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戈走在路上想起云焰说起的话,越想越不对劲。
是,他是忌惮异族人的身份,但至于不让她有孕下药之类的。他可从来没做过,难怪她会如此这么生气,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着。晾谁也不会心里好受吧。
云焰,是我对不起你。
“知书,去查。舒贵人平日里和谁来往的比较多?”
知书回答道:“回皇上,是皇后娘娘,菁贵妃与刘常在。平日里总爱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是吗?合起伙来算计朕。高渊也好,余綦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联起手来虎视眈眈的,怕是早就想篡位了。
“派人去好好查,今日鱼贵人侍寝。云焰她,大概不会原谅朕了,知书你从小便与朕一起长大。高晖自然是你师傅,但朕还是喜欢你伺候。你觉得朕是不是真的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知书笑了一下:“奴才认为不是,皇贵妃娘娘晕倒时,您眼里的焦急不是假的,对鱼贵人和晔贵人更不是。皇上,您其实从未因为她们是外族人而忌讳。否则也不会这样待她们这样好啊。”
是了,我从小生活在皇室里,母后慧妃不受重视。当时,良妃跋扈,愉妃多子,静贵妃专宠,母后若不是得了高氏一族的帮衬,也不会有我的一日之天,更别说登基成为皇上。
那我何尝不想做个兄友弟恭的人呢。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凌越登上宝座,他是嫡子,骑射书学无不是先帝亲手教的,就连下学都是先帝亲自与先皇后去接的。而我只是个小小妃子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羡慕。
所以,我对嫡出这个身份十分敏感,我一直认为,身份而已不应该代表他一生的命运。
我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我知道如果我不争不抢,总有人会把我当棋子,如果这局对弈中是我来当旗手该多好啊。
当年那场木兰秋狝,是我亲手将毒药涂在三哥的箭上,让他毒发身亡。又将毒药与静贵妃串通起来里应外合,放于良妃的寝殿内,致使她自尽而亡。想来,当时我也不过14岁,竟就有如此狠毒决断之心。
铲除了三哥,大哥早亡,四哥体弱多病,只剩下二哥,五哥,六哥。
二哥那年,不知怎地喜好吃野味,我便忽悠他吃生蝙蝠可以绵延益寿,成仙。于是他便去寻那白蝙蝠,没多久便暴毙,七窍流血而亡。先皇后因此而悲痛欲绝,一年后便崩逝。
五哥感染了风寒,母后买通了太医,知道五哥自幼体弱性寒,畏冷到极致。于是便在他平日里的药膳里加入了几味药性猛烈的药,五哥一时受不住,便去世了。
六哥与我交情匪浅,他是嘉嫔的儿子,嘉嫔早逝,他自幼便被母后抚养,与我时常做伴,就连入睡都是我耍小孩子脾气非要枕着他的胳膊才能睡觉。他当时天资聪颖,待人也和善。我甚至觉得他才是未来的天子,将来我可以做个王爷逍遥自在。
他去世,是我永远越不过的一道坎。
我与他儿时的陪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真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啊。没有功名利禄,没有爱恨情仇的那一刻,只有我与你与一纸长鸢。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我就这么在母后与高氏一族的扶持下,一步一步踩着他们的尸体披上龙袍,走上这个无人之巅。孤单又冷。
只是,谁又真的懂我的心意呢。我何尝想当这个皇帝,若是他,我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了王爷,辅佐他去管理这半壁江山。
午睡完后,我又想起了这一切啊。这一切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凌戈便去找了太后,吩咐其余人退下。
“母后,儿子很想知道关于凌清的死。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凌戈的眼神变得可怖起来,死死地盯着她。凌清的死是他一生的痛。
太后并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哀家也不隐瞒,知道你心系于他,凌清他是个好孩子,只是他错就错在生不逢时。哀家也不愿看着他去世,只是凌清的死哀家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便去问问你亲爱的皇后。”
不是哀家不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比现在还要难过,不如让高渊背起这个锅,反正她犯的错也不少了,还差这一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