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府时已经是快日落的时候了,门童刚看到杨昭居然还完全没有认出来,还把他拦在了门口,直到杨昭狠狠的把他们大骂了一顿,才认出来这是子廉少爷,也不怪门童眼拙,这模样就是让苏老爷子来也认不出来。全身滴着水,头上还顶着几缕水草,脸上也是一片黑一片白一片花的,身后还牵着一头浑身淌着水的骡子,任谁也认不出来这是浑名满江宁的苏府外侄杨昭。
其实杨昭也很无奈,而且心情也极度不爽,本来就是游几下泳的问题,哪知道一上岸却找不到自己家的骡子了,等着他沿着河岸找了许久才看见一群人正在围观一头骡子游泳不是自家的又是何家的?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便是想尽办法去将这骡子拉上来,可这骡子居然死活不上岸,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时辰,落了三四次水,才总算将它捞了起来,不过明天估计杨昭捞骡子的事情整个江宁就人尽皆知了,他现在也算是江宁知名人物,毕竟一首《寒蝉凄切》,加上被发丧,被刺,足以让整个江宁认识他了。
一进苏府便看到了正在逗鸟的福伯,逗鸟也是福伯的一个爱好,他足足养了十几个笼子的鸟,就挂在大门一旁的凉亭中。一见到福伯杨昭就气不打一处来,将骡子牵到他面前,一把将缰绳丢在地上,质问道:“阿福,你这骡子是怎么养的,怎么这么顽皮?”
福伯悠哉游哉的看来杨昭一眼,看到他一身狼狈,也忍不住好笑,便打趣道:“这骡子自幼喜欢游泳,故又叫跳水骡,你不知道?”
“跳水骡????”杨昭活了两辈子也从未听说过这种骡子,顿时一阵半信半疑。
“是了,就是跳水骡,便是你骑着它它也可以在水中毫无阻碍的前行”福伯继续忽悠道。
“当真如此神奇?”杨昭奇道,这种骡子他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可不是?这骡子可是从契丹哪里寻来的,可谓是和大宛汗血马一样珍惜的品种”福伯装模做样的摇头晃脑道。
“如此宝贝你拿来磨豆子?”杨昭顿时有点不信。
“非也,非也,这中原比不得辽东,这骡子若不时时锻炼着如何能够成为万里挑一的跳水骡,好比汗血马,若是从小不让它驰骋,如何又能日行千里?”杨昭一想,好像是这个理,或许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驯养这骡子吧。
福伯一看他忽悠的有效便继续忽悠道,这骡子还有五处珍惜之地,想不想知道?
杨昭一听便来了兴趣,便立时点头道:“想”
“三贯钱”福伯手一摊。
“三贯?都够买一头小骡子了”杨昭顿时不情愿了,“一贯”杨昭讲价道
“也成,来你附耳过来,记住这事切不可以外传”福伯心中大喜,这下摆了杨昭一道,反正信口胡诌,一贯钱也算是大赚了。
“好”杨昭一脸肃色的把脑袋伸了过去,于是在夕阳下一老一少就在这里悄悄的议论起来,仿佛在密谋什么一样,但是若让旁人知道只是在讨论一头无中生有的骡子只怕大牙都会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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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洛阳,御书房,吴王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他可不像杨昭那么轻松,身上的冷汗汗压根儿就止不住,他才到洛阳便立马快马加鞭跑去觐见皇兄,哪知皇兄压根儿不见他,他可不敢走就此跪下,他虽然荒唐但是不傻,就他以往的条条件件事情他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知道朕为什么召你回来吗?”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吴王知道皇帝来了,他立刻把头死死的埋下,他知道皇帝不喜欢有人盯着他的脸看。
“臣弟知道错了,请皇兄责罚!”便是狠狠的磕了一个头,额头都磕乌了。
“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咳咳”皇帝轻轻咳了两声。
“”臣弟不该纵兵杀人,调戏苏家女儿,不改狎戏户奴,不该收受贿赂,不该......”他知道在自己的皇兄面前没有什么好抵赖的他全部都知道,只是他想不想办你的问题而已。
“够了”皇帝打断了他,然后缓缓的走到御座那里坐了下来。拿起一份奏折道:“这些事情朕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巡抚司一条条一件件都摆在这里,你以为钱景中拦的住?”
“臣弟死罪!”吴王大骇,结党的事历朝都是大忌更何况他还是宗藩亲王。
“呵呵呵,你真以为朕把你押回来是因为这些事?这些事在朕眼里都是不足道耳的小事罢了。”皇帝轻声道,但是这声音虽然轻但仿佛有泰山般的威压。
“仁聿啊,你跟钱景中那班蠢货做的事着实让朕失望,太愚蠢了,简直不堪大用,连一个小小的苏家外侄都处理不掉,还给朕惹了这么多麻烦!你来看看这是今天御史台上的弹劾你的奏章,连苏世藩那个老狐狸都被你给引出来了!”说罢就将一摞奏折全部丢在了吴王面前。
吴王已经吓得不能动弹了,只是一个劲的磕头道:“臣弟死罪!臣弟死罪!”
“你死不死是我说了算不是你!”皇帝冷声道。然后慢慢道:“朕可以允许你跟钱景中勾结,但是不知道你的胃口已经大到连苏党也要吞并了,你是想架空朕吗?”
“臣弟绝无此等想法啊!”吴王顿时吓的魂魄离体
“那你给朕解释解释为什么苏世藩会上书要跟你联姻?是他想拉拢你还是你想拉拢他?”皇帝直接把最后一本奏折扔到了吴王面前。“臣.....臣.....臣弟.....着实....着实.....不知啊.....”吴王战战兢兢道。
“好了,朕不是来听你知道不知道的!”皇帝右手扶额,仿佛在想着什么,然后骤然起身,缓缓走到了吴王面前,用右手抬住他的脸慢慢抬起来,吴王此刻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哆嗦着,看着自己皇兄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不觉得更加惊惧了起来。
“朕与你还有浅浅是一母同胞,朕自幼便宠爱你们,但是你给朕记住,这世上朕给你的,你才能要,朕不给你的,你想都不要想,包括你的性命,明白吗?”皇帝慢慢的说道
“臣弟......臣弟知道了”吴王居然尿了
“真是没用!”皇帝嫌弃的甩了甩手走上了御座,继续说道:“去找钱景中,苏世藩要进京了,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臣弟知道!”吴王惧怕的埋着脑袋。
“这次苏世藩进京,整个朝堂苏党势力必然会抬头,你给朕记住,从今日起你与钱景中便是朕的一件工具,你们的唯一作用便是帮助朕剪灭苏党”皇帝背着手冷哼道。
“臣弟领旨”吴王依然埋着头,帝王威压,太大了。
“滚吧,记得去给你姐请安”皇帝依然背着手冷冷说道。
“诺”吴王应了一声飞也似的跑掉了,他此刻简直感觉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