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浮教,寒狱堂。
幽暗、潮湿的石洞,毒物藏匿在黑暗的深处。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石洞里。
石洞的刑室里,秋瑾天被吊在铁架上,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石门打开,鬼弗然从外面进来,月人立马起身,将主位让出来。鬼弗然倚着椅子,问道:“审出来了吗?”
“审出来了。主子,这是她招出来的。还有,从白鹿城的根据点名汇楼传来了一份消息,弱水阁阁主派人送去的,还有墨羽送来的消息。”月人将整理好的信纸放到鬼弗然的面前。
“讲的是什么?”
“名汇楼传来的消息是秋家和当年沈家的恩怨。沈家作为姜鸾国的八大皇商之一,处事清廉,做事正直,让其他商家无利可图,其他商户便怀恨在心。后秋家寻机诬陷沈家,沈家获了重罪,女子全部处死,男子一概流放。沈苏晏,也就是春阑,在流放过程中由秋家作梗让他逃了出来,后被他人收做奴隶,又被人转卖至弱水阁。而秋瑾天在前不久来到白鹿城历练,去到弱水阁后认出春阑,于昨晚来到弱水阁,便对春阑……且弱水阁是姜鸾国先皇妹妹恭亲王南宫云钦掌管着,南宫云钦和秋家家主是好友,此次秋瑾天的事情,不知和她有没有关系。”
“弱水阁的人,可还说了什么?”鬼弗然的手轻轻敲着桌案。
“并没有。”
“给弱水阁传递一个消息,让她保护好春阑。月人你亲自去送这消息。”
“是。”说罢,月人行礼退去。
昏黄的烛火将鬼弗然映衬的更为冰冷,不只是从何吹来的寒风让人阵阵发冷。受伤还未好透的鬼弗然,紧了紧衣服,月华将大麾披在了她的身上。
“教主,这秋瑾天可要处死?”寒域问道。
“不着急。寒堂主,水牢里的长老们可还好?”鬼弗然站起身,理理衣物。
“那三位身子骨还算硬朗,还留着半条命呢。”寒域道。
“那便好。这些人的命就先留着。”鬼弗然看了眼血肉模糊的秋瑾天,离开了。
寒域点头称是。
月华将桌上的信件拿上,紧跟其后。
出了石洞,天已经黑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初秋,但在这山里,温度就同冬天一般。
“和我去趟影阁。”鬼弗然突然站定身子,让月华猝不及防。
“影阁?主子,您是要……”
话未多说,鬼弗然便朝着影阁走去。她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论是不是她的缘故让春阑收到这样的伤害,她都是太不够小心才让她的人受到伤害!
她的人?想到这,鬼弗然突然停下来,身后的月华差些撞上来。
“月华,是不是我不够小心?才让他受到伤害?”
“主子,您别想太多。皇室的人阴险狡诈,如此对待他人也是常事。”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把他当做什么?”对啊,把春阑当做什么?一个男人?一个归属?一个……属于自己的人!不论自己是谁,是什么身份,即便手染鲜血,即便杀人如麻,春阑都是属于自己的,春阑就该是自己的!
认清内心的鬼弗然心下轻松许多。
“主子,认清自己的内心,才可以真正保护好春阑公子。”月华提醒道。
鬼弗然看着天上的明月,心下了然,“等月人回来,让她去羽阁取姜鸾国皇室的所有消息,还有当年鬼刹到底因何帮皇室。”鬼弗然可不相信,鬼刹真的因与先皇是好友而在焚天之战帮助他。而且,欺负了她的人,皇室可别想好过!
月华称是。
鬼浮教,影阁。
影烈倚在软塌上,吃着盘里剥好的水果,见鬼弗然来了,起身迎接。
“正好你来了,有事给你说。”
“先不急,影烈,带我去见影卫。”
影烈见鬼弗然很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鬼弗然仔细看着影烈,“自是有用。”
影烈挑眉,“教主随我来。”
经过一个时辰的观察和影烈的介绍,鬼弗然定下了三人。这三个人,分别是影一,影四和影七。
按照影阁的规定,只有排名在前十的影卫,名字里才能带有“影”字。如果想要进前十,影卫们只能通过去挑战排名前十的方法才可以,而且双方,只能活一人。如果失败,便是死即使这样,那些影卫们依旧选择挑战。这是属于他们的尊严和光荣。
“影阁的人,排查如何?”鬼弗然问道。
“刚才正想和你说这些事情,内奸除的差不多了,除非是那些成了精的没有查出来。”
“再仔细排查一遍。三位长老留下的东西应是不少。暗中悄悄进行,不要打草惊蛇。”鬼弗然悄声道。
影烈笑了笑,眼角上扬,“谨遵教主命令。”
鬼弗然看着身后的三位影卫,道:“你们三人,去弱水阁保护一个叫春阑的人。到那儿之后先去找弱水阁阁主季捂姣。若是春阑有任何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三人行礼称是。
白鹿城,弱水阁。
“楼主,春阑的信息已经传给了鬼浮教。现在,鬼浮教四大护卫之一的月人有要事相告,现在在门外等候。”季渊,也就是季捂姣的贴身侍女,在门外通报。
“让她进来。”这声音媚而不娇,妖而不艳。
月人推门进去,顿时一股子芬芳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楼主安好。”
柔软的鹅毛地毯铺在地上,月人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窗子全部打开,风吹进来,带着秋天的冰冷。而季捂姣身穿单衣,在软塌上半躺着。
“消息我主子已经收到了,主子让我给您带句话,‘照顾好春阑’。还有这封信,主子命我亲自给您。”说罢,月人将信递给季渊,季渊将信递给季捂姣。
季捂姣仔细看着手中的信,顿时站起身来,激动的说:“教主可还说了什么?”
“主子还说,要让您小心些,豺狼虎豹收不住利爪,届时可去找名汇楼。只不过,主子受了重伤,还中了紫英教的毒,不能与您一道煮茶赏月了,只希望您能照顾好春阑,让他能够平安。主子还说,会调几位影卫来保护春阑,届时会来与您报备。”
“好说。让弗然放心,春阑定会照顾好的。不过,你还是让你主子赶紧来将他接走,毕竟人在自个旁边才是更好的,希望她能够明白弱水阁的难处。”季捂姣将滑落到肩的单衣往上拉。
“好。”说罢,月人转身离开。
季捂姣看着手上的信,露出邪魅的笑容。
白鹿城,城外郊区。
漆黑的羊肠小道,带着几分凉气的寒风吹响枯枝败叶。
羌悠小心的往前走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因为路上皆是飘落的枯叶,踩上去就会发出声响。
路尽,一小院落出现在羌悠眼前。屋内亮着光,羌悠敲门进去。
一位身着云纹绉纱袍的女子站在烛火前,手里捧着《四海五荒传》,手指轻敲桌案。
“桑寅大人。”羌悠跪在地上行礼。
“最近发生的事情可真多啊。若不是王爷派我来这儿,王爷怕是还不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欺瞒了她吧!”桑寅的眉眼带笑,仔细瞧去确是带着阴狠狡诈,英俊潇洒的外表不知迷惑了多少人。
“属下不敢。”羌悠身子低的更狠。
“你倒是不敢,可是她敢不敢,我就不知道了。想摆脱王爷的掌控,你们还嫩了点。”那女子捏着羌悠的面容,仔细瞧着,“相貌堂堂,眼若寒星,虽不至于秀美娇艳,仔细瞧着倒别有一番韵味。我不嫌弃你的年龄,也不嫌弃你不会怀孕,跟着我回京都,我替王爷求情,王爷不会怪罪你,而你也不用想着复仇,也不会接触危险,可好?”她的语气里缓慢而轻缓,像是毒蛇吐着蛇性子缓缓靠近猎物。
羌悠急忙道:“属下知错,是我瞒报消息,是我……”
“我?”说话的同时,桑寅的手按在羌悠的肩上,使用内力将羌悠的肩膀卸下,且将他的经脉打乱。
羌悠闭上眼,吐出血,咬着牙忍痛认命道:“奴,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爷让你们监视江湖之事,可不是让你们与江湖之人勾结的,明白吗?”桑寅抚摸着羌悠的脸,柔声道。
“奴明白。”
“来了姜鸾国,就要尊重姜鸾国的规矩。想报仇,还是要靠王爷的。羌悠,你回去可要好好教育她,王爷身边的人可不止你们!你可不想让那么可爱的她消失吧?”
“是。”羌悠咬牙。
“这一切都是王爷让桑寅做的,羌悠大人可莫怪我啊。”桑寅附在羌悠耳畔,轻声道,“回去吧,不早了。”
“奴告退。”
出了院子,羌悠抬头看着天,圆圆的月亮发着柔和的光,仿佛能渡了世间万般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