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惜总是独来独往,在班上也没什么朋友,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走着,她还刻意调整了方向,刚好朝与篮球场相反的方向走。
不知什么时候,她似乎听到身后有些嘈杂的声音,好像在喊“小心身后”,在那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转过了头,一颗篮球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直像向她冲去。
就在黎九惜正抬手挡住头的时候,一只手臂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篮球在砸中手臂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黎九惜确认没有危险了,才抬起头,那个人正挡在她的侧前方,他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蔚乘风……谢谢。”黎九惜小声地说了一声。
实话说她刚刚看到是蔚乘风的时候,心里竟还有些庆幸不是严译桐,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她怎么会这么想当然地认为严译桐会帮她挡球,这球是他扔得都说不定呢。
蔚乘风收回手,看了黎九惜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笑了笑,接着便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黎九惜在看到他笑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确定:他受伤了。因为他的脸色真的比往常要苍白,还有他刚刚收手时略显僵硬的动作。也是,从那么远的距离砸来,其威力可想而知。
要是刚刚被砸中的是她,若砸到的是后脑勺,她估计就直接凉凉了,若砸到脸,估计也毁容。
黎九惜想着,心里不禁一紧,抬脚便向蔚乘风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一眼都没有看他。严译桐缓慢地,以旁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停下了脚步,他距离黎九惜的距离,只有短短两米,但她还是没有看到他,他比蔚乘风慢了一步。
严译桐迅速地转过身,向篮球场走去,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在看到队友的时候,笑了笑:“继续吧。”
黎九惜追上蔚乘风的时候,他正从医务室走出来,手臂上缠上了绷带,还用夹板固定了。一见到黎九惜,他嘴角抽了抽,不易察觉地将受伤的手臂挡了挡。
黎九惜却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上前,声音很小地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痛死他了!蔚乘风看着黎九惜微微垂着眼皮,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笑着说:“没事,刚刚离你比较近,顺势就挡了一下。”他流畅地编完了一段谎,接着就瞥见黎九惜皱着眉头的样子。
就黎九惜自己的话来说,她可不是爱欠人情的人:“要不,你下次来我店里买蛋糕,钱我包了!”她说着有些激动,一不小心碰到了蔚乘风受伤的手臂,蔚乘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下下次也……”黎九惜忙道歉。
蔚乘风不禁在心里觉得好笑,照她这样道歉下去,蛋糕店不都得让她赔了?
过了一会儿,蔚乘风被校医叫进了医务室,黎九惜才回到操场。
她回去时,严译桐正好打好篮球,走出篮球场,吴萱南便拿起毛巾和矿泉水递给了严译桐,一旁的郭怡婷见黎九惜回来了,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杀了她。”
郭怡婷想着,不禁出了神。
严译桐对于吴萱南往往是毫无防备的,在喝了一口矿泉水后,脸色便变得煞白,大脑的晕眩感一次次地袭来,感觉……有想吐的冲动,他迅速地将还装有水的矿泉水瓶扔在了地上,用手背捂着嘴走向了洗手间。
黎九惜正好看到了严译桐,差点没停住脚跟了过去。只是看到一群人都看着她,她还是没有动,站在原地。
而吴萱南早已吓坏了,她一脸苍白地看着郭怡婷:“婷婷,那瓶水不应该有问题啊,为什么译桐他……他没事吧?”吴萱南咬着苍白的唇,眼眶通红着,差点就流下眼泪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严译桐回来了,他的肤色本来就比较白皙,这下简直苍白得没有了血色,他扶着额头,强忍着头脑的昏涨之感,在操场上坐了下来。
“是黎九惜干的,刚刚她就站在这边,那除了我和萱南,就没有人可能动手脚了,只能是她!”郭怡婷突然站起来,拉着吴萱南说道。
黎九惜突然被点到名,直接站了起来,反驳道:“我没有!我才刚刚回来,凭什么说我动手脚?!”
郭怡婷一愣,她大概没想到黎九惜会这样说,她看了看吴萱南,又看向严译桐,道:“萱南,你和严译桐总不可能有什么过节吧,而我也是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开学第一天的事都还记得吧,是不是从那天起,你就和严译桐有了矛盾,一直过意不去,所以你抓住了严译桐常肠胃敏感体质的特点,而将给严译桐的水调换成了过期的呢?”
黎九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郭怡婷说的还真是有理有据,她自己都差点信了呢:“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步这一个连你都能轻易识破的局去陷害一个跟我无关紧要的人?”
她嘴上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心里却不禁想,她怎么会知道严译桐肠胃敏感?若不是有什么目的,一般人不会这么了解他吧,甚至连这些都了解得那么清楚。黎九惜不得不对郭怡婷其怀疑。
“哼,难道你干了这事还会主动承认吗?我看就是你!”一个围观同学按耐不住了,大声反驳黎九惜。
“是啊,吴萱南和严译桐都知心知底了,难道不是你还是吴萱南干的吗?”又有人喊道。
“对啊对啊,难道还有其他人,你就认了吧,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
场面一度混乱,且大多都是支持郭怡婷的,黎九惜感觉大脑里简直有一窝蜂在嗡嗡直响。她不住大声吼道:“不是我!”她本就很难克制自己的脾气,再加上这么多人在她耳边大声反驳,叫她如何忍受。
黎九惜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红,她瞥了一眼严译桐,后者还是保持着和刚刚一样的样子,扶着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转身便向操场外面跑去,一直跑到了学校最北面的一栋很少有人的楼,心里有一股气没得出,她一口气从一楼跑到了这栋楼的楼顶——这里不会有任何扰乱她心境的话语。
严译桐从余光中瞥到黎九惜跑出了操场,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当时那些人都在争论到底是谁动了手脚,没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