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晴坐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她用手抹了抹。
“奶奶，您这几天见过娜娜吗？”
“娜娜······没见过。”
“不是说她回家了吗？”
“嗨······她们家的门天天关的严严实实的，谁也不上她们家去，她们家的人也不出来，去哪见呀？”
“她们家出什么事了？”
“你妈不让我跟你说。”
“没事儿，她现在不在家，您告诉我，我绝对不在她面前提。”
“我怕你妈嘟囔。”
“真的，我假装啥都不知道。”
“行，我告诉你，你可别再哭了！”
“嗯！”
“这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咱也没亲眼瞧见，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村里人都是这样说的。哎呀，你可不知道呢，说的可吓人了。周娜她爸不是个好东西！当个包工头，赚了钱，天天不回家，在外边又养了个媳妇，三天两头跟周娜她妈生气吵架，还打她。”
“一个人可以娶两个媳妇吗？”夏雨晴好奇的问。
“当然不能！现在是新社会，跟解放之前可不一样，现在一个人只能娶一个媳妇！”冯玉香很严肃的回答，然后又说：“哎呀！他那个不是娶的，是养的小的。”
“哦······”夏雨晴装作很懂的样子点点头：“我在电视上看过，就是又找了个姨太太。”
“啥姨太太！现在哪还有姨太太这一说！”冯玉香觉得跟她说话太费劲了，一着急一下提高了嗓门。
夏雨晴赶紧拉拉冯玉香的袖子，小声说道：“小心我妈听到。”
“哦，”冯玉香压低声音，“他跟这个小的住在外边，经常不回来，回来就跟周娜她妈吵架、打架、闹离婚，不过这都是早几年的事了。”
“为什么？那个小的比周娜妈妈长的好看吗？”夏雨晴也压低声音，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奶奶，很像聊八卦时的母亲和小伟妈妈，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见她笑，冯玉香奇怪的看她一眼，又接着说：“没见过，听说不好看，还比周娜她爸大五岁。”
“不是小的吗？怎么还比他大五岁？”冯玉香瞪了她一眼，站起来要走，“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夏雨晴赶紧拉住她：“奶奶······别走······我能听懂······我不问了······”
冯玉香又坐下来说：“周娜去市里上学之后，她爸就把外边那个女的领到家里住，那两个没人性的东西，住到周娜她妈的房间，还当着她的面······嗯，”冯玉香觉得没法说下去了，她突然意识到媳妇是对的，自己很不该跟小孩讲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不堪入耳。
“干啥？”
“嗯······打架······”冯玉香艰难说完这一句后，赶紧看了夏雨晴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放心了。
“哦，他们俩也打架，周娜他爸怎么跟谁都打。”
“嗯，不一样，你别一直问，还让我讲不让了？”
“嗯嗯嗯······”夏雨晴连忙绷住嘴，她隐隐约约觉得冯玉香说的应该不是打架，但又不是太明白。
“周娜她妈闹过几次，不管用，她回娘家叫了几个人，把那个女的撵走了，把周娜她爸打了一顿。”
“嗯嗯。”夏雨晴点点头，不敢插话，心里却想，早该把她爸打一顿了。
“过了一段，她爸又去找那个女的了，周娜她妈买了一瓶毒药，把他骗回来，把药掺汤里头让他喝了，还捅了他两刀，捅完他，自己把剩下的半瓶也喝了。”
“嘶······”夏雨晴吓的倒吸一口冷气，她瞬间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
“你看看这怕不怕人。”
“他们都死了？”
“没有，抢救过来了。”
“那，周娜呢？”
“不知道，没见过她。”
“哦······”
“哎······好好的一家人······”冯玉香叹息着，“现在还不知道咋样呢，周娜她妈说不定要住监。”
“住监？”
“那可不是！她这是故意杀人！”
可是，是周娜爸爸先做错了呀，如果他不犯错，周娜妈妈也不会杀他，而且，周娜妈妈不是也喝药了吗？她自己也差点死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周娜她妈杀人，那是犯法，犯法就要坐牢。”
“太可怜了，她为啥要杀他呢，她可以跟他离婚呀。他不好，不跟他过就行了啊。”
“说的轻巧，离婚了谁还要她，她以后咋过？”
夏雨晴刚要说话，听到外面有声音，两个人赶紧朝外边望一望，原来是王小梅回来了。祖孙俩便不再说话。
王小梅来到夏雨晴房间，夏雨晴看见她，又想起自己刚刚挨的一耳光，转身朝里躺下了。
“你们俩在这干啥呢？”王小梅问。
“没干啥，我怕她心里难受，劝劝她。”冯玉香说。
“妈，我跟她说两句话。”
“嗯。”冯玉香出去了。
王小梅坐在床边：“我看看你的脸，疼不疼？”夏雨晴没有回答。
“以后当着外人别老是顶嘴，弄的家里的大人一点面子都没有。”
面子？原来在王晓梅心里，面子才是最重要的，那自己的自尊呢？看样子，小孩子的自尊在大人们的面子面前不值一提。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爱面子呢？夏雨晴一直觉得王晓梅和蔼可亲，虽然经常跟夏学农吵架，但那都是被夏学农气的，在自己和弟弟面前，她一直是个温柔的好母亲。
也许王晓梅一直是这样吧，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只不过以前自己没有触及到有损她面子的地方。大人们的想法，夏雨晴越来越弄不懂了。
夏雨晴不说话，王小梅又安抚了她两句，大人们总是觉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但是心理上的自尊的损伤，哪能那么快愈合。
王小梅出去了，夏雨晴心里很乱，一方面，因为王晓梅今天打自己这件事；另一方面，从冯玉香口中听到的周娜的事情让她无法消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