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狗放回菜地时瞄了眼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高大威猛,凶悍中找不到一点优雅之处。
这车的品牌我认识,听我那个车迷爸爸提过,他形容这车的原话是这样:油耗超高,踩一脚油门,十块钱没了,开这车的要不就是钱多烧的,要不就是钱多烧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蕊蕊爸爸的外表文文弱弱,选车的眼光可真是不怎样。
“有什么问题吗?”他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抱歉笑笑:“不知道我这个开惯了甲壳虫的女司机能不能成功驾驭你的代步工具,太华贵太霸气了。”
他愣了下,清秀的眉毛微动,轻描淡写说了句:“这车是我借来的。”
我:“……”
“不过你不用有心里压力,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我:“……”
我被他的话噎到,本意是想夸他事业有成年少有为的,现在总不好再说:她爸,你借来的车真拉风啊!!
于是,我默默接过车钥匙,载着他父女俩驶离村子。
暮色四合,灰色笼罩大地,砖头铺垫的道路两侧树枝错落交织,遮蔽了不少残弱的霞光。水泥路面的乡路平坦,左拐直行了两次,又不知往哪转了两圈才到达了镇卫生院。
他父女二人去值班室看医生,我靠在车身上看月亮。
轻如娟纱的浮云一层又一层地从月亮上飘过,看的我眼睛发晕,便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下狗毛过敏的治疗方法。
有一大部网友表示,狗毛过敏是完全可以自愈的,只要离过敏源远一点就可以了。
我对此表示怀疑,莫不是蕊蕊她爸小题大做了?那只小狗也只有胎毛而已。
前方突然有一道阴影洒下来,我抬头,与他平视,脸上尴尬一笑:“看好啦?”悄然关掉手机屏幕。
他解释:“蕊蕊有过敏性哮喘,所以我方才有点着急。”
我呆了一呆,这人是鬼吧?怎么能看懂人心里在怀疑什么?
我妈曾说过,有一种人喜欢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这不是缺点,这是缺心眼,这种人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傻人有傻福,殊不知,傻B与傻人有区别。
此时的我实在是痛心疾首,我妈为了教育我,真的是费了心思。。。
我这人方向感不太好,一条路不走上个十遍八遍根本在脑子里存不了档,所以回去时,我还是得靠蕊蕊她爸指指点点。
蕊蕊大概是打喷嚏累着了,一上车就睡倒在她爸怀里,幽闭的空间只剩下蕊蕊的呼吸音,我没什么想给他聊的,索性专注开车。
他大致是心情放松了,话也多了起来。
“今晚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我客气笑:“不用谢,这事我也有责任。”
他微抿唇,停了两秒又说:“看你不像北方人,怎会来这里?”
我自知海拔不高说话语轻声小,他能看出我是南方人不足为奇。
“我是……”突然顿住,想到来此牵扯到我爸的“关系网”觉得还是低调点比较好,于是把怎会来这里回答成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荣光小学的音乐舞蹈老师。”
不知道他对这个答案满意不,我从内视镜观着他的反应。
他本抚摸着蕊蕊头发的手停住,惊讶之后忽而转笑:“嗯。”
我有些茫茫:“你笑什么?”
“抱歉。”他嘴角还浮着笑:“我……一时没忍住。”
我深吸口气,这人的笑点未免太低了,还是说,我长得没个能歌善舞的老师模样?
我又往内视镜看了一眼,他的轮廓极其柔和,勾起的眉梢嘴角就像车窗外随行的月亮,使我感觉天空都变得明亮了。
“右转。”
他打断我的愣神,我本能听从指挥转动方向盘,他突然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说:“你是雨市人。”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吓到我了!
按照我妈的说法,我是个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傻……人,但我绝对没有傻到把户口所在地都写到脸上的本事,不得不惊讶,他如何一语中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不已。
他还是微笑:“我刚巧在雨市生活,荣光小学申请支教音乐老师的手续是我递交的,当时,也只是帮牛校长试一下而已。”
我也笑了。
我一直相信世间万千事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探索答案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刨根问底,很没必要。
“真巧。”我这么说了一句。
他没接我话,大概在茫然我为何会笑。
所以说,公平是存在的,你噎我一下,我噎你一下,大家千万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