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土墙之前,手上的青芒闪过,一道温热的鲜血溅射到他的脸上,男人低下身子,提起那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头颅。
他高举着那颗在滴血的头颅,头颅失神的双眼望着男人,男人冷酷的笑了笑,他转过身子,看着四周高台上的能量屏障,将那颗鲜血已流干的头颅抛在了地上。
“亡廉!亡廉!亡廉!”
男人享受着来自观众席的欢呼声,这种掌握别人生死,所有人为他癫狂的感觉真是令他沉醉,果然杀戮是会上瘾的。
圆形的大斗场内所有土墙下降,地形又变为无比平坦的青砖地面。
“各位观众,这是亡廉第十四场连胜,距离成为雕像王者还有八十六场。从在座观众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热忱的希望,不过睚眦大斗场从不需要希望,两千年来,睚眦大斗场走出过一百二十四名王者,他们身后无一不是尸横遍野,实力是唯一通向王道的证明。”
“杀!”
男人身上涌起青色风暴,整个睚眦大斗场的战斗区域六道风暴不断撞击着圆形的能量屏障,斗场中央的主持人巨大投影也被吹散,地上的青砖开始崩裂,观众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亡廉!亡廉!亡廉!”观众们并没有恐惧,而是更加疯狂的呼喊着男人的名字。
“将编号9102517击晕,送回囚笼。”主持人小声吩咐一旁的守卫。
守卫按下手里的遥控装置,被风暴包裹着的男人浑身一阵颤抖,席卷斗场的风暴瞬间消散,男人双眼紧闭,晕厥在满地碎石之中。
两名睚眦守卫将晕厥的男人拖进了青铜门,古朴厚重的青铜门缓缓合上。
第一层高台,六号包厢。
白爷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对着身后的手下抬了抬手。
“徐经理,我家老板说了,他要买下这个叫做亡廉的斗奴。”一旁站着黑墨镜男人望着包厢里的管事经理,轻声说着。
“白爷,您应该知道,参与了成王之道的斗奴就不能被赎了,这个恕我无能为力。”徐经理淡淡的回应。
墨镜男人摘下黑墨镜,两只碧油油的眼睛盯着徐经理,徐经理整个人无法动弹,墨镜男人握着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放在徐经理的颈部。
“我再说一遍,我家老板要买下那个斗奴,听懂没有?”
包厢之外的两名睚眦守卫立刻冲了进来,身上涌动着能量波动。
“放下武器,违令者死!”
墨镜男人听到了睚眦守卫的声音,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望向那两名守卫,守卫如徐经理一般也动弹不得。
“巳瞳。”白爷开口喊道。
墨镜男人听见自家老板的声音,手腕一转收回了匕首,将墨镜重新戴上。
“白文君,我徐戊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但是睚眦大斗场的名声不容任何侮辱。”徐经理黑着脸,他身后的两名睚眦守卫手里的长矛闪耀着光芒。
“我家老板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巳瞳右手上抬,准备再次摘下墨镜。
“徐戊,你在睚眦大斗场待了四十年,难道就不懂得变通?”白爷松开转动翡翠扳指的手,透过玻璃望着下面满地碎石的斗场。
“我们睚眦大斗场在第二世界屹立两千多年,靠着就是规矩。”徐戊盯着男人的背影,冷冷的说。
白爷扶着黄花梨木椅起身,双手拍了拍,仿佛手上沾染了许多灰尘。
“徐戊,我想送给你们睚眦大斗场一句话。”
“您说。”
“安常习故,距死不远。”
“你再说一遍?”
“巳瞳,咱们该走了。”
白爷将自己的白色礼帽戴好,冲着徐经理露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脸,离开了六号包厢。
走了几步的巳瞳,回身望向徐经理,做了一个手抹脖子的动作,大摇大摆的走出六号包厢。
徐戊看着两人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握紧拳头,白色的能量在他手上涌动,他一掌拍碎了那个明代镂雕花卉楠木柜。
睚眦大斗场无论何时都将是超能力者心中神圣之地,怎么可能会消亡,白文君才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向第二先生禀告这里的情况,让第二先生定夺白文君的生死。”徐戊对着身后手下吩咐了一句。
漆黑的囚牢里,李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走廊微弱的红光,他又闭上了双眼。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下坠,他看见自己穿过一道道青色的光团,以更快的速度被吸入最深处的黑洞,无声、无光、无味,他失去了一切知觉,等他的意识恢复正常,他能感受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空间。
“废物,又来找我干什么?”
静谧的黑暗空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在逐渐占据我的身体!”
“没有得到你这个废物的允许,我根本无法离开黑牢,这一点你是清楚的。”
黑暗之中的李辑,双手紧握,他悔恨那天即将被哈日赤那杀死时,回应了这个魔鬼的蛊惑,这个被关在黑暗空间里的中年男人操控着他的身体,并宣告挑战成王之道。这十几天来,他每天都要经历生死厮杀。每次在他即将遭遇死亡时,那个男人的声音便会出现,在得到他的答复后,代替他控制身体去厮杀。
“你现在回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由你自己抉择的,我并没有操控你,也没有影响你的思考,一切都是你自己在改变。你本身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我的巽风被你继承,真的是暴殄天物!”
“闭嘴!飞廉,你闭嘴!”
李辑像是一个被大人戳穿谎言的小孩,气急败坏的大声吼叫。
“呵呵,废物果然是废物。”飞廉在黑暗中继续嘲讽。
“闭嘴啊!”
李辑身子一晃,跪倒在黑暗空间里,脸颊不断滴落眼泪,他沙哑的吼着,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中的负面情绪,他憎恨那个将他抓来的哭泣面具,他也憎恨那个地铁站爆炸的夜晚。他并不想像游戏里找代练一样,每到临死关头就呼唤飞廉,但他真的不想死,他根本打不赢那些杀人无数的囚徒。
整个黑暗空间回荡着李辑的哭声,沙哑中透露着痛苦与绝望。
“废物,你在拥有我的风之前,你的人生最高理想是什么?”
飞廉似乎是受到了李辑哭声的影响,在黑暗空间里显现出了自己的身影,一个戴着手铐脚铐的青色身影。
“我……我想世界和平。”李辑抹了抹眼泪,有点哽咽说。
“呵呵。”飞廉嘲笑一声。
“我的人生最高理想就是世界没有战争,所有人安居乐业,我可以和家人平安快乐。”
“废物,你真是假大空。”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人生最高理想不能是世界和平,难道发生战争就好吗?”
“那如今你的人生最高理想是什么?”
“我希望能够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你难道不想通过成王之道,活着走出睚眦大斗场,最终成为掌控世界的神吗?”飞廉声音带着蛊惑,询问着身前的年轻人。
“你不觉得神才是假大空吗?”李辑回怼一句。
在茶馆的时候,张道长和李辑聊过关于神的话题。上古时代,偶然出现的第一批超能力者被当时的人们尊称为神明,他们在世界各地留下神迹,并留下了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神明的后裔与神明的信徒一同编撰出关于神明的典籍,并建立他们所信仰的宗教教派,大部分的宗教典籍都是由普通人信徒编撰出的,是那些普通人用来约束另一些普通人的。
“神不过是一群有超能力的人,指不定他们其中一些人并不想要自己的超能力,所以为什么要成为神,还不如回茶馆上班。”李辑又补了一句,他有些想念甜甜道长他们了。
“废物,我发现你有时候说话倒是挺有趣的。”
“飞廉,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还是我吗?”李辑认真的望着那道幽灵一般的青色身影。
“你是不是你,并不是由我决定的,而是由你自己决定的。”飞廉说完这段话,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空间里。
“等你考虑清楚,再来找我吧,我能感觉到你心里的疑惑。”飞廉的声音在黑色空间回荡。
李辑望着飞廉之前站着的方向,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并不知道如何选择,是答应飞廉的要求,还是拒绝他。
如果答应飞廉的要求,将失去身体六成的控制权,只要飞廉愿意,那个时候他随时可以自己占据这具身体,这让李辑不免有些畏惧。这世上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和另一个灵魂分享自己的身体,那种被喧宾夺主的感受,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但失去飞廉帮助的自己,能否活过明天的第十五场厮杀都是个大写的问号。
李辑蹲坐在黑色的地面上,皱着眉头,他得想一个更为妥当的方式让自己不失去自我的情况下,依旧能够活着走出睚眦大斗场。
“哈哈哈哈……”
李辑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躺在黑色地面上,望着无尽的黑暗大笑着。
飞廉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黑暗之中,青色光芒照亮了李辑洋溢着笑意的脸。
“你有了答案?”
“是的。”
“将你的选择告诉我。”
“我拒绝你的要求!”