智商250那群人的利益，于是他们突然集体低调了，这是完成结盟的信号，而智商120的人却越来越愤怒了。”
西门恐，“剥夺感！”
六侠，“于是恐怖袭击此起彼伏，但就象一切的暴力，受害最多的总是无辜的穷人。这就使得普通穷人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即便是躺在盒子里的混吃等死派，也说不定哪天就成为攻击目标。”
西门恐，“嗯，刚看到一个案例是一个盒子被控制去撞击大楼。”
六侠，“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攻击方式。你的手机号被劫持会产生什么后果，盒子被劫持就会产生什么后果。但你的身体也在里面，所以劫持盒子又等于劫持你自己。”
西门恐，“所以生活在盒子里也没法高枕无忧？”
六侠，“对。这场穷人和富人间的战争，谁都没法置身事外。所以大部分人并不生活在盒子里，而宁愿披一件营养外衣，走出门去拉帮结派，以求自保。而富人释放的机器杀人蜂也不是省油的灯，发现目标立即爆头。还有人被机器蟑螂携带的高浓腐蚀剂腐蚀得手指都不剩。一只机器跳蚤就可以扎破管子往营养液里下毒，一只机器蚂蚁就可以爆掉一个盒子。”
西门恐，“因此战争爆发了吗？”
六侠，“对，本世纪最后是以战争落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