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达带着六七个人走进章明殿,随即将殿门关上。少帝只见这宫殿都是两人合抱的大树做的柱子和横梁,交接处拱斗榫卯钩心斗角,十分繁复,整个宫殿都涂着鲜艳的红色,不禁感叹自己蹈风一族“木寮石臼”的简陋。一行六七个人又几经转折,来到了偏西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内部并没有什么摆设,榛木地板显得非常洁净。巴达招呼众人席地坐下,道:“其实自从卬从断谷离开去寻酋长之杖起,我们就没有再召开过血族大会。现在我们先召开一个血族长者会议,想商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召开血族大会,也商议一下我们在血族大会上主要讨论什么。在座的都是血族长者,少帝也是蹈风者继任首领,我们和蹈风者之前并无仇隙,况且听卬说少帝还在取酋长之杖时帮了很多忙,是尼族的大恩人,因此我们也不要因为少帝在场而拘束,有什么想法都说明。”
少帝趁着众人沉默的机会,道:“我蹈风一族,也是想与这洪荒大陆上的众生灵和睦相处,在小甘洲遇到卬后,和他相处几个月,深谈过许多次,让我明白,尼族有很多东西值得蹈风一族借鉴揣摩。到了断谷,见到血族建筑规划,祭拜先祖,更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次长者会议和血族大会,我也想在旁边看看,多学学,还望酋长及各位长者准允。”
巴达微微一笑,道:“少帝你也不要说借鉴,不过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揣摩揣摩。有什么事,你也可以问卬,也可以问我。好了,各位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卬率先道:“酋长之杖虽然回到了我们尼族,但是因为忽达酋长被害,我们还要去灵山巫族那里,重新学习酋长之杖的妙用,因此还请酋长计划。”
一个看来年纪很大、但是却满头黑发、目光深湛的老者道:“卬,现在你先给我们说说以下几件事情:一、你是如何取得酋长之杖;二、我族忽达酋长在渭滨遇害,为何酋长之杖到了小甘洲;三、酋长之杖到底有什么妙用。你一一地说一下。”
巴达边听这老者罗列,边点头,最后道:“百涞说的是。卬,你就将你所知道的都说一下。”
卬便将自己如何辗转到了小甘洲,如何和少帝相遇,如何偶遇神天吴,自己如何求神天吴才得到神天吴的允许去取酋长之杖,神天吴告诉了自己酋长之杖的来历和妙用,还告诉了自己忽达是怎样被害,酋长之杖是如何到了小甘洲,以及自己和少帝如何去汤谷取酋长之杖,都对众人说了一遍。
他说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众人听了,又问了他一些他疏漏的地方,断断续续差不多近一个时辰才说完。
一个比卬还年轻的人紧扼右腕,怒道:“原来是慕道者杀了我忽达酋长,此仇不报,我族人寝不安宁!”
巴达看着他,平静地道:“但是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听到过慕道者这类生灵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要去报仇,怎么能够?”
年轻人道:“但是假若此仇不报,我们难道不愧对忽达酋长的英魂?忽达酋长夙兴夜寐,为我族久远未来,呕心沥血,却被那些贼人杀害,我族却不思为先烈报仇雪恨,族众也不会答应!况且现在洪荒大陆,泛游者甚多,我们定能打探到慕道者消息,到时候不管是千山万水,都要去一雪前耻,就是拼上我族全部化成猿鹤虫沙,也在所不惜!”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百涞连连喝道:“政!政!休得胡言!”
不过卬也对百涞道:“害我酋长,此仇当然要报,政之所言,也不是胡言乱语。”
不过雄又为此和卬争论起来,其余各人也趁机发表各自意见,一时间嗡嗡殷殷,乱作一团。
巴达站起来,将手中酋长之杖在地板上重重地一戳,众人一下子都停住了。巴达扫视了众人一圈,见众人都没言语了,便道:“忽达酋长被慕道者所害,我们当然要报此仇。不过刚才政也说过,我们还要去打探寻找慕道者所在,这并非是一时半月的事。就是知道了慕道者所在,我们也要窥觇他们的势力若何,然后制定报仇计划,不可贸然行动,因此我决定此次血族大会之后,派几名我族好手先去打探消息,等有消息之后再说此事不迟。”
顿了一顿,巴达转向卬,道:“卬之前说,要去洪荒大陆南粤之灵山巫族那里,重学酋长之杖的符咒,这最为紧要。酋长之杖是我血族镇族之宝,也是我血族安身立命之依靠,现在我们只有酋长之杖,却无法运用,只会徒引觊觎。不过鉴于忽达酋长在三百年前有酋长之杖和血族密语护身依然被害,这次我要到更远的灵山去,一路要加倍小心,因此还要选五十位有力之人陪我同去。这个也要在血族大会上向族众说明。”
雄看了一眼少帝,用他那低沉的声音道:“我族现还有一事,更为重要。”
巴达居高临下,一切都看在眼里,见雄对少帝在场有所顾忌,便道:“你说!”
雄道:“在断谷我族繁衍生息已经三千余年,但是数年之前,这里来了巨猿,族众深受其苦,摧老折幼,当时我族就已经提议举族迁徙,但因为当时巨猿之苦还不算剧,而且我族众大都安土重迁,不愿迁徙。这两年巨猿之数剧增,但酋长又以卬外出寻找酋长之杖,我族迁徙无法告知,因此一直在等待卬的回来。现在卬已经回来,我觉得此事应该立即实行。”
巴达道:“此事我一时没有想起,不过既然雄说起此事,我想问百涞,之前我交付给你去勘定新居之地及迁徙道路的事,办得如何了?”
百涞道:“新居之地我们看了大概有七八个地方,我觉得在断谷西南三千里远近,有一个去处较为合适。彼处叫茂山,前后左右相距皆有两百里大小,而其地方圆千里,尚无别的成群生灵居住,我们正好可以迁到那里去。至于迁徙道路,我们也都看过,沿途可能有些部落族群,还有些灵异兽神,不过时间匆匆,我们也只走了一趟,路途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巴达点了点头,环视众人道:“想我忽达酋长舍生忘死,就是看到这断谷地域狭窄,不能容我血族族几万众,想要为我血族找一个更好的安身立命之所。巨猿刚现之际,我就想到了此事,因此派百涞率人去洪荒大陆各处寻找,现在知道了茂山可以做我血族容身之地,我们就尽早迁徙过去。”
卬道:“可是去灵山又不能耽搁。”
巴达想了一想,道:“我血族迁徙去茂山也是往西南去,与去灵山方向一致,因此我们可以先迁徙至茂山,然后再去灵山。这巨猿现在差不多每晚都会来几只,每次我们都要格外幸运才不会有人损伤,去年一年就差不多折了近三百人丁,我们去灵山,往返可能要两、三年之久,这么长时间,可能要折损近千人丁。因此我血族还是先迁徙去茂山再做别的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