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弗然带着春阑,直奔向教中的寒洞里去。
因为在回来的路上,鬼弗然发现即使是繁络藤这强大的法术和一路上她给春阑身体里灌输一些内力,都无法抑制住他身体里那股子异样,以及通过繁络藤传到她身上的那股疼痛感。
到底冷秩给了他什么?不论如何疑惑,鬼弗然都是拼了命的奔向鬼浮教。
烈风被大氅隔住,温暖的怀抱让春阑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险气息。
看着主子跑的那么快,月人怎么追也追不上,所幸和众人一道回去。
冷秩她的两位护卫、两位宗师,都被人打晕了绑好,且眼睛周围蒙了一层子黑布,这样就避免了人突然醒过来逃跑、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等他们到了鬼浮教,月人将冷秩等人全部送到寒狱堂,暂且关着,不要行刑逼供。
寒域亲自命自己的护卫亲自将其关押,且放到了关着秋瑾天屋子的对面。
如今的秋瑾天再无当时的精神,满脸萎靡,死气沉沉的模样任谁也无法想到这是皇商家族的嫡系大小姐!
虽说当日被鬼弗然带来的时候,寒域对其行刑,问出了些东西后,给了她疗伤药就再也放任不管,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的供着。秋瑾天着实摸不着头脑,刚关着的几日还喊着放了她她会感恩戴德的给他们无数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可是喊了几日发现没有任何作用时,就开始破口大骂,估计是将她这一生会的荤话全部骂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人理她。
终日待在阴潮黑暗、鼠虫为伴、恶臭弥漫的狭小空间里,让她再无精力去管自己的生死了。
而现在那无神呆滞的眼睛里突然映出几个熟悉的人,她怎可不激动?打拍着牢门,嘶喊着。
寒域亲自培养培养出来的侍卫带着冷秩等人并不理会,只将那些毫无意识的人全部扔到牢里后,锁上门转身走了,一个人边走边嘟囔着:“轲姐,老大真不够意思,说什么都不让我去,那事儿那么……”
被叫轲姐的人拍了她一下,低声道:“这事儿多大你还不知道?老大不让你去,怕你去了受伤你知道吗?宗师的实力那么强!”
“可是这不是不费一兵一卒的就把人给制服了么?还带了俘虏来,哼!”声音有些大,惊动了为首的人。
“安静!”为首的男子冷声严肃道,浑身杀气陡增。
刚才喧吵的女子不再吭气,但是看着那为首的男子模样却是不屑。
见她如此暗暗叹气,秦轲暗暗道:“好了小瑶。”拍了拍她的肩膀算做安慰后,她就径直往前走去。
那小瑶气得跳脚。
浑浑噩噩的秋瑾天,朦胧中听到“宗师”之类的词汇,顿时让她回过神来,她没有看错,她没有看错!那就是她判了无数日子的救星——冷秩!
要说着这会儿谁能救她,就只有曾经属于江湖上十大宗师排名第七的冷秩了。可是如今她却被鬼浮教的人抓来,怕是……怕是一切都要完了!
“判者!判者!冷判者!”嘶哑的声音大吼着,崩了多少天的弦如今断了,生的希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断了,秋瑾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养尊处优,任何的困苦都没有受过的大小姐,如今再也坚持不住了。
刚走出去没多远的男子对这哭喊声稍稍皱了眉,但是脚步却不停地往外走着。
寒洞,自鬼弗然走后,顾凉宪就开始列法阵疗伤。他伤得不轻,说实话他的伤从未好过。
蓝紫色光芒弥漫在整个寒洞里,无数符文、法阵在这寒洞里浮现出来。
顾凉宪在法阵中心打坐,双手间汇聚起了银蓝色稍带着紫色的光芒,霎时所有的光芒包括法阵的光芒都涌入体内,苍白的脸色才稍带着好了几分。
打坐结束,顾凉宪稍稍调息。看着空无一人的寒洞,他的心抽着疼痛。如果不拦着她,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可是,可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陪伴她了,不,不是的,是她最后一次陪伴自己了。待在鬼浮教那么长时间,也该走了呢。
想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正想起身去做药时,寒洞的门打开了。
一个红衣姑娘颤颤巍巍走进来,将怀里的人轻放在他的面前,道:“看看他。”
顾凉宪看着那女子被冷汗打湿的头发,干裂的唇和坚定的目光。狠狠握了握拳头后,给地上那不成样子的人探脉。
半晌过去,他道:“伤严重得很,虽说表面上愈合了,但加上暗疾、劳累过度,怕是很难快速痊愈。不过已经没了生命危险。这是……”顾凉宪神色带着疑虑,摸了摸春阑的胸口处,顿时大惊失色:“这是……这是蛮荒之地的蛊毒?”
“什么?”鬼弗然大惊。蛊毒这种事情,她只在顾凉宪给她的书籍上面看到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当时只是略略翻看了过去,并未仔细研读。
“蛮荒之地,蛮虻的蛊毒。蛮荒里的势力繁杂,若是被冠以‘蛮’之一字就可谓是蛮荒的领头势力。”
“蛮荒这样的,多么?”
顾凉宪摇摇头,“并不多,据传只有三个,蛮虻就是其中之一。蛮虻善蛊,且从不研制解药。他中的蛊毒,怕是日灼。”
“日灼?”
“日灼,日日焚烧身心的苦痛,不死不休。”顾凉宪闭着眼睛,隐藏住眼里涌动起的情愫,“如今有繁络藤牵制,他虽说会好些,但是终有一日会受不了。”
“没有任何解蛊的方法?”
“没有,蛮荒为大凶之地,无论武功多高强,都会在那万毒中死去。所以,人们鲜少知道关于蛮荒的事情。但是江湖上都知道的,蛮虻无解药。”
鬼弗然本来带着期望直起的身子顿时跌坐在腿上,呆滞的看着地上的春阑,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抬头道:“蛊是活物,引入我体内,如何?”
顾凉宪不可置信的看着鬼弗然,看着本来死寂的她重新燃起了一股子希冀,目光里透着万丈光芒,灼烧着他的心。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摇摇头。
鬼弗然看着顾凉宪的眼睛,道:“重活一次是我赚到了,若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顾凉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想的什么。原先的鬼弗然已经死了,没了,如今的鬼弗然是我,是一个崭新的鬼弗然,所以你没必要感到任何的惋惜,也不用做任何阻碍我的事情。”看着顾凉宪,发现他的眼眶泛红。
她继续道:“羽阁的消息做的十分完善,名汇楼是鬼浮教在白鹿城的最高联系点,我身旁的护卫也都应该为我找想,可是如今,他们却在为你做事!宗师来白鹿城,多大的消息羽阁就没有察觉到?名汇楼就没有发现任何疑虑?秋府外面里面多少鬼浮教的人啊!春阑是我的人,我的护卫、影阁的影子都应该为其着想,为我着想便是为我着想,想起来当时我去影阁,影烈说是找我有事情,怕是你先前便去过影阁吧。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的四大护卫,都有匹敌十大宗师前五的资格。可是,冷秩排名第七,白木里第五,仇祁第九,这三人偏偏还把我的护卫给干翻了,期间连一位鬼浮教前来支援的人都没有。顾凉宪,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一段话,鬼弗然说的很平淡。
“阻碍你的人,我都会除掉。”
“阻碍?”
顾凉宪面对鬼弗然的质疑,没有说话。
鬼弗然重新坐到腿上,显然是不想再说下去,“罢了。事情都发生了也发生改变。想想如何引出他的蛊毒吧。”说罢,她抱起春阑的身体,转身走出了寒洞。
顾凉宪盯着地上的些许的血迹,想着她的质疑,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迷茫起来,真的是错了呢,第一次不够,还来了第二次,想想自己也是真的可笑!
他捂着自己的心跌坐在地上,大笑起来。那晶莹的泪珠就那么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进了银色长发间,错了,一切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