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丘故作娇羞一笑,掏出块明晃晃的布制物件。
司空卓琢磨着这必然不是荷包,难道是手绢或者围嘴……难道是肚兜?!
正沉浸在胡思乱想的猜测里,云丘把那明晃晃的物件一抖,一条黄色内裤飘扬在她手中,正中央绣着一团疑似大蟒的图案,竟是如此的不雅。
一个令他悲愤、杯具、悲欢离合、悲从中来许多日的事情就随着这内裤浮出了脑海,想起被这土匪婆劫的内裤都不剩的光荣事迹,司空卓一下哀恸不已。
云丘却还笑得花似的:“我早就说了你品味不好,看我替你做的这条多么有品味。”
司空卓凝着眉毛,接过使劲用双眼在内裤上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传说中的品味在哪?”司空卓答的十分正色,还随手指起来,“是在这没缝好裤边?还是在这露出来的线头?还是在这一边长一边短的非凡设计?或者是在这弯弯扭扭的大蟒上?这大蟒不会是有什么象征意义吧?”
云丘笑容上扬几分威胁的味道,不管怎么样好歹是她亲手所做的物件,虽然质量的确有些不堪入目,但她所费的功夫都在里面,这也算是满含心意的作品了,被一下子说成这样会高兴才怪。
“不要就还我。”她不冷不热的说。
司空卓显然看出她的脸色,急忙宝贝的收在自己怀里。
“要,怎么会不要,这就是信物,你再别人有非分之想的时候我就能拿出你只属于我的证据了。”
嗤了一声,云丘脸色缓了很多,这还算听得过去。
她拉住司空卓:“同我去看看颜斐然。”
“咱们的大哥又怎么了?含毒发作了?”
司空卓这随意的猜测倒是一语中的,不一会到了颜斐然的床边他便没了刚才开玩笑的心情,任谁都看得出这家伙情况不妙。
颜斐然倒是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恁热的夏日里屋子却因他的寒气显得冻人,他那发紫的唇瓣是骗不了人的。
云丘心里很担心他的病,只是向来少关心人的她只会从眼神里透露出关怀,一见他醒来却当口就问了心中的疑惑。
“蓉娘的毒是你下的?”
司空卓吃了一惊,不是云丘这一问他还不知蓉娘中了毒,可是颜斐然似乎没理由下毒。
“是。”颜斐然眼神不躲不闪,出人意料的承认了。
云丘压抑着揍病人的冲动质问:“你难道不知道她可能是我们的亲娘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泛紫的唇瓣粲然一笑,只是苍白的脸色令这笑容变得苍凉,眼中甚至冻结着让人失神的凄美。
“我自然知道她不是。”颜斐然抬眼看看司空卓,“馨儿只是他的母妃而已,而我们兄妹的娘亲早已代馨儿而死。”
云丘短暂的沉默,是了,他们兄妹的娘亲是代馨儿而死的,馨儿的一条命是她娘亲的命换来的,这一切固然是形势所迫,却仍旧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不足已让你下毒害她。”云丘复又开口,以她的了解,颜斐然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毒害一个人的。
“那么……这个理由足够吗?”
一双细长的手从锦被中抬了起来,颜斐然手上俩根鲜红色的绳结,下面一双无暇的玉碧色雪色辉映着,震了云丘的眼。
“龙玉……”云丘忽然觉得泪水无法收拾的溢了出来,“你又帮水落离做事了?何必……这块玉我不需要的。”
这块玉,云丘从小戴在身上,说舍得是假的,连睡觉都不曾离身的东西,在她心里自然是贵重无比,可她没想到颜斐然可以为了这玉做这么多,真的不值得。
颜斐然将一双玉交到了司空卓手上:“别怪我给你母妃下毒,原本也没有打算毒死她,如今这毒下得正合她的心意,二十年前的旧账我不想翻了,若你真心对云丘也别再翻了,最好带着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还有你,若是要走就我们三个人一起。”
司空卓接下玉,其实他本就不想计较馨儿的事,他对皇宫的不舍多是缘自对父皇的亲情,而且他担心着司空凌穷追不舍不肯放过他们,到此时,他忽然觉得这些已不是问题,南曲皇宫只会令云丘活的揪心,并且不断的卷入是非之中,与其这样不如一搏,天下之大南曲势力不及的地方也是有的。
“对,我们三个人一起走。”
云丘即刻眉眼染上笑:“好!就这么定了,咱们三个一起私奔!”
颜斐然看着云丘不由得勾起青紫的唇瓣,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以看见她骄阳般的笑容呢,幸好,还有人替自己照顾云丘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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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桶还真是说到做到的十天没沾糖,他和云丘的十日之赌刚到了第十日,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将蓉娘封后的消息诏告天下,并在承天宫大肆铺张的举行大婚。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仅仅十天,先是废后并抄了皇后全家,引得文武百官惶恐,借着和北宴结亲,宣布乐乐公主将远嫁北宴,再来马上立新后,并且一改南曲皇家礼仪,进行一场盛大到举国上下都要挂红灯笼的婚礼。
南曲的朝政惶恐,南曲的制度惶恐,南曲的一切都在这十日里乱了,南曲的子民们都感到一种国之将亡的感觉,一国之祸害的称号一下从乐乐公主的头上落在了蓉娘也便是馨儿的头上,谁也猜不出区区一北宴太子的奶娘是如何迷惑了他们的皇上。
云丘送走了自己的一众弟兄和小婉,听着一路上的议论纷纷暗笑,若是这些人知道蓉娘相貌如何怕是要更加惶恐了,也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隐隐的让人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她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远处河岸柳树下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的停着,云丘欣然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