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璟处理好京城里的事情,他去黔国公处辞行,要回云南去了。黔国公还要在京城待些时日才回去,于璟就先行告辞。然后又去辞别了秦太医和赵易两家,托付他们帮忙照看京城里的生意。于璟这次回去,算上在京招收的百工匠人,人数也不算少了,莫奇和冯青青买的物品也多,雇人货运,加上原来的兵士,一行人浩浩荡荡,足有三百余人。于璟先吩咐军汉常凯去通州码头上雇下七八条大客船,船上备足了粮米肉菜。胜春和军汉先带着兵士和匠人去船上住下,男女匠人分船另住。到了第二天一早,于璟等人才离开京城,到通州码头登船启行。秦含章和赵易直送到通州,见他们走的远了,才回去了。
于璟此番回去,不似来京城的时候有责任在身,回去却是一身轻松了。秦可贞邀冯青青与她们同乘一船,时常相伴,不致烦闷。蒙奇买了一班歌舞姬和小戏班,一路取乐,也不过问别的事情,只是偶尔请于璟前去吃酒叙怀。秦可贞乘坐的船上,除了几个船工之外,还有冯青青和她的两个贴身女仆,余下的都是她们一家人,船上颇为宽敞。冯青青住在船上,也觉得舒心。虽然还未成亲,秦可贞发话,新竹,春红等人也不敢再冷眼看待冯青青,众人对冯青青也事之如主。按照秦可贞的意思,等他们到了昆明之后,见过了冯浩,冯青青和于璟再成亲,最好是到马苏王城里去举行婚礼,那样,马苏人看着郡主出嫁,就没有人再敢有非议了。冯青青到大明国内二月有余,一路之上也知大明礼仪,她觉得秦可贞说的有理,便点头应允了。于璟日常见了冯青青,也觉得亲热了几分,如同杏儿热西提等人一样。
船队过了黄河,行走迅速,到了开河卫,已经是申时了,于璟命令船队在此休息一天,船上采购些粮米蔬菜。于璟和卢秋燕要去卢湾村见卢秋燕的父母亲并辞行。这次离开,卢秋燕不知何时才行回来,于璟和卢秋燕前去探望,以慰双亲,于璟先到岸上,找了个人先去卢湾报信,免得卢父卢母听说有船队到了,先来码头上,晚上回去不便。船队离开京城不久,就有南去的客船上的人谈论起这事了,开河卫作运河上的码头,来往的人多,消息传的也快,早就有人告诉过卢湾村的人了。卢父卢母也不知道船上有没有女儿女婿,船到开河卫时,他们想要先到码头上等着,以免错过了。卢父卢母刚打扮好了想要出门,忽见码头上一家客栈的伙计,骑马来到门前,跳下马来,问:“卢家长在吗?”卢父走出来说:“我就是,你有何事?”伙计说:“在下是开河卫街上信义客栈的伙计,京中有个镇抚司的于大人,今晚停舟开河卫,于大人命小的前来禀报家长,明日前来拜访。如果家长得到消息,请在家专等,不必去码头上了。”卢父卢母听了,心里欢喜,谢了伙计,也不去码头上〉,回家里准备接待女儿女婿。
秦可贞见天气晴好,风淡云轻,不冷不热,她约了冯青青,吴媗等人来到岸上,去闲玩一番。开河街上寺院道观颇多,有几个女观庵堂,规模不大,烟火却盛。她们进去游玩了一番,拜仙礼佛。马苏人和蒙城的人都是信佛的,冯青青和莫氏见了佛像,拜佛格外虔诚。秦可贞等人却是弥勒菩萨天师一样拜,她们并不专一信佛或者是信道。入寺信佛,进观问道,敬天法祖,祟拜祖先。
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秦可贞问:“秋燕姐姐,这里的酒菜做的可好,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精美的酒菜,也该多品尝一些才好。”卢秋燕说:“这家三和居酒楼是家老字号了,一百多年前是个山西人开的,历经几代人经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有许多拿手好菜,在这个码头方面几百里都是很有名的,夫人不仿品尝一下。”秦可贞听了点点头,她让卢秋燕去订了三桌酒菜,她们吃两份,一份送到船上给于璟和蒙奇享用。秦可贞吩咐新竹和欧弟到船上,请来莫氏和玉香等人都来一起吃饭。
开河街不算大,除了寺院道观之外值得游玩的地方也不多。秦可贞下船来,不过是解解船上的憋闷,她们先到酒楼上等着,先泡了香茶,边喝茶边等待。不长时间,饭菜做好了,陆续端上来。凉拼热炒,炖鸡煮羊,溜鱼蒸虾,摆了满满一桌。秦可贞尝了一下,笑道:“这乡下饭店,菜做的虽然不怎么精致,口味倒是不错。”众人听了,纷纷举筷夹菜。卢秋燕问:“夫人,喝酒吗?这里的烧酒口味醇香,入口绵柔,夫人尝尝吧!”秦可贞说:“好吧,只是烧酒不同于米酒,不可贪杯了,容易醉人的。”卢秋燕吩咐伙计先拿来两坛十年陈封的老酒,她们十二个人,也就够了。杏儿和欧弟打开酒坛,只觉得香气扑鼻,令人沉醉。二人将酒从酒坛里打出来,倒在酒壶里。欧弟为秦可贞,莫氏,冯青青等人的酒杯里斟满酒。秦可贞说:“欧弟,杏儿,你们打满了酒也坐下吃饭吧,我们都用大杯,每个人吃两杯酒也就够了,不用你们斟酒了,你们也喝杯酒。”二人听了,便也坐下吃饭。
开河卫地处乡间,夜里没有宵禁,酒楼离码头也不远,没什么可担心的。秦可贞也不急着回去,她们浅斟慢饮,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好长时间。到了戍时,菜尽酒干,众人都有了醉意,也不吃饭了。酒楼老板见了,又送了两盆鲜鱼汤,多加醋,可以醒醒酒。众人每人喝了一碗酸鱼汤,又喝了杯茶,便要回去了。欧弟去付了钱,众人下楼。秦可贞有些醉眼朦胧,说:“你们都醉了,数一数人够不够,可别落下了就麻烦了,老爷可是不饶的。”新竹说:“夫人放心,我在后面看着,一个都少不了。”陈娟搀扶着秦可贞,秦可贞虽然喝多了酒,尚不很醉,莫氏已经醉的厉害了,秦可贞吩咐欧弟和春红把她送回到船上去。
秦可贞回到船上,于璟和蒙奇,胜春还在喝酒等着她们。见秦可贞回船了,蒙奇和胜春便起身告辞走了。秦可贞看着于璟,笑道:“家里的人都被我带出去快活了,你们三个人喝酒,船上连个伺候你们的人也没有。”于璟说:“酒菜都是现成的,也不用人伺候。青青带的两个侍女在船上呢,一应茶水都是她们伺候的。”秦可贞说:“我倒忘了她们两个人了。今晚我们喝的烧酒,她们都喝醉了,让她们早些去睡吧,好好休息。老爷没醉,自己去休息吧,我也要进舱去睡觉了。”陈娟扶着秦可贞到睡舱里去了。吴媗醉酒了,杏儿把她扶进舱里,脱衣睡下。卢秋燕去服伺于璟脱了衣服,玉香烧了热水,热西提和阿依娜端了水来帮老爷夫人卸妆净面,洗了手脚,才上床睡了。
冯青青喝酒不多,她只是有些微醉。在酒楼上,冯青青见众人饮酒,她便有意少喝酒,待到玉香等人都醉了,她才好去服伺于璟。玉香等人虽然有了醉意,仍然能够做帮于璟做事。冯青青只好回自己的船舱里了。她刚脱了外衣,热西提端着温水进来,说:“郡主,洗一下再上床睡吧!”冯青青见了忙站起身来,说:“有劳妹妹,多谢你了。”热西提将水放在木板上,侍女帮冯青青脱了鞋袜。冯青青洗漱了。冯青青住到于璟船上之后,一应生活习惯都是和秦可贞等人一样的了,睡觉之前都要洗漱了,泡泡脚再上床。秦可贞说女人晚上睡觉不卸妆净面容易损伤皮肤,显得苍老。如果想要漂亮,可以补些晚妆,素颜面对丈夫也是不好,除非是素颜也很迷人。冯青青很听秦可贞的活,毕竟女人很在乎自己的容貌,虽然麻烦些,为了美丽,她也要去做,一点都不敢马胡。
冯青青请热西提坐下,热西提说:“等下玉香姐姐烧了茶水,再给郡主送来,夜里口渴了好喝。”冯青青说:“热西提,你不要再叫我郡主了,叫我姐姐好了。”热西提笑道:“姐姐本来就是是郡主,况且还未与老爷成亲,怎么好乱叫。”冯青青笑道:“热西提,我的心思你们也都是知道的,跟于大人成亲之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称呼姐妹才好。你们称我郡主,倒让我心里不自在,觉得你们把我当成外人了。”热西提听了笑道:“那好吧,以后没有人的时候,我叫你姐姐好了。”冯青青听了心里很高兴,
冯青青又问:“今天晚上是谁在服侍于大人呢?”热西提说:“秦夫人和吴夫人都醉了,是秋燕姐姐在服侍老爷。除了我和阿依娜,玉香之外,其他人也都去睡觉了,夜里姐姐需要什么了,可以叫我和阿依娜,等下玉香姐姐也去老爷舱里去睡。”冯青青笑道:“你不想去于大人船舱去睡的吗?”热西提低头笑道:“夫人说我年龄还小,不许去老爷身边。”冯青青笑道:“于大人真有福气,能有你们几个知心佳人。”冯青青打开抽屉,拿出一条珍贵的玛瑙手串送给热西提,热西提不肯收。冯青青笑道:“没关系,你收下吧,姐姐送给你。夫人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热西提说:“姐姐的东西,我不能要,要是郡主赏赐给我们的,我们才能收。”冯青青听了笑道:“只是一条手串,不值什么,妹妹倒让我为难呢!夫人不是常送东西给你们吗?”热西提说:“夫人是不同的,我们的钱物都是夫人给的。我们其他的姐妹们都不要别人的东西。”冯青青说:“姐姐又不是外人,姐姐喜欢你,才送你东西的。这样的玉石项链手串我还有很多条,也不戴,放着也可惜了,还不如拿给你戴了好。”热西提听了,低头不语。冯青青拿着手串,拉起热西提手,帮她戴到手腕上。热西提说:“姐姐有心送我,我现在也不能戴着。”冯青青问:“为什么呢?”热西提笑道:“我和阿依娜最好了,我们俩住在一起,以前夫人给我们东西,我们俩个人都是一样的,我有的阿依娜也都有,她没有的,我也不好戴在身上。”冯青青听了,笑道:“这个简单,我再送给阿依娜一条就是了,你带去交给她好了。”热西提听了点点头,冯青青又拿了一条同款式的手串,交给热西提,热西提接过来放在身上。
坐了一会儿,热西提说:“姐姐,你休息吧,我到前面去了。”冯青青说:“好吧,你也早点睡吧,以后缺少什么了,就来找姐姐。”热西提听了点点头,她拿着空盆走了。冯青青也上床睡觉。
热西提来到前舱,前舱都已经收拾好了,众人都已经睡下。阿依娜见了热西提,说:“你去那里了,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我等你等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热西提说:“我去给青青郡主送热水,聊了会天。我们也去睡吧,这岸边有人的,夜里不怕有人上船。”
二人洗漱了,回到舱房里,热西提把两条手串拿给阿依娜,让她先选。阿依娜问:“这么贵重的首饰你是从那里弄来的,说不清楚我可不要。”热西提说:“青青郡主给我们的,我又不偷不抢,这样的首饰她多的是,随便拿一个就送人了。夫人都说了,让我们都好好对待青青郡主,我们不要她送的东西,她心里会不高兴的。”阿依娜听了,才拿了一条手串,放在自己的包裹里面。二人铺开被褥,脱衣睡了。
第二天,秦可贞醒了,陈娟拉开帘子,服侍秦可贞穿上衣服。热西提端来一杯温水,秦可贞喝了杯水,问:“老爷起床了没有?”热西提说:“还没有呢,天还早,刚开始打火做饭。”秦可贞听了点点头,她起身洗漱了,头发简单的绾成个发髻,用银簪子固定好,便出了舱门,来到前舱。秦可贞告诉杏儿和玉香,不用做早饭了,到开河街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卖了来就行了。玉香听了,便不再做菜了,她和欧弟去开河街上买饭。杏儿已开始煮粥了,等煮好了粥晌里没事的时候吃。杏儿每天吃过早饭都要烧一锅参汤,午饭晚饭之后大家都要喝上一碗。杏儿见有现成的火灶,她把刚让船工杀的老母鸡剁成小块,用清水洗干净,放在瓷罐里,加上清水,放进去一根完整的人参,又放上秦可贞配好的香料药材,把瓷罐放在炭火上炖着,饭后就可以喝汤了。
秦可贞又让陈娟去仓房里拿了些东西,尽是京城里的名贵物品,乡间没见过这些。秦可贞看了看,又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皇上赏赐的粉彩瓷盘一对,等下于璟和卢秋燕去卢湾的时候带去。等于璟起了床,来到前舱,秦可贞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卢秋燕说:“我给姐姐准备了些东西,姐姐看看还缺什么,再去库里拿来。”卢秋燕看到这些东西比上次的还要贵重,忙说:“夫人,够了,不再要什么了。我在京城里也给父母兄嫂买了些东西,已经够多的了。”秦可贞又说:“这次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把该了的心思都了断了,离开了也就无憾了。”卢秋燕说:“是,夫人。”
秦可贞又拿出四个金锞子,交到卢秋燕手里,说:“这四个金馃子是留给你儿子的,我想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等他年长些,会来卢湾探亲寻人,到时候把这几个金馃子交给他,也能助他成家立业,姐姐也能放心了。”卢秋燕听了,说:“多谢夫人想的周全,实在是感激不尽。”一时冯青青也来了,听说卢秋燕要去看望父母,冯青青也拿了一对玉瓶相送。秦可贞笑道:“青青妹妹也随了秋燕姐姐一起去做客吧,也体验一下大明乡间习俗。”冯青青听了,她看了看于璟,于璟说:“去一趟也好,乡间也有些意思,免得在船上空等也是无趣的很。”卢秋燕说:“只是乡村农家使用的器物粗陋,只怕慢待了郡主。”冯青青笑道:“没有关系,乡野有乡野的趣味。你只当我是姐妹就行了。”卢秋燕听了点点头,又说:“夫人也一起去吧,我爹娘都是认识夫人的了。”秦可贞笑道:“我去了,只怕你父母拘束了倒不好了。我还是不去了,在船上等着你们好了。你们最好也不要暴露了青青的身份,免得你爹娘慌张了。”卢秋燕听了,说:“好的,夫人,我知道了。”
玉香买了饭来,放在桌子上。早饭很丰盛,众人吃了早饭。于璟,卢秋燕,冯青,陈娟等人便要去卢湾,新竹到街上雇了三辆马车,于璟和春红骑着马,又叫来四个兵士拿着东西,便去卢湾了。
等于璟离开后,秦可贞在船上无事,她打开书箱,拿出在京城买的书来,读书解闷。玉香帮她研好了墨,便也坐在桌边。秦可贞读医书,吴媗也看些诗词歌赋,才子佳人的书。玉香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她有空就学习认字写字,进步非常的快。就连秦可贞写的笔记她也可以认得,能够帮秦可贞整理好了存放在书箱里。玉香也成了秦可贞的得力助手。
医书之外,秦可贞尤其喜欢读易经和老庄之书,闲暇之余经常研读。她学习经史政论之类的书则是为了帮助于璟。于璟学识不够,又不便向外人学习,只好她来教了。秦可贞从来没有因为觉得自己的丈夫愚钝而感到怨恨,觉得委屈了自己,埋没了才华。嫁个不世的才子又如何,自己的才华被人赏识了才最重要,而于璟从来没有埋没了她的才华。于璟也是有能力的人,他们一家现在也是大富大贵了。于璟虽然是个四品武官,秦可贞倒是觉得比那些四品知府三品侍郎的官家好多了。秦可贞拿出一张花笺,取笔饱蘸浓墨,即兴写下一首诗:于郎常建不世功,威震南疆著声隆。报得今上知遇重,留得生前身后名。写好了,吴媗见了问:“姐姐写的什么,是诗吗?给我看看!”秦可贞便把诗作递给吴媗,吴媗读了一遍,啧啧称奇。玉香也接过去读了一遍。她拿过纸笔,用小楷抄写了一遍,加上题目,把原稿放在书箱里珍藏起来,只等到于璟回来,把誊写的拿给他看。
热西提和阿依娜在自己的舱房里休息了一会儿,她们到厨房里盛了粥和参汤,端到秦可贞的舱房里。秦可贞问:“新竹呢?怎么没有看到她人了?”热西提说:“刚才新竹姐姐在前舱呢?她看到夫人在读书,没有打扰夫人,可能回房去休息了吧。”秦可贞笑道:“她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趣,不想读书,又不愿意做事,整天闲着没事干了。”吴媗说:“现在船上,没有新竹能做的事了。”秦可贞说:“热西提,你去把新竹叫过来。”热西提听了,她转身去了,不一会儿,新竹便来了,她问:“夫人,叫我何事?”秦可贞笑道:“我担心你闲极无聊,再闷出病来。这里有炖好的鸡肉参汤,你也来喝一碗,坐下跟我们说说话。”新竹笑道:“天天喝参汤,身上燥热的很,我喝些粥就行了。”秦可贞笑道:“随便你吧!你高兴了就好。”
几个人吃了些粥饭,喝了参汤。玉香说:“夫人,中午饭我们吃什么?”秦可贞想了想,说:“中午饭也别做了,这街上的饭菜做的好吃,鱼虾多,螃蟹正肥美,等下你还是去订几个菜送到船上来吃吧。”玉香听了点点头,说:“好的,夫人。”秦可贞又说:“再订一份饭菜送到莫奇的船上去,他们船上有戏班,不知道自己做不做饭吃。”吴媗说:“蒙奇在京城招了几个厨子跟着,他们自己做饭吃的。这岸上卖菜的也多,直接送到船上去,想吃什么都有,他们也不缺什么了。”秦可贞听了点点头,说:“那就好,那样咱们老爷也省心多了。”
中午吃了饭,秦可贞回房去休息了一会儿。到了申时,于璟等人回来了,秦可贞迎进前舱里。卢秋燕谢了秦可贞。冯青青非常的兴奋,她说:“姐姐,我们这次去卢湾,正好赶上那里有人家娶亲,我特意去看了,满院子里都是红色,喜庆的很,太有意思了。”秦可贞笑道:“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洞房花烛夜,新人娶亲时,这是人一生中的大喜事,当然要喜庆了。等到妹妹与郎君成亲时,比他们普通小民更加的热闹。”冯青青听了,羞赧的低下头去,又偷偷的看了于璟一眼,坐下喝了杯茶。秦可贞笑道:“妹妹一向可是很豁达的,敢说敢做,和郎君订亲之后,却又像个小女人了。”冯青青听了,低头不语。众人都笑了,于璟看着冯青青,也欲加可爱。
卢秋燕领着几个人进来见秦可贞,他们六个人,四男两女,卢秋燕说:“夫人,他们都是愿意跟着老爷去云南的。那两个是兄妹,家离这里不远。他们兄妹自幼习武,武艺精湛。哥哥李平曾经在济宁当过教头,长枪短剑人多不及他。妹妹李芳年龄虽然小,武艺也不在春红之下,两个人在麦场比试过。上个月他们的爹娘都死了,因为看病,房屋田地都卖光了也不够药费,还欠了一笔债。他们现在身无分文,我哥哥听到老爷需要能人,便把他们俩找来了。老爷替他们还清了债,他们情愿跟着老爷去云南。”便让兄妹二人拜见了秦可贞,秦可贞看了点点头。卢秋燕又说:“那个女人是个寡妇,无儿无女,娘家没人了,去年婆婆又死了,她一个人生活艰难。她织得一手好锦,运河上常行船的商人都有耳闻,很多人路过这里都要买她织的锦。她因为房屋破旧,无力修缮,风吹雨漏,织锦不多。她是寡妇,又不好在街上租赁房屋,花费也大,不能生活。谁肯给她几两银子,她情愿离开此地,或与人做工,或是择人再嫁,她都愿意的。”秦可贞边听边看了看那个寡妇,年龄大约三十岁,容貌端正,少惹是非,秦可贞也很满意。卢秋燕又说了另外三个男的,都是技艺出众的工匠,于璟高价雇了,跟着去云南做活。秦可贞每个人赏了二两银子,让他们买些东西,把人交给胜春,安排食宿,同去云南。
一路上招的匠人虽然不少,于璟还想要找几个鸿儒巨孽,书法名家,到了云南好用。只是读书人大多生活富裕,不肯离家。曾有几个前来的,被秦可贞考核一番,发现没有真才实学,都打发走了。于璟一直为这事发愁呢。秦可贞见了,也觉得难办。再往南走,路上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无人举荐,更不容易得到真才实学的人。
于璟虽然心有不甘,他也不能再停留下去,于璟吩咐船家明早开船前行。卢秋燕说:“老爷可以派两个人,坐了快船先行,到前面的府县去寻找,说不定能遇到有用的人。”于璟觉得此法可行,便让军汉杨林带了四个士兵,连夜出发,到前面找人。放出风声去,有人听到了,才好前来相见。这一路南去,不怕找不到需要的人才。
于璟心里豁然开朗,秦可贞等人见了也高兴。晚上订了饭菜送到船上,众人吃了饭,回舱去洗漱了,各自休息,不准再到岸上去了。于璟到秦可贞舱里去睡了。冯青青见天色还早,睡不着觉,她来找秦可贞谈天,却被欧弟拦住了。冯青青知道于璟在秦可贞房里,便退了回来。欧弟见冯青青孤单,她和玉香约了吴媗和杏儿,来到冯青青房里玩耍。长夜无趣,吴媗拿出骨牌来,教冯青青打牌玩。冯青青不会打牌,吴媗便让杏儿手把手的教她,很快,冯青青便学会了。四个人堵彩,冯青青和杏儿合作,倒赢了不少彩头。冯青青笑道:“这个骨子牌太有意思了,姐姐不早教我玩!”吴媗笑道:“这是消磨时光的玩意儿,解解闷罢了。夫人闲了教人读书写字,我闲了却带着你们疯玩,跟夫人比可不羞死了!”等到夜深人静,四五个人才散了,回房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