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像要杀我。”鹤巳打量着眼前人,“没有杀意,也没有目的。我劝你收了小心思,不然……”
话未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待鹤巳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伏着那位公子,只听得他那如鬼魅般的声音道:“记住,我叫锦鸢。”
鬼浮教。
天将要放亮时,春阑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黑暗让他什么也看不见,手轻微动了一下,想要起床。
鬼弗然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作,瞬间就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春阑嗓子有点干,没有发声,只是点点头。
鬼弗然起身给他到了水,用内力将水温热,扶起他给他喂水,春阑喝了几口后,鬼弗然又将他轻轻放下。
“吃点东西再睡会吧。”
春阑摇摇头,躺在熟悉的人旁边,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这里是哪?”
鬼弗然摸了摸他的脑袋,“鬼浮岭,鬼浮教里。”
春阑的脑袋侧向鬼弗然,黑色的眼眸因月光的照耀而散发着光芒。
“嗯。”他声音很浅,可见还是身体没有恢复过来。
“你……不惊讶?”
春阑稍稍摇头,“这有什么可以疑惑的?”
“那我是鬼浮教教主,天下尽传的魔头,你也不惊讶?”
“我认识的只是你,是于婉甯。”说罢,春阑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的话,硬生生地撞击着她的心灵。与他而言,自己就是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吗?
鬼弗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身旁的人,是不是只有他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
这使她又想起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无措、恐慌、焦躁、狠毒让自己能够适应鬼浮教教主的身份,来完成任务。就当她自己觉得就这么下去也很好,活着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抛弃自我,来活成他人心中的模样……
可是有一个人说,没事,我不怕你,我还记得你,急得最初的你。
是啊,终究是有那么一个人记得自己的不堪和蜕变,不论如何,他心依旧吗?
若是如此,我怎可退步呢?
就这么坐着,仿佛回到了她时常夜里去弱水阁找他的日子。
天亮,月人在门外轻声道:“主子,大殿的人已经聚齐了。”
鬼弗然茫然的看着亮堂的屋子,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木窗照进来,微小的灰尘在金色的光芒中飘动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窗外的鸟鸣声空灵,带着回音激荡在山间。床上的人微微蹙着眉,但是神色间是那安详恬静。
此时,鬼弗然只觉得恍若隔世。
她探口气,拍拍身子起身,站直了身子,目光里透着是坚毅,不似夜里的彷徨。
无论如何,春阑是她的人。
“进来。”
月人听到召唤,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两个小丫头,一个端着热水,一个端着吃食。两个小丫头放好手里的东西,就悄悄退了出去。
鬼弗然将床上的帘子放下来,不让人打扰到他。自己洗漱一番后,看着餐食只说不吃。
“顾先生到了么?”
“还没有。奕鸣和冥昭来了。京都的消息,属下还未去拿。”月人低着头道。
鬼弗然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的动作稍作停顿后,道:“是没去拿?还是没整理?”说罢,转过身看向月人,“墨羽这人,做事极为细心,月人你做事也是极为稳重。而且,你我二人,难道连话都说不清了么?”
月人跪下称罪。
“你这是在帮墨羽,还是在害她?亦或是准备害我?”
“月人不敢。”
鬼弗然摇摇头,“我到底不是你们心中的教主吗?”
月人不搭话。
“也罢,我若一日是鬼浮教教主,你们就得听我一日话,我若做什么不该做的,你们也得忍住。”
说罢,整理好衣物,出了门。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跪在院子中央,衣物有些杂乱,脖子间隐隐有着红色的印子。
月人悄悄说道:“这是鹤巳,名汇楼楼主。五年前刚刚上任,所以主子还没见过她。”
鬼弗然微微颔首,“跪在那儿作甚?”
鹤巳早已看到出来的人了,一袭暗红色的长袍,略显苍白的皮肤,第一眼瞧去就感觉像是一个普通人,但细细瞧去,却是深邃如海洋一般。
“属下前来请罪。”鹤巳恭敬的道。
鬼弗然笑道:“请什么罪?据我了解,名汇楼的消息传递的很及时的,错不在你。起来跟我去大殿吧。”
鹤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眨了眨眼,确定教主说的是真的,这才起来,笑道:“谢教主!”
大殿之上,依旧是原先的人,只是少了三位长老和顾凉宪罢了。
待鬼弗然来到大殿上时,这里面的人几乎是等了有半个时辰。
鬼弗然倚着,看着下面的人,平淡的道:“今儿让你们来,是想问问大家鬼浮教插手皇室之事,是何看法?”
台下人顿时小声议论纷纷起来,但是并没有人上前回答。寒域一本正经的站着,影烈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周围,墨羽则是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感觉看着鬼弗然。
鬼弗然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慵懒的道:“墨羽说。”
墨羽行礼道:“先教主定下规矩,不可与皇室之人有染,春阑乃前皇商沈家之子沈苏晏,弱水阁背后又是皇室恭亲王,如今,已经违背了先教主定下的规矩!”
“原是这样。”鬼弗然看着她带着怒气挑眉,手里绕着青丝缓慢道:“众人都是这个想法吗?”
听到这些话,寒域皱了皱眉,其他人也是略有所思。
影烈撇了撇嘴,道:“教主大人,我可不这么想。先教主是先教主,如今鬼浮教是您的,您怎么做,都无可厚非。”
“那就要违背先教主的规定了吗?”墨羽和影烈对质道。
影烈、墨羽和寒域都是并排站在最前面的。
影烈笑了:“墨羽,你要不要告诉大家真相是什么?对了,我刚才瞧着名汇楼楼主来了,这次属实她的势力损伤严重,这里的缘由,墨羽大人可否解释一番?”
“先别慌解释,人都没到齐呢。再者,其他人是什么意思,今儿就像平常聊天一样说说,好让我彻底有个数。”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到底也猜不明白教主如今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