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于璟吃了早饭去县衙之后,秦可贞等人没事便在房里闲坐,看看医书,学习药典。闷了她就去花园里走走,或者是看新竹等人练习武艺。陈娟和娇娇跟着秦可贞和赵梦霞学习医术,她们每天攻读医书,认识药材。欧弟和玉香也喜欢学医,只是她们两个都不认识字。秦可贞就先教她们识字,云南的各种草药都很丰富,欧弟和玉香认识很多植物的名称,但是不懂得药用,她们如果学会了辨识草药,对秦可贞的帮助就很大了。
她们十几个人在家里各学各的,弄的家里像个武馆,又像是个私熟,还像是个药铺,都忙的不亦乐乎。幸亏于璟也不干涉她们,任凭大家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们也感到轻松快乐,各学所长,各施所用。
一天,吴媗问道:“夫人,药馆什么时候开起来?”秦可贞说:“等过几天吧,老爷现在心里有事,我们先不给他添乱。先找人去打药箱药柜,联系药材商人,准备器具。我也要去街道上看看,选个地方租两间房子才好。”吴媗说:“夫人,城里面店铺虽然不少,我们租的院子旁边不是还有三间商铺吗?夫人就用这三间房子好了,出入就在自己家里,送饭也方便。”秦可贞说:“这三间房子虽好,只是太大了些,恐怕用不了那么多地方,可惜了。”吴媗笑道:“总是我们自己租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夫人不用,难道还要再租给别人去不成吗?”秦可贞想了想,说:“嗯,那倒不必了。也好,我们就用那三间房子开医馆,去的远了,郎君又该担心我们了。”吴媗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老爷担心也不为过,昨晚我听老爷说起那个什么木然山官,老爷担心不好对付呢?”秦可贞点点头,说:“所以我们现在千万别给老爷添乱才好,老爷才可安心对付木然。木然不除,老爷如芒在背,凶多吉少。只是一切都要在暗中进行,急不得,这事也不能透露出去,等老爷找准时机,把木然山官一击毙命才好。到了那时,新城县就没人再能威胁到老爷了。”吴媗说:“县里山上还有很多土匪呢,也不好对付。”秦可贞笑道:“一些山贼而己,他们不是老爷的对手,老爷能轻易的除掉他们,这个妺妹放心就是了。”吴媗听了笑道:“奴婢愚钝,没有老爷夫人看事情看的透彻。”
下午,新竹等人练了会箭,新竹见秦可贞坐在院子里有些闷闷不乐,便走过来,说:“夫人,你怎么了,好像精神不大好。”秦可贞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有些慵懒而已。”新竹说:“夫人来了新城之后,整天都在家里,还没出过家门,心里烦闷,不如奴婢陪夫人去外面走走吧。”可贞笑道:“外面有什么可玩的吗?这个城又不大,周围都是高山,能去到哪里玩?难道去爬山不成吗?我可爬不上那么高的山去。”新竹说:“夫人不想上山,就在城里随便走走好了。这城里各族人都有,夫人看看不同的风俗,准保大开眼界呢?”秦可贞笑道:“有什么大开眼界的,你见过了吗?”新竹笑道:“这里的倮倮人,就是沙果那个族的人,女人穿的都是短裙,露着大腿呢?让我穿可不敢。”秦可贞说:“沙果也没穿过那样的衣服啊?”新竹说:“沙果跟我们在一起,肯定不能穿了。他们这里天气湿热,好多族的人都是赤胳膊露腿的。”秦可贞说:“女的也那样吗?”新竹点点头,说:“男女都一样,山里的人都这样穿,只有我们汉人才裹的严严实实的。夫人去看了就知道了。”秦可贞说:“好吧,我去问问二夫人去不去,你问问有谁想跟我出去玩,等下一起走。”新竹听了点点头,说:“好的,夫人。”
秦可贞起身回房换了件薄纱裙,她问了赵梦霞,赵梦霞正在钻研针炙,练习穴位,她不便外出。可贞便叫上吴媗,带了新竹,娇娇等人,走出家门,来到街上。几个人走走看看,城里街上行人不多,他们见了秦可贞等人,知道是县令的夫人,纷纷避让,远远的围观。秦可贞看到当地的人大多长的矮小黑瘦,女子大多穿青衣短裙,真的像新竹她们说的那样,衣着暴露,肤色较黑。她们有的赤着双脚走路,让秦可贞很是惊骇。秦可贞问:“沙果,这些都是什么人?跟你是同族吗?”沙果说:“有几个是倮倮人,跟奴婢同族。剩下的大多是波拉人,苗人,和侬家人。看她们穿的衣服就能知道了。”说着,便和欧英指着穿不同服装的人,一一说出他们的族名,竞有七八个族之多,看的秦可贞等人眼花缭乱,辨识不清。可贞笑道:“幸亏带了你们俩来,要不我都把他们给混在一块了。早就听说云南民族多,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秦可贞说:“沙果,你们四个人的衣服少,想卖什么衣裙带我去看,我给你们买。”沙果说:“不用了,夫人,你那天给我们银子,己经买过了。”秦可贞说:“怎么没见你们穿呢?女孩子喜欢漂亮,多买几身也好洗换。”新竹说:“夫人,也给我和春红买身她们的衣裙的,红红绿绿的也挺漂亮。”秦可贞指着街上的少女,笑着说:“你也想要穿那样的裙子吗?小心让老爷看到了,不打断你的腿。”新竹说:“我不要那种裙子,太短了,她们也有褶皱长裙,我们可以穿。”欧英说:“夫人,我们雅尼人的裙子姐姐能穿。”秦可贞听了笑道:“好吧,等遇到了就给你们买,有些短裙在家里穿也可以,天气炎热,在家里谁还穿那么多衣服,穿的凉爽了才好。只是到了外面要注意点就是了。”几人听了点点头。
她们路过一个药铺,看到里面有个女子倒在地上,铺子里有个小女孩正在苦苦哀求。秦可贞见那个女人病的不轻,她让沙果将那个女人扶起来坐好,她拿起那人的手把了把脉,找出病人的症状。秦可贞放下那个女人,走进店里,只听药铺里的郎中说:“跟你说了,她这病我看不了,你们还是走吧,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秦可贞见郎中面前跪着的小女孩,年约十二三岁,正在苦苦哀求。小女孩看见秦可贞,她才止住了哭声。秦可贞说:“大夫,治病救人是做医生的本份,来了病人,哪里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如果耽误了病人治病,你做医生的于心何安!”郎中见秦可贞穿戴华丽,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只是这城里的人他都认识,这个人却面生的很。他上前鞠了一躬,说:“这位夫人,不是在下见死不救,只是在下学艺不精,医术有限,治不了这个病。又且铺子里药材不足,平时只能治些小病,勉强度日。这个病人身体沉重,小人查过了,不知是患的什么病。不是小人不想给她治,是真的治不了。”秦可贞听了,她说:“这个人病是病的不轻,但也不是不可医治。有半分希望,做医生的也不能往外赶病人,天理不容。让我看看你家的药材,或许有救。”那郎中看着秦可贞,说:“莫非夫人也懂得医术吗?”新竹说:“我家夫人的医术可高了……”不等新竹说完,秦可贞瞪了她一眼,呵道:“不要多嘴。”郎中听了,他向秦可贞做了个请的手势。秦可贞走进柜台里面,她将全部的药材看了一遍,铺子里的药材不多,全是些寻常草药,其中有几味药可以用来给那个女人配药。秦可贞问:“请问大夫,城里还有没有其他的药铺?”郎中说:“城里还有一家惠安堂药铺,他们是家大铺子,药材全。”可贞听了点点头,说:“有劳大夫,去惠安堂抓几味药回来,可好么?”郎中听了,说:“这个……这个……”小女孩也说:“我们曾经去过那家药铺了,因为我没有钱,他们不肯给我嫂子治病。”秦可贞说:“不怕,我给你们些银子带了去,他要多少钱给他们就是了。”
秦可贞用郎中的纸笔写了几味药材,让沙果跟着郎中去买药。她又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交给新竹,说:“新竹,你赶快回家去,把这张纸交给二夫人,让她按我说的包好了你带过来。”新竹接过纸采折叠好,放在身上,转身走了。秦可贞让娇娇和欧英把那个女人抬到房里,放到竹床上躺好,先倒了些热水喂她喝了。等郎中买了药回来,可贞打开看了看,她让郎中拿出煎药的罐子,加上清水,秦可贞配好了药放到药罐里开始煎药。过了一会儿,新竹和欧弟也一块来了。新竹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秦可贞,秦可贞打开看过了之后,也放入药罐中,大火煎熬。秦可贞又拿起银针来,先给病人针炙了一会。等水烧开了,秦可贞抽出底火,用小火煨炖。约有半个时辰,方才熄了火,拿碗倒出药水,等药温和不烫了,秦可贞慢慢给病人喂下去。不大一会儿,病人气息加重,慢慢睁开眼睛,人也渐渐缓了过来。小女孩见了,喜不自胜,高兴的说:“嫂子,你可醒了。是这位夫人把你救治的。”那女人转过头来看了看秦可贞,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秦可贞说:“你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不要说话了。你安心静养几天,我再给你配几副药,吃了就会好了。”
秦可贞将剩下的药一一配好,包装好了。她问那个小女孩:“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离药铺远不远?”小女孩说:“我家就住在城北边,离这里不远。”秦可贞说:“那好,今天你们就先在药铺里休息一下,到傍晚时再让大夫帮你们煎一次药,吃完了药再回家去。从明天起,你在家里煎药。你把锅洗干净了,不要有油脂,加上两瓢清水,放一包药煮开了水,再烧一会儿就可以了。早晚各一次,不要落渣。你能听明白我说的话吗?”秦可贞见小女孩听不明白,她又更祥细的说了一遍,并让欧弟用当地话又对她解释了一通,小女孩才听明白了,连连点头。可贞把药交给她收好,她又对郎中说:“大夫,救人救到底,你帮她们再煎一次药,也做点饭给她们吃,等病人能走动了,再让她们回家去吧,我这里有二两银子,算是她们的费用,不够的话你再多担待些。”郎中见了忙摆手说:“夫人别这样,你已经破费过一次了,我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呢!说来惭愧,今天要不是夫人,她们在我这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一辈子心里不得安宁。夫人放心,等晚上吃完了药,我亲自送她们回家去,吃饭我也包了。明天我去她家里帮她们煎药,分文不取。”秦可贞听了含笑致敬,她见病人的衣衫破旧,知道她们是贫苦人家,便把二两银子给了小女孩,让她们买些东西吃。小女孩见了银子,千恩万谢,忙跪下磕头。秦可贞把她扶起来,让她照顾嫂子。
秦可贞等人刚要离开药铺,只见有两个女人走进药铺里来,她们看到秦可贞给人治病,便也前来让秦可贞诊治。这两个女人身上患有妇人病多年了,因为城里的大夫都是男的,她们不好前来医治,只好常年忍受病痛。今天她们听说药铺里来了个女大夫,喜出望外,便相约了来到药铺治病。走到跟前,二人才认出这个女大夫竟然是县令的夫人,二人一时呆住了。
新竹见了,她上前问:“你们两个挡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闪开,好让我家夫人过去。”秦可贞看了看二人,说:“你们两个到药铺里来,莫非也是来找郎中瞧病的吗?”二人听了点点头。秦可贞说:“即然如此,你们进来让郎中给你们瞧瞧病好了。”二人听了又摇摇头,说:“我们不找郎中治,要治病就找夫人。夫人要是不给我们治病,我们就不治了。”秦可贞听了,她见二人脸色褚红,心里有些明白了,她说:“那好吧,你们进来,让我看看。”秦可贞也坐下,她先给二人号了号脉,问了二人一些病症。二人虽然得的是常见的妇人病,但是因为拖延的时间久了,有些严重,已经扩散了。秦可贞给她们配了些草药,拿回去每天煮水喝。她还有一种现成的药膏,是用十几种药材配制好后熬成胶状,装在瓷瓶里面,专门用来治妇人病的。用时拿小勺挖出一些来融在温水里,冲洗患处,很有疗效。可贞想到自己房里还有几瓶,便让新竹回家取了两瓶,给二人一人一瓶,回去使用。二人听了欢天喜地,她们拿了药,给了秦可贞一些钱,便走了。秦可贞把收的钱给了郎中,便带着新竹等人离开了药铺。
秦可贞又去另外一家药铺看了看,那家药铺店面略大一些,有个郎中专门坐堂瞧病。秦可贞看到他们行的是苗医,医术比刚才那家要强很多,他们药铺里的药材也齐全些。秦可贞看了一会,见他们给人瞧病的本领也并不算高明,但是在新城县也属他们为大了。这里缺医少药,百姓有病,也无钱医治,多有拖延而死的。医师无德,唯利是图也害人不浅。想到这里,秦可贞更想快一点把她的医馆开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