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双眉一皱,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却不料如此不知好歹,真不怕这项上人头不保吗?
不过眼下,还是得避让这一掌。
“砰!”
方才些许分神,这时机便迟了。
身形已经避过,但胸前还背着只鱼篓,一掌挥来,扫到了一角。
便听“噗通”一声,鱼篓往左侧一歪,水花翻涌,一条银光锃亮的灵鱼竟是跳跃而出!
这“灵鱼”是什么鱼?
没错,就是此前苏安钓上来的那种。
在明灿界,当地人一般称之为——食人鱼。
还在腾跃的半空中,食人鱼灵敏地嗅到了新鲜的血液味。这可就来劲了,当即一个华丽的鱼尾摆动,调转方向。
露出上下两排细密的牙齿,直直冲着那股味道的来源处咬去!
“哎哟,这啥玩意儿?嘶,好疼……你居然使用暗器!”
始料未及下,陈向文都未看清这飞来何物,直接中招。
灵鱼咬在了脖子后侧的伤痕处,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更令人慌乱。
陈向文两手紧紧抓着鱼身,只觉黏黏腻腻,还滑不留手。
灵鱼吃痛挣扎,陈向文这手就更不敢松了,心下大骇:这暗器还是活的?
见此情景,苏安哈哈一笑,这食人鱼可真够给面子的,算是又帮了自己一回。
“这‘暗器’可不是我使出来的,而是你一掌拍出来的。哈,这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苏安,我又改主意了,只要你帮我把这暗器弄掉,我就不打你。”
食人鱼咬得死死地,陈向文不敢用力撕扯,生怕留下一个大窟窿。
“这可没那么简单,今日之事,浪费了我不少时间,必须有个交代。”苏安道。
“好,好……我交代,是赵恒让我来的,他说你老是翘课,必须给你点教训。”陈向文急得汗都出来了,主动交代。
“那景华呢?都这节点了,他还不出来救你吗?”
苏安与对方保持着距离,目光向四周扫动。
“说了景大哥不在这,你怎么还不信?这就是赵恒他的主意,真的。你先把这暗器收了吧,我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
“收了可以,但今日之事,可就到此为止,不得告与任何讲师。”
“好的,没问题。”陈向文连连点头。
看来这事的关键还在走掉的赵恒身上,陈向文估计就是一个凑数的下手,没什么有用信息。苏安不再啰嗦,准备收回这条“暗器”。
怎么说,这可是小家伙的一日口粮呢。
便在这时,从远处跑过来一胖子,喘着粗气地大喊:“苏安,你没事吧?”
不用想,是宿友兼死党,季飞昂。
苏安理了理发型,道:“我好着呢,倒是你,这么急得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苏安果真没事,季飞昂便放慢了脚步,倒是看向了陈向文这高大个,道:“没事就好,我在食堂吃午饭时,听人说你被围堵在了这条路上,便直接冲了过来。这隔壁班的没为难你吧?”
“没有,绝对没有。”
陈向文连连摇头,又求助似的看向苏安。
“当然没有,我们在讨论拂风牵引术的使用心得呢。”苏安指法一动,那片落叶飘飘晃晃,又回到了眼前。
“可他这动作……咦,还流血了?”
季飞昂在两人间来回看,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节。
“这是失误,刚刚我对着这片落叶使用拂风牵引术,不小心划到了他脖子,你说是吧?”
苏安面露友善的微笑。
“是的,失误,绝对是失误。现在,请问可以修复这个失误了吗?”陈泰初急忙回应。
这划痕其实很浅,大部分已经开始缓慢结痂,无大碍。
唯有食人鱼咬的那一处,是结结实实的一大口,锋利的细牙根根入肉。
季飞昂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道:“苏安,这拂风牵引术是灵气概论课的内容,可你昨日根本就没去,还是我给你喊到的,还告诉你说了这事被人戳穿的呀?”
难道,又是他无师自通了吗?
季飞昂心中冒出了这个猜想,嗯……为什么要用“又”字呢?
“这不是重点,你且看好了,拂风牵引术这道基础法术的关键,在于指法对于灵气的引导,从而达到对被牵引物的精微控制。”
苏安手一抬,那片落叶径直飞向陈向文的脖子处。再一个轻柔的弧线切入,似是未具备多少力量,却精妙地将一人一鱼分离开。
陈向文手一松,摸着自己脖子,留下深深牙印,又惊又怕。
而那片落叶包裹着灵鱼,又飞了回来。
苏安手一按,直接将它重新塞入鱼篓中。
“看明白了吗?”
……
山上。
“哈哈哈哈,好一个活鱼暗器,这小辈还真是奇思妙想。”张松砚抚掌大笑。
这场打斗算不上激烈,却是分外有趣。
齐应榛同样笑道:“敢情他之前离开宗门,是去蕴灵江中捕鱼了?”
“这小辈胸前还背着个鱼篓,一看就很专业。”
齐应榛目光一凝,在这鱼篓上反复看了几眼,缓缓道:“这鱼篓可不简单,分明是仿‘摸鱼上人’的成名法宝‘五盘水中篓’而来,若不是功能稍显冷门,算得上结丹期的水准。”
张松砚问:“如此看来,这位小辈的家族,是出了位千机科的行家?”
“家族修真前辈扶持一把后辈,真很正常,就像那条具备防御法术的腰带。只是,为什么会是一个鱼篓呢?勉励他多多摸鱼?”
齐应榛回忆起苏安的宗门令牌,当初觉得平平无奇,现在倒是越琢磨,越觉得隐藏了不少东西。
可是明灿界的修真大族中,并未有苏姓。
那么,是在人类正式踏足明灿界前,便隐居在此的修真者后裔?
作为金丹修士,齐应榛自然知晓更多地界往事。
明灿界,乃至整个南烈浮洲,原本并非是人类的领地。
在人类到来以前,这里是妖怪的天下。
此外,这小鬼分明翘课外出,却比听课的书童还要精通基础法术,这可不是说明在家族中就被传授过?
这一下子就理顺了!
齐应榛面露笑意,暗暗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居然能从这些零碎的细节中,逐一分析出对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