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很爱您。”
“你如今都这般名声了,还替他们说话,怕不是傻子吧。”他拍了拍胸脯:“日后你若再嫁人,那人若因本王而嫌弃你,本王会大发慈悲,帮你解释一二的。”
“殿下,这好像是咱们第一次这么好好地说话。”林蓁蓁感叹道:“真好。”
“本王之前呢,确实因这门婚事迁怒于你。现在想想,你也算有些无辜。如今费了一番波折,有此结果,便各归各位吧。”
“回不去了。”林蓁蓁努力镇定,签下自己的名字:“殿下,等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大婚那天,我等了您许久,想着若是您出现了,就是冲着我发几句脾气也好。可您没有来。”
“我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什么都还没有努力,还没有来得及付出,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如今殿下快乐,我也由此释然了。”
“你这等姿色,竟也敢对本王生出这种感情?”
林蓁蓁窘迫道:“是我不自量力。”她将签好的和离书递了过去:“和离书签好了,殿下。”
申屠潇看了她一眼,将东西接了过来,见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罢了,本王天人之姿,尔等有肖想也是应当的。不过,本王还是劝你趁早认清事实,有自知之明才好。”
“殿下说笑了。”林蓁蓁觉得有些没出息,:“明日我便离开,就不再同殿下打招呼了。”
“自然。”
不过,林蓁蓁也没什么好带走的东西。嫁妆是今上帮忙添置的,于她自己不过一间地契而已。
唯一让她有些发愁的,便是这段日子自己闲来无事,给这位殿下做的衣裳鞋袜,只是自己又不好意思送出。
一来,殿下本就不喜她。二来也不是什么能入的来他眼睛的东西。若是巴巴地送了去,反倒显寒酸。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没出息。索性抱着被子哭了一场。
第二日便自己雇了辆马车,回了林家。
林父还未回来,林母见她拎着包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句,:“回来就好。”
是夜,林母与林父商量着,要送林蓁蓁回冀州的祖父母身边。
林母是这样说的,“若是留在京中,知晓前事的人家,定然是不好说亲的。冀州地远,又有我爹娘帮衬。天高地远,说亲也许容易一些。”
林父叹了口气,“孩子刚回来你便考虑这些。待过些时日。。。”
“不然如何?女儿家大了,你还能一辈子养着她吗?”林母叹气:“靠人不如靠己。蓁蓁三岁开蒙,之后便跟着她祖父研习医书,便是深山寒潭都去过。”
“现在闹成这样,京中定然也没什么人家愿与我家结亲。如今让蓁蓁去冀州,一来是天高地远,没人知道这事,也好给蓁蓁说门亲事。二来,也让蓁蓁换换心情,这世上啊,除了生与死,其他都不是什么能入得了眼的事情。”
林父担心道:“可这,毕竟天子家事,你我二人,怎可如此掺和?再说了,一女不事二夫。”
林母爆燥道:“怎么?又要拿这些事情来说?话说如此,可是我的蓁蓁不贤,胡作非为吗?别人的错,何以加在她身上?难不成旁人不要,咱们还得巴巴得给人送去吗?”
“你要是再说这些,你就一个人过去吧!“
林父哑口不言。
索性林蓁蓁也想离开京城,想着也许与那人不在一处,心境也许会开阔一些。林母同她说:“你祖父母年事已高,索性京中多事,你便回冀州,就算出去散散心也好。”
林蓁蓁点了点头,:“只父亲母亲还需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这段时间您和父亲为了我的事情都很伤神,是女儿的不孝。”
“圣意难为,哪里是你的错,就是没有你,也有旁人家。若是他与那个什么陆小姐情比金坚,干什么又来祸害别人家的闺女。怕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如今,离开京城,便是保身之策,我儿可能明白?”林母嘲讽道:“如今京中都在猜测,那位陆小姐究竟花落谁家。照我说,这可不是荣耀的事情,反倒让旁人瞧了热闹不是?”
“这事咱们管不着。”林蓁蓁接口道:“他如今娶谁,又与我有何关联呢?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我家蓁蓁,可不能这么妄自菲薄呀。少女啊,都是好看的,青春朝气。哪里像我们年纪大了,挑个衣裳都得选好了颜色。”
“娘亲还年轻着呢。”
“你们都这么大了,我也老了。别为了哄我高兴就违心地说这些。”林母从腰间的钱袋中拿出几张银票来,塞到林蓁蓁手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待你在冀州待烦了,别忘记回来看我和你爹爹,啊?”
林蓁蓁讲银票还了回去,说什么也不收:“陛下和太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嫁妆也带了回来,够我用了,这些,还是您和爹爹留着吧。弟弟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才多着。”
“我们还有些,这些你且拿着。这可不是白给你的,日后可是要还的。”
“好。我一定还给您。”
弟弟林熠驾着马车,送她出城,:“姐姐既去冀州,便要好好生活。莫念前事。日后若有机会,这个仇,我定要帮你报的。”
“你且好好读书,我的事情,你不用掺和。”
“我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姐姐是怕我出事才这样说的。姐姐放心,我不是冲动的人。”
“你知道就最好了。我不在家中,你又在书院读书,父亲母亲那边,还需要你多忧心。”
“嗯。姐姐到了冀州,也别同家中断了联系,可记得要写信。若是待久了,也别忘记回来。”
申屠潇这几日没忙别的,除家中准备聘礼,布置新房外,还不忘求着皇兄和母后给他指婚。只现在陛下对他与申屠让二人避而不见,太后娘娘也因林蓁蓁之事对他不怎么待见。
二人索性又缠上了陆相。在这个面临两边选择的时候,陆相一边想着远在南疆屯兵屯粮的,自己的盟友镇南王,一边又要稳住申屠潇。
选了申屠让吧,姻亲巩固关系,古来有之,也就意味着自家的身家性命都绑在镇南王那边;若选了申屠潇,镇南王也会对自己有所疑虑。真是两难。此时陆相恨不得再生个女儿出来,好叫他们分上一分。
索性也就先将这二位拖着,直接将问题甩给陆嫣然。
远离京城,林蓁蓁觉得空气都好了些。听不见那些人与事,心情都好上许多。冀州地处边境。有冀州军驻守。每到冬日,外祖家开的济世堂便忙碌起来。
老人与孩童难过冬日。与万物生机的春日与丰实的夏秋相比,冬日要难过多了。有的家里,便是连过冬的棉衣和褥子都没有。有的人更是离开的悄无声息。
继承先祖意志,济世堂每年冬天都要开半月的义诊。都摸上第一个病人的脉搏开始,林蓁蓁就没有闲下来过。
“大娘,义诊是不收诊费。只适当的收些药材钱。我给您开的药方,上面都是些对症易得的草药。您若觉得这药钱收错了,这方子便免费给您,您得按方吃上两个疗程。”
“可没听过义诊还得收药材钱的?”那大娘抢过药方:“你们今日要是不给我抓好了药,我便要去官府告你们!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
“你这大娘可不好在这撒泼!”旁人看不下去了:“这济世堂义诊多年,都是这样的规矩。您若是不信,便去别的药堂看诊,为难人家大夫作甚?”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走了好几里的路才来这的。天黑前还得赶回家,大娘若是不看,可别耽误了我们。”
那大娘见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济世堂给了你们多少银钱,用不着你们替他们说话,今日若是不把我药材抓好了,我还就在这不走了!还要去官府告你们!”
人群一时便乱了起来,林蓁蓁朝后面的病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做到自己面前来,正坐给人看诊,那大娘便扑了上来,扔了她的笔墨,连桌子也被她掀了去。。。
镇守冀州的聂小将军骑着马正欲回将军府,就见前方一阵吵闹。他便示意一旁的副将上前打探。冀州地处边境,前几年也有他国探子混入。那年,损失惨重,才保住冀州。自此,冀州臣民便对外来之人敏感的很。
副将一番打探回来,便给聂津武交代了前因后果。这济世堂,当年在后方也为军中将士做了不少事。是以他下了马,走了进去。
就见一位女大夫被众人护在身后,一位衣裳未打补丁的大娘正坐地哭嚎。
见他走了过来,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聂小将军来了!”
林蓁蓁抬眼看他,只见一身形挺拔的大汉走了过来,虽有些黑瘦,却面容清隽。
一大叔转过头来告诉她:“聂小将军为人公正正直,带兵有素。我们都很尊敬他。如今他来了,林大夫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