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于璟进内辞别了黔国公,黔国公命人备车相送。八个军汉各骑一匹马,持枪挎刀,又有五辆大车,载着秦可贞等人和行李箱笼。昨天下午于璟已经将新买的箱子装填满了,箱子底下装了石块,然后用布盖住,在上面再放上金银玉器等物,装车出发。一路上跋山涉水,走了几天来到新城县界。早有新城县的士吏人等前来迎接。相见施行后,在驿亭吃了几杯酒,便一路簇拥着来到县城。街市上的人听闻新县令到任了,男女老少都跑来看,见于璟带的车马众多,都说与前几任县令不同。到了县衙,于璟等人下了马,县里的书吏衙役门人等都来参拜县太爷。县里原来有一个典史,姓余,往日县里没有主官,全靠他主持县里的事情。余典史见县令到了,带着众人重新参拜。于璟谢过还礼,他见整个县衙只有十多个书吏衙役,也不急细问,先找人去安顿家人。
秦可贞等人下了车,娆娆婷婷,软软款款走进县衙,全县男女见了,以为神人。秦可贞等人都穿着华丽的衣裙,高贵典雅,令人赞叹不已。后面跟着十几个侍女,也是够有排面的了。军汉衙役卸下行李,当街摆了十二个箱包,满满的都是金银珠宝,玉器宝玩和锦绸葛绢,宫衣苏绣等物,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满街的人看了,齐声喝彩。都知道县令带的资财丰厚,有人计算,总数不下两万金。一时传遍全县,赞之叹之。
于璟见县衙狭窄,安置不开,便问余典史,县里可有大房子。余典史说:“城里有个大宅院,原来是南京来的大户,太祖时便来到这里了,开办商号,兴盛了几十年。这些年人丁不继,又迁回南京去了,留下一座大宅院,县里也没人租赁的起,老爷赁下来,安置夫人家小最好。”于璟问:“房子在何处?离县衙有多远?”余典史说:“不远,就在县衙前街上,来去没几步路,很方便的。”于璟说:“那好,你去找人问问主家可愿意出租?租金要多少?”余典史说:“他们的房子空置久了,没人住容易朽坏,租金是不肯多要的。”便命县里的一个衙役去把那家的房主找来。不大会,房主来了,却是房主的一个近亲。房主一家回南京去了,留下他在县里开了家米店,照看房子。于璟和他谈好租金,写了契约书,于璟先交了一年的租金,双方签字画押,将院子租下来。于璟命人将行李箱笼都抬到大宅院里去,交给夫人安置好。
于璟心里想:县衙里也不能没有人住。便请陆先生和周氏住在县衙里面,颇觉宽敞,一应茶饭,自有人服侍。陆先生也很满意。他和周氏二人也不喜欢人打扰了。周氏一路走来,见山高水长,路途遥远,谅是回去不得了,便一心一意跟着陆先生,二人住在县衙里,很是称心如意。
余典史等人备好了酒席,请新县令上座吃公堂酒。于璟把陆先生也请来介绍给众人,众衙役见是县令的义父,谁敢不敬。吃完酒饭,众衙役书吏散去。于璟见八个军汉都没有家小在身边,于璟把他们安排在县衙里居住,日后再作安排。
于璟处置好了县衙里的事情,他便去大宅院。于璟进去,看到这是个三进的院子,大门居中,大门右边有几间高屋大房,锁着门,看样子是从前的商铺。进了大门左边便是几间南房,是供家里的仆人住的。进了二门,是个挺宽敞的院子,正对面三间正房,左右三间厢房,正房两边还各有耳房,穿堂。院子里条石铺地,四角种了些花树,石桌石凳陈列一旁。吴媗和杏儿正在东厢房里收拾东西,二人见了于璟,行了礼。于璟问:“你们两个住在这里吗?”吴媗说:“我看前院也能住人,便对夫人说了,我和杏儿住在这里。西厢房也有人住。后面房间很多,够我们住的了。夫人说了,让她们自己选,喜欢住在哪里就住哪里。”于璟说:“好,我去后面看看。”吴媗携了于璟的手,二人经过穿堂,来到后院。后院是三座楼房,房间众多,虽然时间长久,房檐上的雕梁画栋,有些陈旧了,还很精美。白墙黑瓦,洁净悦目。秦可贞正在给众人分派住处,等都分拔完了,方才坐下。秦可贞笑道:“郎君,这个院子很好,我们住在这里很满意。”于璟说:“能够住的下就好,现在家里人口众多,全凭夫人费心了。”秦可贞笑道:“郎君放心,家里的事,我定能处理好,不使郎君再费心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了,好好过日子吧。我今天就给她们排定顺序,让她们各司其职,再无争执。”于璟说:“沙果她们四个人如何处置?”秦可贞笑道:“即然国公爷把她们赏给了郎君,她们就是郎君的人了,如何处置她们,全凭郎君的意思,又何必多心呢!”
等大家都安置好了住处,秦可贞把大家集中在内客厅里,秦可贞和赵梦霞左右坐下,其他人都站在屋里。秦可贞说:“如今我们都随老爷到了任上,一路劳累,大家也都辛苦了。从今天起,咱们都可以安心生活了。虽然我们同属一家,都是姐妹,但是对外面也要讲名份,分主仆,以免外人笑话,大家说是不是呢?”众人都说:“夫人说的是,奴婢愿听夫人吩咐。”秦可贞说:“我与霞妹都是圣上赐婚明媒正娶嫁给老爷的,我们两个当为正妻。”众人听了纷纷表示赞成。秦可贞又说:“秋萍姐姐是皇后娘娘赏赐给老爷的,虽是厨娘,老爷从不拿你当仆人使女看待,姐姐为妾,排在我和霞妹后面。以后就主管家里的饮食饭菜吧。”孟秋萍说:“奴婢遵命。”秦可贞接着说:“吴媗妹妹虽然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一路带着嫁妆跟随老爷,你来的虽晚,我排你在第四位,你可服气。”吴媗说:“夫人,我跟着老爷比较晚了,玉凤姐姐和秋燕姐姐她们都在前面,况且她们又比我年长几岁,我应该排在她们后面才里。”罗玉凤说:“你是自愿跟老爷的,跟我们花钱买来的不同,你理应在前面,我们为奴做婢,不敢和你争大夺小。”可贞听了点点头,说:“玉凤姐姐和秋燕姐姐虽然是买来的,老爷从来都没有轻看了你们,我和霞妹也高看姐姐一眼。两位姐姐按照进门先后排第五第六。”二人点头应允,心里欢喜。可贞又说:“余下的就是新竹,春红和小雨了,我们九人都是跟过老爷的了,都是老爷屋里人,以后侍候老爷,比她们小孩子方便些,你们也尽量住在这个院子里,让她们小的住的远些。”众人听了心里明白,都笑起来。秦可贞看了看陈娟杏儿等人,说:“剩下的九人都才十五六岁,你们自行分出年龄大小,等老爷收用了之后,再排出秩序。你们意下如何?”众女听了都羞红了脸,低头不语。罗玉凤笑道:“小丫头们还都害羞呢?不好意思了。”赵梦霞笑道:“早晚让她们害羞不得。”
秦可贞说:“秋萍姐姐,你在厨房里劳累,该找两个帮手帮你才好。”孟秋萍说:“夫人身边也需要找两个专人服侍你们才是。”秦可贞说:“嗯,以后家里家外事情多了,我也需要有人帮忙。陈娟是我的徒弟,就让她跟着我好了。”赵梦霞说:“姐姐选了陈娟,我也要个人使,我选娇娇好了。”陈娟和娇娇听了站了出来,说:“是,夫人。”秋萍说:“夫人为什么选她们两个?小雨更加能干。”可贞笑道:“小雨百伶百俐,我是知道的,但是有时我要使人外出,娇娇和陈娟虽小,但是二人都会武艺,出去了我也放心些。小雨留在家里,有事也可应派。”众人听了点头称是。秋萍说:“那我让小雪帮我好了。”她本来还想杏儿也很能干,但想到杏儿在吴媗身边惯了,夺过来不好,别人又不大满意。秦可贞见厨房人少,她见玉香做事勤快稳重,便让玉香也跟着孟秋萍在厨房帮忙。
秦可贞又说:“玉凤姐姐,秋燕姐姐,你们二人平日里常随老爷外出。你们两个老成持重,见人待客,帮助老爷处理一些事情,我是很放心的。”二人说:“是,夫人。”可贞又看着沙果等人说:“你们是云南本地人,了解此地的风俗习惯,平日里要是有需要,你们也要常随老爷左右,特别是老爷与土人接触时,更须要你们帮衬,你们可知道?”四个人说:“我们明白,夫人放心就是了。”
秦可贞看了看吴媗,说:“媗妹住在前院也好,若是有客人来,妹妹先行接待,看看情形,再通知我和霞妹。平日里你也帮我管家理事,为老爷分担些忧愁。”吴媗点头说:“是,夫人。”可贞又对新竹和春红说:“你们两个也陪媗妹住在前院,平日里没有事,看家护院,练习武艺,哪里有忙不过来了,你们也去帮忙。”二人说:“是,夫人。”又问:“老爷住在哪里呢?”众人听了都哈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良久,卢秋燕才忍住了笑,说:“老爷自有住的地方,还用的着你们两个人问,不嫌害臊。”赵梦霞也说:“你们两个放心,老爷时常也会去前院找你们的,不然,你们就到后院来。这里天气炎热,你们不穿衣服来去都可以的,我们都是自家人,又没外人。”秦可贞也笑了:“这两个死妮子,倒会卖乖使俏,怪不得老爷喜欢她们俩呢,按照我的意思,早打板子了。”新竹和春红也羞红了脸,任凭别人说笑,再不言语了。
秦可贞对热西提和阿依娜说:“你们两个人在家无事可做,忙时就去帮帮忙,跟着小雨她们学习端茶倒水;闲了你们就练习歌舞,读书写字。你们放心在这里住下,也不要求你们去做别的了。”二人说:“是,夫人。”秦可贞看了看众人,说:“平时家里的事情看到了就要去做,做完事再玩。有处人在时才立起规矩来。我们姐妹己有十九人,一家人也算够用的了。如果有谁发懒使惰,有事不做,我只能再去招了人来,到时人口更多,大家想想那样可好了?”众人听了纷纷说:“老爷也太不知足了,有了我们十几个人还不够了吗!”秦可贞说:“你们把事情做好了,老爷满意,我也好说话。要是你们四肢不勤,诸事不干,每日争风吃醋,让老爷厌烦了,到时老爷面前,我也不好说话了,老爷自然会找让他喜欢的人,你们可要想明白了。”众女说:“我们一定按照夫人吩咐的,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就是了。”可贞说:“那就好,大家好之为之。”
秦可贞又问孟秋萍:“姐姐,今天的晚饭可能做不得了,要是不能做饭,咱们早些到外面去吃罢。”孟秋萍说:“厨房里家伙碗盆都是现成的,洗刷干净就能用,只是厨房里没有菜,今天恐怕不好做饭了。等明天去买米买菜再做吧。”秦可贞说:“好吧!”便叫过沙果来说:“你和欧弟去街上看看,找家饭店,定好了晚饭让他们送过来,再打些酒来。”便取了五两银子交给她们。二人说:“夫人,太多了,使不了。”秦可贞说:“使不了剩回来就是了,拿着吧。我看你们四人身边的东西不多,要是缺什么了,自己就去买了来。你们以后要是缺钱用了,就对老爷和我说,我们拿钱给你们。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们零花钱给用。”二人听了连声道谢,连欧英和玉香也心怀感激。
沙果和欧弟出了门,新竹说:“夫人,我也跟着她们去到街上看看。”秦可贞说:“去吧,只是到街上不要惹事,到了这里,我们不再是路过,要长住下来了,不要与人寻仇结怨。”新竹说:“知道了,夫人。”她拉着春红,赶上沙果和欧弟,四人出门去了。
四人来到街上,新城县城依山傍水而建,地势高低不平,而且因为是在河谷里,比较狭长,只有两三条街道,顺着河沿山坡蜿蜒排列。除了一条可通马车的主道外,其他街道有很多石阶,车辆难以行走,运送东西全靠马驮人背,很不方便。四人边走边看,找到一家饭店,欧弟进去,用当地话同店老板说了订酒菜,店老板听说是给刚到任的县太爷做饭吃,高兴的不得了,满口应承了。沙果拿出钱来,店老板见是五两整银,也不敢多收钱,留够了酒菜钱,余下的尽数找兑给她们。新竹问:“几时能做好?”店老板说:“半个时辰就做好了。”新竹说:“那我们等半个时辰再过来好了。”四个人出了饭店,又到各处去看看,县城不大,临街的店铺倒是不少,只是大多关闭了。听人说这里是马帮来往之地,以前各种货物云集,还有很多外邦的东西,现在都己调敝了,令人惋惜。新竹和春红买了些水果吃,她们让沙果和欧弟也买些需要的东西,又在茶铺里买了一罐上好的茶叶,准备回去交给夫人。四人说着话愈发的亲密了。等回到饭店,饭菜做好了之后,让伙计帮忙送到住处,她们四个人再拿到后院去。孟秋萍等人接过去,摆在饭桌上,便请于璟到餐厅里吃饭。于璟坐在正中,秦可贞和赵梦霞左右相陪,再下面是罗玉凤和卢秋燕等人,孟秋萍和吴媗带着人在另外一桌上,沙果等人站着侍候。于璟说:“你们不用侍候了,都坐下吃饭吧。”沙果说:“老爷,那怎么能行呢?我们是奴婢,怎么能和老爷夫人坐在一起吃饭呢?”秦可贞说:“老爷让你们坐下吃饭,你们就不用再推辞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没有外人时,我们在家里同吃同坐,你们不必拘束了。”沙果等人听了,才坐在未席吃饭。小雪对她们说:“我们虽然是奴婢,老爷从来不把我们当下人看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四人听了点点头,开始吃饭。
吃完了饭,于璟等人回到内客厅里坐下,小雨倒了茶来。收拾完了家务,把前后门都关上了。院子里有专门的浴室,洗澡很方便了。众人都去洗了澡,秦可贞对热西提等人说:“晚上没什么事了,你们各自回房去休息吧。”热西提等人知道夫人们要去陪老爷了,她们便各自回房去了。热西提和阿依娜还有沙果等人住在花园里的阁楼上,离正房比较远。陈娟等人住在夫人楼下,没事也不上楼去。
孟秋萍熄灭了厨房等处的灯火,又各处看了看,罗玉凤和卢秋燕也前后检查过了之后,才上了楼,去陪老爷。现在自己家里,地方宽敞,诸事方便,大家可以尽情的欢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