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李存勖同学不但是一位政治家,军事家,搏斗家,还是一名作曲家,填词家。经常写一些军歌让士兵传唱。
就目前这个马上要见上帝的处境,唱的不是《防不胜防》,就是《十面埋伏》,最少也应该该唱神曲《忐忑》吧。
可这歌声越来越激昂,渐渐将战鼓声压制。
那歌,不是四面楚歌,不是惶恐忐忑。是主旋律,是怒啸,是惊涛,可能还像六指琴魔,桃花岛主之萧曲那样的大规模杀伤性音波。
李存勖环马四顾,敌人数十重,这是一个死地吗?
大敌当前,杀机四伏,吾所愿也。
现在,就跟我杀出去。
李存勖拔剑,策马,在天空跃出一道惊艳的弧线,直冲向数千敌兵。
身后紧随的是王门关的刀,乌德儿的剑,是夏鲁奇的枪。
有那么一刻,刘鄩站在远处,莫名兴奋,准备欢庆自己的伟大胜利。可他马上就会发现,自己可能失误了。
唯一的失误是他只重数量,不重质量。在围攻李存勖时,或许是没有足够的时间,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刘鄩没有召集营内的猛将。至少王茂章就不在,他已经调往中央,另有任用去了。
用五千兵围一百人,还需要劳烦王铁枪吗?
现在看来,真的需要。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无数人倒下,无数人冲了上去。包围圈一会儿被冲散,一会又被重新聚拢。
李存勖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夏鲁奇横扫铁枪,应者无不惨叫落马。
不知不觉间,夏鲁奇已经进入到一个人数稀少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不是亿万富翁俱乐部,那只需要有钱,也不是骷髅会,那只看背景,也不是门萨俱乐部,那只测智商。
这个俱乐部叫百人杀俱乐部。史记:鲁奇手杀百余人。
当年小日本在南京大屠杀,也有两位鬼子号称百人斩,但那是杀人狂魔,因为他们斩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要是让他与一百人搏斗,只怕这两头鬼子会被斩成百段。
只有沙场之上,用自己的血肉与生命公平的去竞争,才能进这个俱乐部。
据我所知,这个俱乐部的正式成员(正史所记)只有四人。除夏鲁奇之外,另三人是霸王项羽,天王冉闵,抗金名将杨再兴。
当然,我们爱和平,要和谐,绝不主张暴力。但这不能怪夏鲁奇,谁让你们五千打人家一百,沙场之上,生存权人人平等。而且夏鲁奇本人也离阵亡不远了。
从中午到下午,来来回回杀了无数回,夏鲁奇先生杀敌一百,自个也挂彩无数,也就正值壮年,不然光流血就能流死。另一个猛将乌德儿被活捉了去,王门关史书无记,但根据史书规则,只露名一次的,多半是为了纪念他的因公殉职。
再杀下去,就算李存勖会狮子吼,夏鲁奇有金刚罩,只怕也要全数倒在这河滩之上。
紧急关头,李存审来了。
从上午得知小祖宗李存勖领着一小队人马出营后,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一次对上的梁军可不像以前碰到的那么好对付,要是一个不巧,把李存勖折在了这里,怎么跟周德威交代,怎么跟张承业交代,怎么给干爹李克用上香。
领着部队沿河查找,终于发现正杀得眼红的李存勖。
及时赶到的李存审逼退了梁兵,河滩上留下了数百具尸体,里面有七具是李存勖的近卫兵。这是《李存勖之前生今世》上的记载,但据《刘鄩的那些事儿》上说,就李存勖活下来了(晋王仅以身免)。明显这两个都不靠谱,一百骑士再猛,五千人就是砸石头也不可能只干掉七个,而晋王仅以身免怕也有水分,至少除了李存勖,还有夏鲁奇也活了下来。出现这种偏差,大家都懂的,史书也是人写的,知道进了庙就该阿弥陀佛,到了道观就该念无量寿佛,要是还念陀佛什么的,太上老君张三丰丘处机联手把你打成驼背就不要怪宗教太黑暗。
剩下二三十个,该是靠谱的。不然,刘鄩不会轻易放弃。按此算,李存勖也吃了大亏,毕竟损失的都是精兵猛将,要是成功活到革命成功,这些人都该是刺史班的成员吧。
李存勖同学,你下次还乱跑不跑?
看到李存审的接应大军后,李存勖有些不好意思,擦擦血汗(汗是自己的,血就搞不清楚了),哂笑道:“好惨,差点当了俘虏成为笑柄。”
剩下的人,一身血污,满脸泥水,围着李存勖,这些汉子不但能打硬仗,还会说软话:“大王太过谦了,这下敌人才能知道我们大王英明神武。”
英明?见鬼了,要是刘鄩的五千兵里多些单打能力强的,就是再来十个夏鲁奇也保不住性命。
刘鄩站得高,看得远,第一个发现了李存审的骑兵。那时,他一声长叹,功亏一篑。但再不肯认输也没办法。五千人都全歼不了一百人,要是对方再来一百个这样的,还不全部折在这河滩上。
鸣金收兵,刘鄩撤了回去。
没关系,这回干不掉李亚子,还会有下一次的。
河滩一战后,因为大伤元气,加上李存审增强了看管,李存勖倒是消停了两天,奇怪的是对面的刘鄩似乎也采取了守势。
据探,刘鄩最近有点反常,前些日子天天过河与晋军较量,设埋伏,搞偷袭,挖坑,放冷箭,忙得不亦乐乎,一个月不带重样。但这些天,一直没动静,搞不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兵法言,大战临,静。
难道刘鄩正在调动兵马,要组织一次大决战?
去抓两个梁营斥侯过来!李存勖下令。
斥侯,侦察兵。交战双方在漳河两岸亲密接触了数个月,对各自的暗哨明哨都了如指掌,没事互抓两个,交流一下情报,共享一下信息。
可等抓舌头的人摸到河对岸,愣是没发现一个人。从刘鄩素来重视情报工作来看,斥侯的集体消失实在是一个让人费解的现象。
去抓两个梁营打草兵!李存勖再次下令。
又来这一套,打草工又没割尽野草,破坏植被,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
答:谁让你不占个好工种。你要是领导,割草砍树什么的就叫发展,反之,就叫乱砍伐。
但这一次,这个可怜的工种没有遭到毒手。游骑兵出去转了半天,除了顺手打了两只野兔子,一个割草的劳动人民都没找到。
梁兵的马不吃草,改吃荤啦?
猜测是没用的,躲在指挥所里永远研究不出来对方的动向,只有到前线去,才能做到知己知彼。
空城计
空气凝重,天气潮湿闷热,李存勖同学已经满头大汗,可他没有擦把汗的意思,双眼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远处的魏县县城。
城门紧闭,门前看不到一个人,而城楼上应该是有人的,至少有旗。
城上军旗来回穿梭,仿若京剧大戏,热闹得很。
看来是前些天河滩一战,刘鄩五千杀一百都没成功,心灵受到沉重打击,正在闭门思过。
但隐隐的,李存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当然,他很想跑近一点看仔细,但因为梁营内有一种特殊武器,弩机,这大概是赵岩家的,后在梁营得到广泛推广运用。
朱温前辈还特别组建了一支专门使用强弩的部队,叫厅子都,队里就配备弩机这种远距离大规模杀伤力武器,这种兵器不仅力道强劲,而且可以连发,汴梁的文人发挥其文艺细胞,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急龙车。
急龙车,就是冷兵器里的机关枪,弩机中的战斗机。
晋兵很怕这种兵器,李存勖也不会猛到拿性命去试。谁知道朱友贞有没有将这急龙车借给刘鄩?
不能靠近,也不愿退去,李存勖就静静地站在高处观望,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汗水将他的全身湿透。
“现在几时?”李存勖突然问道。
时,公元九一五年七月某日,汴州时间十二点钟左右。
“吃中饭的时间到了吧。”李存勖又猛不然自言自语到。
说这个话,不是因为李存勖自个肚子饿了,只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时近中午,城内并没有升起炊烟,当然,梁营那会还没有用上液化石油气,也没有发明无烟锅,抽油烟机。
刚说完这个话,只见远处一群大鸟从梁营上方飞过,然后悠悠然降落在城墙之上。
那一刻,李存勖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然后,他对随从说:“你现在进城!”
进城?随从犹豫了一下。
“对,进城!不用怕,直接进城。”
随从策马而出,跃下山岗,直奔向城门。
没有疑问要执行,有疑问放下疑问去执行,就这是执行的艺术。
奔到城门口,没有弩箭没有巨石也没有硝酸水了,就连洗脚水也没从里面泼出来。
也不用念芝麻开门,只轻轻一推,城门就打开了,登上城楼,就看到让人哭笑不得的画面。
城上,有数十头毛驴,毛驴的背上驮着稻草人,而稻草人的背后插着梁军的军旗。
驴们四处走动,造成了城上军旗飘飘,人员繁忙的假象。
这是刘鄩的驴旗计,也可以叫空城计。
事后有人问李存勖:“大王怎么就猜到城内没有人呢?”
李存勖当然不会暴虐到用随从的生命去试对方的虚实,他只不过提前发现了对方的秘密。
我闻刘鄩用兵,一步百变,必以诡计误我。
一步百计。刘鄩同志得到了这个著名的评价,这是一个公正的评定。
军旗猎猎,城上没有一个军人,只有来回走动的驴。
以前只在磨坊磨过豆腐,什么时候能上城楼来玩?不用干活,还能威武的背着大旗装将军,不开心除非脑袋被同类踢了,所以驴的心情基本上不错。
李存勖快乐不起来,虽然看破了刘鄩的空城计,但更重要的是,刘鄩同志到底去哪里了?又走了多久?
经过一番搜索,在营内找到了一位老军汉,因为年纪大体力差,他被刘鄩留下来喂驴。老汉虽然管喂驴,但没有驴的犟脾气,主动交代就在前两天,刘鄩领着大军悄悄离开了。但到底去那了,那就是打死你,我也不知道。
两天,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少女可以变成少妇,少妇可以变成孕妇。两天也可以走很远的路。可以从汴州跑到陈桥驿,快一点,还可以从魏州跑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